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背叛

  「他怎麼回來？」

  我的意思是，她怎麼把蘇銳找來了？

  「我只能找到他了……我一個人也不知道該怎麼辦……」華箏委屈地說。

  是啊，她一個人，能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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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豈止是她一個人，我感覺我也是一個人的。在這個城市，沒有多少朋友，即使算認識，也稱不上是朋友，有點困難根本就找不到人。

  這個世界上可以幫你的，只有親人和最好的那一兩個朋友。

  而現在我們兩唯一能找的，似乎只有蘇銳了。

  因為腿的問題，我在醫院躺了好幾天，這幾天我最關心的是凌靜。

  他已經說不了話，意識也很模糊，我不知道他現在的狀況怎麼樣，會不會更差？

  出院之後醫生讓在家裡休息幾天。可是我還是馬不停蹄地奔到里凌靜那裡。

  他的狀態得到了控制，似乎並沒有惡化。

  都已經是這個樣子了，還能怎麼繼續惡化嗎？

  我坐在他床邊，摸著他早已枯瘦如柴的手掌，感覺到生命是如此的脆弱。

  凌靜媽說，他已經有很多人都認不出來了，這幾天陸陸續續地有親戚從來家趕過來看望他。

  但是我知道，他還認識我。因為他看到我的時候，嘴角扯出來一絲微笑，雖然很艱難。

  我帶上了一盆綠蘿，他一直喜歡把房間裡裝飾的綠油油的富有生機。

  「整天躺著，有沒有覺得腿麻？」我小心地問著，然後伸手觸摸到了他的腿，然後眼睛就濕潤了，因為他的腿和胳膊似乎已經一樣粗細了。

  我這輩子沒有摸到過那麼細的腿，他讓我感覺到自己的殘忍，我想我不應該伸手去觸摸到他。因為凌靜的眼神中讓我看到了一絲絲的不情願。

  我知道，他不想讓我知道他現在這麼的不好，可是，他沒有辦法說出來。

  我將他的被子蓋好，然後跟他說著我以後的計劃。我說我又重新找了個適合自己的工作。在華庭的城市，是高校老師，不過這次是公立的，工作也不會有以前那麼忙了，有寒暑假，待遇很好。

  他安靜地聽著，從他安詳的眸子裡，我可以看出來，他認為這樣很好。

  說完話，他又想叫我走。

  他眼睛動一動我似乎就能知道他要說什麼。他讓我回去了。

  如果我執意不走的話，他就會發脾氣，他發脾氣的時候會艱難地將手抬起來，那種場面看的我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因為他，根本就抬不起來手了。

  雖然我不想讓那一幕發生。坐到晚上我就會走。

  每次出病房的時候都感覺自己的心被撕裂一次。

  我無能為力，可是我多想，幫他。

  開車到樓下的時候，我發現華庭在我樓下等我。他來也沒有跟我打聲招呼。

  「又去看他了？」他擦了擦我眼角的淚水，「他還好嗎？」

  我吸吸鼻子，搖了搖頭。

  他不好，很不好。

  我將頭埋在他懷裡，告訴他。

  他扶著我上樓，一直給我做好吃的，給我燒好茶，然後坐在沙發上幫我揉著腿。

  「你受了這麼重的傷，為什麼不跟我說？」他心疼地看著我的腿，「如果不是我問華箏，我到現在都不知道這件事。」

  「我不想讓你擔心。而且本來就沒有多大的傷，就是腿有點骨折了而已。」我抿了抿嘴。我不想告訴他，還有個原因，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說，其實我根本就沒有懷孕。

  說好了要跟我回家見父母的，因為這件事也耽擱了。

  但是他竟然，一直都不開口說我懷孕的那件事。

  「其實，我有事瞞著你。」

  我這麼說的時候，他的手突然頓了一下，然後接著揉起來。

  「你瞞著我的事情一定是不方便對我說，或者是沒有必要對我說。那就繼續瞞著吧。我相信你。」他抬頭對我笑笑。

  可是我一點也不覺得他在信任我。相反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縈繞在心頭。

  「如果我沒有懷孕，你還會同意跟我結婚嗎？」我問。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很淡很淡的失落，但是很快那種失落就消失不見。

