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曲終人散

  我的心中已有了答案，但是始終不願說出來。我覺得這是一場夢，如果說出來，是不是就是夢醒的時候，是不是就會發現，其實，一切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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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認為我是白雪公主，天真地以為我依然魅力無限。殊不知，我早就過了天真懵懂的年紀。

  我看著華箏，她便低著頭不敢再抬起頭來看我。

  那個女人的名字，在我口中徘徊了很久。我不敢也不願說出來。

  「其實我哥很在乎你。他一點也不喜歡那個女人……」華箏想為他解釋什麼。

  但是在我看來，他們兄妹是一樣的。他們都做了同樣的事，那就是欺騙了我。

  我以為我和華箏已經成了好朋友，她成了繼林茜之後出現的我的又一個可以說得上話的朋友。

  其實是我錯了。

  我們，終究成不了朋友。

  「你要跟我一起走嗎？」她小心地問我。

  我看也沒有看她一眼。我覺得我的腦子還沒有轉過來彎。

  華庭，要結婚了，新娘不是我？是路春泥？

  可是不是一切都安排好了嗎？新娘是我，我們重新約了時間回去見我父母，怎麼突然之間成了他明天要結婚了？

  怎麼回事？

  「你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你告訴我！」我扯住她的肩膀問她，我知道她一定又在對我說謊話！

  「真的是真的！我哥要個路春泥結婚了！就是那個我們都非常討厭的女人，要和她結婚了！」她大聲地，清楚地，跟我重複了一遍。

  「為什麼？」

  「因為她，懷孕了。」

  我鬆開了手，因為又一次，我的世界塌陷了。

  腦子裡徹底的，一片空白。

  險些沒站穩，我扶住了牆，她伸手要扶我，我推開了她。

  「滾！馬上滾！」

  電梯開了，蘇銳走上來就將我拉住了。

  「我就知道你速度比我快！」

  「你們都給我滾，馬上滾！」我想推開他，可是卻怎麼也推不開。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騙你的，可是我真的是才知道的，對不起，對不起！」華箏哭著對我說。

  可是她真的已經不值得我信任了。

  「你先走吧。」蘇銳讓她走。

  她便拎著自己的東西上了電梯。

  我的世界好像突然之間，安靜了很多。

  我已經不知道是怎麼被他拖走的，也不記得是被拖到了哪裡。

  等我稍微意識清醒一點的時候，他正端坐在我對面的沙發椅上，看著報紙。

  「你知道我現在的任務是什麼嗎？」他突然放下報紙看著我，「就是看著你，不讓你去鬧事。」

  玻璃茶几上什麼也沒有，連茶水都沒有，如果有，我一定會潑他。

  這場遊戲的真正操縱者其實是他，不是嗎？

  「你贏了，蘇銳，這場遊戲，終究還是你贏了。我防著那麼多人，其實我最應該防著的人，是你。」我沒有歇斯底里，沒有咆哮，沒有哭鬧。

  他將報紙折迭起來，放在桌子上。

  「哦，是嗎？你是從什麼時候看出來我是幕後操作者的？從你的前夫那件事上嗎？」

  前夫？

  他一提到凌靜，我的心痛了一下，原來我還是有心的，原來我還會心痛。

  凌靜，我要怎麼跟凌靜說。

  說我不結婚了？我想到他渙散的沒有一點生氣的眼神，我就恨不得，躺在病床上的是我！

  「想開一點吧，姑娘，世上的好男人還是有的，真的找不到，那就跟我一樣，做個不婚族，你看，來去自由！」他說著起身朝屋內走。

  我這才發現，這個地方，是我第一次帶著蘇銳來找薛莉的地方。

  當時我總是覺得很熟悉。

  後來凌靜告訴我，因為那個地方，他帶我走過一次。我說這個地方環境很好，而且遠離市區。

  他說他會努力掙錢，總有一天會買下這裡。

  可是他終究沒能買下這裡。

  凌靜，凌靜。

  這個時候才發現，其實只有他才是對我一心一意的。

  我蜷縮著身體坐在沙發上，將自己縮成了一團。

  「喝水。」他將杯子放在我跟前，「你看，這裡環境不錯吧！我已經打算買下這裡了！」

  我瞪了他一眼。

  「多少錢？」

  「你也想買？」他問的有點輕蔑。

  我沒回答，因為我知道，我買不起，就是把我現在那套房子賣了，我也不一定能買得起。

  我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有點燙。

  我們這是在二樓陽台上，陽台很寬敞，露天的，院子的參天大樹將枝葉伸展了上來，只是冬天，很多都凋蔽了。

  只是我似乎看見有那麼一兩個新芽正在努力想要被我發現。

  春天快要來了嗎？

  我咽了口茶水。

  凌靜會看到春天嗎？

  「奇怪，你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要跟你結婚的人明天要娶別人了，你總該，鬧一下吧？」

