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渡江入巴蜀

  里河，規模很大，在天下十九州里，也是屬於大河之列，世人卻說它屬於長江的分支。

  它起源於惠州，中途分岔為兩段，其中一段流入陟（zhi）州，另一段長江途徑長安、洛陽一些上等城池郡地，被尊為主支，它則為分支，其中途經庸州，靖州與益州更是直接用它作為分界線，以此相隔兩地。

  曾經就有一個遊行的閒散佚名詩人用一首膾炙人的詩這樣描繪它：

  江河一去入南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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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流推前水更急；

  秋高氣爽泛波浪；

  河內它最動人心。

  整體大概意思是長江之分支里河河流一去不復返，直入南蠻（南疆）之地，後流推前流，水流非常急，當秋高氣爽之時候，河面就會泛起好看波浪之潮，整個河內的河流就屬里河最動人心。

  詩雖然難登大雅之堂，卻全面地描寫了里河之氣象，而這首詩則被那個佚名詩人刻在陟州境內里河之邊一塊石頭之上，廣為流傳。

  此時已不復秋時風光時的秋光泛流，不知何時就會結冰，到時擺渡的人就會很少了，因為那時也是強人活躍的時間，搶劫物資過冬，可以趁河面結冰而渡河！

  靖州與益州相接的里河地界，屬於整條大河的下流地段，沒有陟州境內的上流地段水流急，上流潮時那才叫驚濤拍岸！

  益州蜀地又被世人譽之有天府之國的稱呼，境內都是山路，崎嶇難走，披著一層不為人知的神秘，也被少數一部分人認為是道家的起源地，並與南疆相接壤，境內有著許多所謂巫師，組成了龐大的巫術聯盟，還有巴族遺蹟，和只屈居劍廬之後的天下第二劍派，蜀山劍派，居多等等。

  這一切都深深吸引著世人，各地之人來往蜀地相當頻繁，靖州也是如此，因為里河的阻隔，不可避免的一些岸邊擺渡之人非常多，並趁機收取高額渡江費用攬財。

  此時，在靖州里河的某一地港口，一艘平底中型帆船在岸邊等待著，甲板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等待，帆船已經開始拉起風帆，只等待收起木橋，就可啟航了。

  「去往牧河郡腹地的船隻即將開船了，還有人要上來嗎？」在木板橋登船口的船員收到了船主的信號，對岸上來往的行人大聲催促道。

  他喊完一聲後，卻沒有人回復，無奈搖了搖頭，正打算把木板橋收起來，卻有三個身影往這裡過來了，正好擺了三塊厚木板做登船的橋，各自登上了一個。

  三人都是穿著一身粗麻布料的衣服，容貌平淡無奇，胖點的挑著一擔行李，老點的兩手空空，都讓了年輕點兩步，這個年輕人卻是走在最前頭。

  三人很快就來到船員身邊，年輕人向他問道：「船家，這船可是直接前往蜀地腹地的船隻？不知這費用如何……」

  雖然年輕人衣服穿著比較寒磣，可見他詢問，像是要上船搭乘的樣子，船員心中也有些活絡，於是飛快說道：「是的，這船直接從下游轉入蜀地，然後順本地河流而行，送入腹地，客官您可要搭乘？每人只要一千錢便可上船！」

  一千錢也就是一兩銀子，一人一兩，也就是三兩，對平常人家來說可是一筆不低的銀錢了，如此高的收費不可謂不黑！

  一千錢雖然對他來說不算什麼，年輕人卻沒有立即答應下來，而是假裝猶豫了一下，眼神稍微轉動，用餘光掃了一眼帆船，看到的確聚集有不少人了，都肯花這個冤枉錢，所謂花錢買平安，也就是如此！

  船員以為他嫌貴了，臉上也有了些焦急，一般這樣的大型擺渡，船員都會有一些提成，他可能生怕自己的提成飛了，著急地開口說道：「客官您要知道，那蜀地強人眾多，燒殺搶掠，無惡不作，這船是要去往蜀地的，自然要出些昂貴費用雇一些好手一路保護船上乘客安全，有他們在，相信是萬無一失，而客官您只要一人出一兩銀子即可登船，絕對是物有所值！」

  看著拍胸脯保證的船員，年輕人啞然失笑，猴急的船員夸如此大口，是覺得他可以隨意糊弄嗎？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他也不介意，還有什麼好手能比身邊的老人來的厲害？有徐老在，一般的蟊賊哪裡會看在眼裡？