  「孩子遲早都會有的，我愛的是你的人，不管有沒有懷孕，我都愛你。」他笑了笑。

  其實華箏一定跟他說了我沒有懷孕對不對？要不然他怎麼會這麼淡定？這不是懷孕不懷孕的問題，而是我騙了他的問題。

  他給我揉了很久的腿，知道腿都發熱了，感覺有點癢有點疼了，他才停止。

  不但如此，他還幫我把攢了好幾天的衣服都給洗了，廚房的鍋碗瓢盆都給洗了才休息。

  直到他累的躺在我身邊的時候，我才能細細地觀察他。

  他真的會是一個好男人，一個好丈夫，一個好父親。

  「如果他沒有生病，你還會嫁給我嗎？我是說，你心裡是不是還一直有他？」他突然開口問我。

  我沉默了片刻。我知道，這段時間我對凌靜的過分關心多少會讓他有那麼一點不自在。可是我認為他沒有必要去不自在，因為凌靜……

  但是我知道，他心裡有不舒服，也是人之常情。

  「是他讓我知道了要去珍惜身邊的每個人。」我翻身摟住了他，「所以我會加倍地去珍惜你。」

  「你會恨我嗎？如果我沒有像你珍惜我一樣去珍惜你？」

  他的這個問題讓我覺得奇怪。

  「為什麼你不好好珍惜我呢？」

  「因為你摟的很緊，我怕我做不到像你這樣的細緻入微，毫無保留。」他也摟緊了我，「有的時候害怕我會傷害你。但是我一直都很愛你。」

  「所以你要時刻提醒自己要善待我。知道嗎？」我靠在他懷裡說。

  我的手掌在他的胸口摩挲了半天，最後他按住我的手，說了句睡吧。

  心裡有點失落。他不會不懂我的意思，可是這個小小的動作，讓我舉得收到了傷害。

  

  我們五天沒有見面了，現在見了面，就應該這麼安靜地，睡覺？我不認為我的行為過分。

  只是他既然這麼說了，我也不會再強行地要求什麼。只是側過身去睡覺。

  我睡不著，並且我也聽見他粗重的呼吸聲，他也同樣沒有睡著。

  我再側過身過來的時候，他便背過身去睡覺了。

  這種感覺很奇怪。

  可是我竟然在這種奇怪的感覺下，睡著了。

  天亮的時候，他已經離去。

  床上空落落的，我摸了半天，才確定，他是真的起床走了。

  我喊了半天也沒人應我。臥室的門是開的，屋子裡沉靜的感覺讓我知道，其實他不在家裡。

  我揉了揉眼睛爬起來，發現床頭柜上放著一張紙條。

  「公司有事，我回去了。自己多保重。」落款的地方寫著他的名字，同時，還有醒目的三個字，對不起。

  我覺得這個對不起絕對不是因為早上沒有叫醒我就走了那麼簡單，因為昨天晚上就覺得他有點反常，我一直當做是他在吃凌靜的醋。

  可是現在我意識到事情是不是不止這麼簡單？

  我起床給他打電話，關機。

  他也有關機的時候？

  我給華箏打電話，華箏說她在上班，過一會回復我。

  有一種很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我又變得焦躁不安起來。他怎麼會關機，怎麼會跟我說對不起？

  還有他昨天晚上那番舉動，到底是什麼意思？

  華箏不行我就找蘇銳，總有人知道的。

  我給蘇銳打電話，他接了，然後像是個禪師一樣跟我繞了半天扯了很多我根本就聽不懂的。

  「有話你就直說不行麼？非要這麼繞來繞去？」我火了，凶了他幾句。

  「早就喊你來青檸幫我，你不來，現在什麼事都來問我。我是主編，只管工作上的事，私生活我管不了。」

  「什麼私生活，你說清楚！」我越來越覺得事情不好了。

  「你去找華箏吧，她今天請假了。估計還在家裡收拾東西。」

  華箏？問華箏？她不是跟我說她在上班嗎？

  我根本就來不及給華箏打電話，而是直接開車去了她租住的地方，本來是想將她喊到我家住的，可是她不願意，而且她現在正在處對象，我把她喊過去了也不好。

  我剛下電梯，就看見她手裡提著個小行李箱在關門。

  「你要去哪裡？」我堵在電梯口問她。

  她看到我，臉色立馬就白了。

  我知道，她有事在瞞我，不，是他們有事在瞞我！

  「我……我要回家一趟。」她支支吾吾地說。

  「你不是說你在上班嗎？為什麼要騙我？」我走上前去，將她手裡的行李箱扯下來，「今天不把事情說清楚，就哪也別想去！」

  她抿了抿嘴，低著頭，好像很委屈的樣子。

  「是不是關於華庭？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很不希望這件事和華庭有關，可是所有的跡象都表明，這件事就是和他有關。

  「他，背叛你了。」她低著頭跟我說。

  突然覺得腦子裡空了一下。背叛，又是這兩個字。這兩個字曾經壓得我透不過氣來。

  「什麼意思？」過了很久，我才透過氣來問她。

  「他明天結婚。」華箏抬起頭來對我說，「可是不是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