  我端著杯子的手抖了一下。

  華庭。

  他背叛了我。

  然後眼淚滴在了杯子裡。

  她，路春泥懷孕了。

  華箏說的。

  真的很諷刺。本來要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全部都，錯了一格，發生在了別人身上。

  昨天還躺在我身邊的華庭，明天，就會成為別人的男人。

  他曾經收拾好的嬰兒房，裡面很快就會住進別人的孩子。

  

  感覺我的心是一塊牛排，被別人放在鍋上煎來煎去，熟了，所以感覺不到疼痛了。

  「你是不是一開始就知道，他們會在一起？」我把杯子捧在手心裡。

  他走過來將我手裡的杯子拿走。

  「水都不熱了！」

  他給我續了杯水。

  「一開始我很看好你們。」他將水杯又放在我手心裡，「可是你懂得，男人嘛，有幾個能過得了美色這一關的！」

  他說著坐在沙發椅上。

  「可是他不一樣！」我抽泣一聲，我說到他的時候，腦海里首先浮現出來的是凌靜。

  對，他也不一樣。

  「總有一樣的時候。」他聳聳肩，「特別是面對，春泥這樣的！」

  「你上過她沒有？」我瞪著他，「她說她玩過的男人不計其數。你這麼願意幫她，又和她住在一起，你上過她嗎？」

  他砸吧砸吧嘴，摸了摸下巴。

  「她是這麼跟你說的嗎？她玩過的男人不計其數？」

  「我想知道，你上過她沒有！」我又重複了一遍。

  「我一直當她是我的妹妹，十年前如此，現在還是如此。」

  「難道你不想繼承紅杏嗎？你不知道，娶了她，她的嫁妝是紅杏嗎？」

  他的表情突然變得有幾分嚴肅。

  「不是每個人都想得到紅杏。比如說我。」

  他在說謊！如果他不想得到紅杏，為什麼還要多那個總編卑躬屈膝，被她指著鼻子罵也不敢還嘴？

  「那麼你的好妹妹要結婚了，你高興嗎？蘇銳？」

  「蘇小米，我相信你又會重新站起來的。你是我見過最堅強的女人。所以這件事，你就讓它過去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他沉默了一會，語重心長地對我說。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我尊重。

  可是，為什麼要欺騙我呢？我對華庭，我哪一點做的不夠好嗎？我從來不曾欺騙他，唯一的假懷孕，那也不是我的初衷，而且我沒有一點點的惡意。

  他為什麼還有在最後的時候給我這樣的結果？

  他要結婚了，新娘不是我。

  多麼諷刺的結局。

  我滿心地以為我們就要結婚了，然後滿世界地告訴別人，這一次是真的，這一次，我不會在婚禮前丟了新郎，不會給大家鬧出笑話，但是結果還是這樣。

  那麼他對我說的那些海誓山盟呢？他說的，會一直一直保護我，照顧我，都是假的嗎？

  他說了他愛我，他一直愛我，他會娶我，都是騙我的嗎？

  「蘇銳，」我說。

  「嗯？」他剛想拿起報紙，頓了頓，看著我。

  「我又犯了個錯誤。」我說，「我又一次通知了家裡的所有親戚，我要結婚了。」

  這個時候，了解我所有故事的，似乎只有他了。

  「你是不是又要說我，怎麼那麼犯賤，不過就是個男人罷了！」我冷笑一聲，將杯子放在茶几上，「可是我又一次，真的，在乎了。」

  他沒說話，就靜靜地注視著我。

  我在想，他是不是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同樣的錯我犯了兩次，同樣的玩笑，老天跟我開了兩次。

  我站起身來，站在二樓的陽台上，往遠處看去。

  路上的車不多，可是我卻依稀想起，那天，凌靜開車帶我經過這裡，我說這裡很好。

  他說，有錢了一定要買下來送我。

  那天，我們是去拿我們的婚紗照。

  後來婚紗照被我砸了。

  我不知道，我砸了那些婚紗照的時候，他的心裡是不是很痛。就像我現在一樣。

  這一次，我和華庭，連婚紗照都沒有，然後，就宣告這場遊戲結束了。

  「明天你會去參加婚禮嗎？」蘇銳走到我身邊問我。

  我趴在陽台上，夕陽斜斜地打過來，我努力地擠出一絲微笑。

  我不能被打倒，為了凌靜，為了自己，我也要活得堅強。

  「為什麼不去？而且要體面地去！」我笑著對他說。

  他顯然是沒有想到我要去參見的，臉上的表情很尷尬。

  「那好，正好我也去。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