第三十七章為他診脈

  夜涼如水，四周一片靜謐，花橘小心翼翼替紀夢圓蓋好了被子，然後往外退去。

  玉燭迎了上來，輕聲問:「主子睡了嗎？」

  「睡了！」

  花橘吹了蠟燭，室內一片黑暗，「走吧，讓主子好生歇息。」

  兩人輕輕走出，關好了殿門。，紀夢圓從床上翻身爬起，瞧見窗前玉燭與花橘離開的身影，嘆了口氣。

  她可沒法好生歇息，她還有事要做呢。

  月上宮的另一間偏殿裡，書桌上放著一支燭台，小少年拿銅絲撥弄著燭火，漆黑的眼眸中有著讓人看不懂的情緒。

  「咳咳……」

  華清喉中一陣乾澀，咳嗽起來，他用銅絲將燭芯按進燭淚，小小火焰瞬間熄滅，一切陷入黑暗。

  剛上床躺下，卻見窗戶上有影子蠕動，像是個小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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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影子用胖胖的爪子抓著窗，一會兒便冒出圓圓的腦袋，又過了會兒……那影子現身，從窗口翻進來。

  華清躺在床榻上一動不動，佯裝睡著。

  紀夢圓好不容易翻進寢殿，拍了拍身上的灰，她今日瞧見華清面色慘白，眼底一抹青灰，像是中毒之相，忍不住前來驗證一番。

  屋內一片漆黑，她摸索著往前走去，誰知嘭的一聲，圓圓的腦袋磕到了桌子上。

  好疼！

  她胖胖的小手捂著腦袋站了好一會兒才適應黑暗，借著窗外月光，紀夢圓點了桌上的蠟燭，屋內亮堂了許多。

  床榻之上那人睡的很香。

  華清兩手隨意地搭在外面，呼吸清淺，清秀俊美的臉上眉頭微微皺起，似乎睡夢中也寫著警惕與冷漠。

  紀夢圓的小手搭上華清的脈搏——少年修長的手指如疾電般探向紀夢圓的手腕。

  「啊——」

  紀夢圓低呼一聲，只覺少年的手跟也鐵鉗一般！

  她沒好氣的瞪了華清一眼，「原來你裝睡——」小奶音明明是生氣的質問卻毫無威懾力，「快放開我！」

  華清並沒有放手，可是看了看她被捏紅的小小手腕便鬆了力道，「你深更半夜跑我房裡來幹什麼？」

  「快說。」少年冷冷的催促。

  紀夢圓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我自然是來替你診脈的。」

  小少年見她兩手空空，小胳膊小短腿也不像能傷人的樣子，半信半疑鬆開了手，如墨一般都眼眸緊緊盯著她。

  紀夢圓不好說自己不過是想驗證一下猜想，只好垂著眸子佯裝關切的模樣。

  「今日在文閣，我看你臉色不對。想必是生病未痊癒，就想著來看看你怎麼樣了，是否還需要吃藥。

  她清泉一般的天真眼眸不像是在說謊。

  華清姑且就信她所言，挽起衣袖，將清瘦有力的手腕，放在她的面前。

  紀夢圓將手指搭上去，察覺他脈相紊亂，是中毒的跡象！

  「怎麼會……」她喃喃自語。

  下毒的人不是一般的狠辣。

  初次服用此毒只覺全身發冷。

  隨著服用次數增多，時日增加，中毒之人便時而會冷的如墜冰窖，時而熱的如同火烤，再加以時日，他就會喉嚨乾澀發癢，咳嗽不止，還會咳血。

  若是體弱遇上風寒，更是會要人性命！

  看華清這脈相，中毒已不是一兩天了。

  殿外明月隱進雲里，夜空一片黑暗。

  一支小小燭火將屋內照得明亮溫馨。

  紀夢圓低頭把著脈，臉上忍不住流露出一抹疼惜。

  燭光下，華清別過頭，冷漠的聲音柔和了些許，「我的病好了嗎？」

  紀夢圓:「……」

  小朋友，你病的這麼重，中毒如此深，怎麼可能就要好了？

  但她並未說真話，而是像哄小孩一般：「嗯……如果你聽我的話，乖乖喝藥，很快就會好的。」

  「哼。」

  聞言，華清一聲冷笑，不知是在譏笑她還是在譏笑自己。

  紀夢圓皺了皺眉頭，「我沒有騙你，我可以治好你的！」

  「是嗎？」華清下了床榻，捏起茶杯倒下。

  清澈的茶水緩緩流到地上，瞬間便被厚厚的地毯吸收了，只留下濕潤的茶漬。

  「這杯中的水，你還收的回來嗎？」

  華清看著她，眼中平靜無波。

  「只要你告訴我中毒的緣由，這水算什麼？命我都可以幫你收回來。」

  小奶音中夾雜著一絲凌厲的自信。

  「呵……」

  華清一聲輕笑，冷漠的臉上有幾分嘲諷。

  紀夢圓看見他的表情，微微挑眉，「你不相信我？」

  「你是看我年紀太小麼？可我自娘胎出來就識得各類藥物，知道它們的用法和功效，了解它們之間相生相剋的規律，連娘親都說我是醫學奇才！」

  華清淡漠的眼風掃過來，「你幫不了我。」

  燭光搖曳，他的臉在光芒中異常蒼白，額前一縷長發垂下拂過薄唇，抿成倔強的弧度。

  小小少年，像黑夜裡獨行的幼狼。

  忽然，紀夢圓輕笑一聲：「若是你真不相信我的醫術，就不會把中毒之事透露給我。」

  瞧著華清冷厲的瞥來，紀夢圓知道自己猜對了。

  「唉！我好心好意幫你解毒，你卻什麼都不告訴我。」圓圓的鹿眼裡滿是八卦之色，「這就好比你說話說了一半，讓我去猜，著實勾的人心痒痒！」

  但華清還是緊抿著唇不肯說中毒緣由。

  紀夢圓眼珠一轉，想到了一個法子。

  她狡黠一笑，歪著頭看著華清。

  「好了，不說就不說嘛。我們來做個遊戲怎麼樣？」

  果然如此，小孩子能幫他什麼，不過是貪玩而已，別人的秘密也只是滿足小孩子的好奇心。

  華清嘲諷的哼了一聲，才發現小太后看自己的眼神格外挑釁。

  「可以。」他別開頭，看向窗外。

  夏日的夜裡偶有蟬鳴，夜風吹動樹葉，沙沙作響。

  宮殿內小女孩奶聲奶氣在說:「你玩過石頭剪刀布嗎？」

  「是什麼？」

  「就是猜拳呀？你都沒有玩過嗎？這可是每個小孩都會玩的。像這樣，拳頭代表石頭，這樣張開兩指就是剪刀，這樣，手掌代表布……」紀夢圓細心地講解遊戲規則。

  「這有何難。」華清不以為意。

  紀夢圓在心底偷笑。

  是嗎？小朋友你這樣想可就上當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