  雖然對他說的完全嗤之以鼻，年輕人卻一口答應了下來：「成！」

  他伸手進懷裡掏了掏，掏出三團一兩的碎銀，被船員接過並拿到牙間咬了咬，確認是真金白銀後，臉上才逐漸眉開眼笑。

  他讓開前路，獻媚般地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請年輕人上船道：「客官船上請！」

  年輕人點了下頭，一步踏上了船隻，身邊的老人老神在在地跟著，那個胖一些的，則挑著笨重的行李，走在最後面。

  來者正是蕭遙一行三人。

  至於博武，為了不被拖累，則被蕭遙寄存在了青山城的一個碟子據點，由旺夫暗中投資運營的利商鏢行中了，他們會想辦法將博武運送到荊州去！

  從青山城出來後，蕭遙他們就將之前隨行的馬車換成了銀錢，雇用他人馬車來的，馬不停蹄直赴里河之岸，走水路入蜀。

  耳中經常聽聞蜀地的強人蠻橫，蕭遙為了不招搖，以防被人專門盯上，也特意換了一套粗麻布衣，看起來更普通了，毫不招人眼球。

  船員看著三人的背影，嘴角突然有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詭異微笑，然後很快就收了起來，轉過身去吆喝。

  雖然只是一瞬間，卻被徐石林神識準確捕捉到了，他表面神色不動，沒有聲張。

  「我說，船家，你到底開不開船？咱們可是這銀子都花了，等了這麼久，你不開船就請把銀錢退予我們！我們搭乘另一艘！」

  「所言甚是！」

  船上的人對於蕭遙他們三個的到來，也沒幾人關注，發著牢騷，一個勁地催促著船家快點啟航，被他人無視的蕭遙則直接選擇了一個空地落腳。

  蕭遙一行改走水路，徐福責無旁貸地成了那個做苦活的人，他放下行李，如此季節，這大冷天的，卻稍微用袖子擦了一下額頭不多的汗，他自己也第一次覺得胖些很不方便！

  「東家，你們坐！」

  雖然成了苦力，徐福卻不覺得苦，臉上笑得很開心，請蕭遙二人坐在行李之上，眼神卻偷偷瞄著徐石林，眼中直冒崇拜的星星。

  他今天可是親眼看到這個不露山不顯水的老人跟神仙一樣，御空而行，想著以自己現在的身份，以後有沒有拜師的可能？如果有，那自己不是也能成活神仙了？

  

  另外就是蕭遙的身份，能有徐石林這樣的江湖大高手追隨在身邊，不是一件易事，也越來越讓他看不透了，又不敢自己去追問，似乎自己做出的這個有些隨意選擇，充滿了無數變數！前途難卜！

  「公子！」

  蕭遙剛在行李上面坐下，徐石林就開口了，前者微微一愣，問道：「徐老，什麼事？」

  「如果之後的路途發生了什麼事，你們一定要待在我身邊！」徐石林莫名說出了這樣一句話，輕聲叮囑道。

  這個你們卻是把徐福也一起概括了，讓他覺得很開心，覺得自己好歹在人家一個絕世的高高手面前也不是一個空氣般的存在，拜師的問題也指日可待，自己可是增加了一分勝算！

  徐福臆想著，神色卻沒有表現出來，一口答應，然後靠著船的護板坐了下來，眼觀鼻，鼻觀心。

  蕭遙神色一動，雖然不知道徐石林為什麼這麼說，還是選擇了相信，點了點頭，答應道：「好！」

  他將徐石林的話銘記於心，心裡也對此頗感興趣，眼神餘光向四方掃去，想要找出一些蛛絲馬跡，莫非是這艘船本身有問題？

  就在這艘船另一頭的一個角落，那裡有兩個女子，一個一身黃衣裙，盤膝而坐，腿上擺放著一張古琴，目光都放在古琴之上，另一個則是青色衣服，笑容燦爛，並跪坐在一旁。

  黃衣女子縴手輕撫古琴之弦，她用面紗蒙著臉，從朦朧的標緻鵝蛋臉型，以及彎翹的眉毛和一汪美目中，不難看出這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兒。

  船上很多人的視線其實都在暗中看著她，包括一些那些所謂請來的護衛們，蕭遙的視線掃過時也看到了她，只是沒有被她吸引過去視線而已！

  黃衣女子無視所有人的視線，特別是那些護衛們看她火熱的眼神，讓她有些難以忍受！

  那是狼看向獵物一樣的目光！

  她纖長的左右五個手指都張開，輕放於琴弦之上，被掩蓋住無法看到的傾國之容沒法看到她的表情，只見她紅唇輕動，輕聲道：「小青，等下不管發生什麼，都要跟在我的身邊，別亂跑！」

  從黃衣女子的語氣和動作，不難看出她也知曉這船的不同尋常。很有可能已經察覺了情況。

  「好的小姐！」

  小青乖巧道，臉上有著甜甜的笑容，露出了兩個小酒窩，透出一股很是乾淨純樸的氣息。

  船員等了一會兒，見沒人上來了，就隨著收起了寬厚做橋的木板，跟其他的船員打了個手勢，表示可以開船了！

  平底帆船被船員狠狠推了一把，快速溜出水去，風帆隨之展開，順著水流與風向而行。

  趁水未冬時，渡江入巴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