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帝王棋你學不學？

  月色下，蕭遙雙手抱頭躺在石頭上面，看著滿天星辰說道：「師父，您學識通天，你說人死後會不會變成天上的星星看著下方的人？」

  他旁邊是側睡用手撐著頭的陳道子，沒有往日的規矩嚴厲，顯得慵懶至極，仰頭一口酒下肚，笑著道：「怎麼，你蕭家不是不信那些鬼神之說嗎？如今怎麼也信這個了？」

  「我……」

  不待蕭遙回答，他就自顧自說道：「也許是會吧！也許不會！連那陸地神仙都盛傳有，你師父我一向是寧信其有，不信其無。」

  蕭遙心中疑惑：陸地神仙？

  不待蕭遙說話，再仰頭痛快一口酒，用袖子擦了下嘴角漏下的酒水，陳道子哈哈大笑，繼續說道：「道可道，非常道，哪有手中美酒如此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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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是道家的說法嗎？師父，就算你精通百家學說，也不要如此低俗濫用啊！」蕭遙嘴角翹起，調侃道。

  陳道子哈哈大笑，得意道：「你師父我就是俗人一個，就是這麼俗氣，管他道不道的，我的道就是那百般滋味，我的禪就是這手中美酒！」

  陳道子雖然看似是無意間說的，蕭遙卻是眼神一凝，突然間閉上眼，意識進入了空靈狀態，天地一片白茫茫，隨後世界開始清晰起來。

  這一瞬間，周圍的情景無比清晰，那小草細微的舞動都被蕭遙捕捉到了，那邊有一隻青蛙蹦跳，地下有小蟲爬行，格外清晰，端是玄妙無比。

  陳道子看著蕭遙神遊天外，全身毛孔舒張，不由點了點頭，嘴角翹起，有著一陣笑意。

  站起身來，仰頭喝了幾口酒後，發現沒酒了，也就不嫌髒地用袖角擦了擦嘴角殘留的酒水，看著星空默然無語。

  爾後不久，陳道子跳下石頭。

  蕭遙也是此刻恍然甦醒，感受體內內氣經煉化後精純不已，剛一段時間內突然躍入空靈狀態，一度躍至入微神識的玄妙境界，才獲得如此機緣。

  蕭遙一喜，剛想向師父陳道子道謝，卻是看到師父遠去的背影，連忙一個鯉魚挺身，跟了上去。

  陳道子踏入自己所造的茅廬，蕭遙緊跟在後，關上房門，夜裡有點冷，他以為是陳道子怕冷了才進來。

  蕭遙恭敬揖了一禮：「多謝師父饋贈機緣！」

  「呵呵，這不是我饋贈，而是你自己悟得的機緣，我不過隨口說說而已。」陳道子果然是無酒不歡，又換了一個新酒葫蘆灌了一口才說道。

  蕭遙卻是沒有回答，而是盯向陳道子前面的棋盤。

  「來，我們對奕一局！」陳道子微微一笑，叫他坐下。

  蕭遙趕緊坐好，身體筆直。

  陳道子滿意的點點頭，添了口酒到口中，說道：「我先！」他手上動作也不弱，直接一顆白子落在天元之上。

  天元？

  蕭遙一怔，這第一子就落天元，古往今來敢這麼下的可沒幾個人，這可是當今公認的敗筆之棋。

  「王者易姓受命，必慎始初。改正朔，易服色，推本天元，順承厥意。」陳道子緩緩說道。

  這話說出來可就誅心了，暗指他人改朝換代，被人聽了去，特別是那些漢朝臣子聽了，指不定破口大罵陳道子逆臣賊子，還會被打入大牢問斬，文字獄自古以來就興起了。

  蕭遙眼神一凝，思忖師父他說這話有什麼意味。

  「你下不下？」陳道子說道，似笑非笑。

  蕭遙拉回自己的思緒，仔細看了看棋盤後，終於落下一子。

  陳道子飛快落下一子，絲毫就不考慮，第一子落好後，蕭遙添子的速度明顯加快，兩人下棋極快，若是外人在場肯定看得眼花繚亂，這還是下棋嗎？拼速度也不過如此吧？

  「啪」「啪」「啪」「啪」

  兩人下棋如飛，陳道子灌了一口酒，等他落下一子後，突然笑道：「你知道大漢王朝為什麼容不下你祖父嗎？」

  蕭遙一怔，如拿棋子的手停住了，陳道子催促了一聲：「一邊下一邊說話。」

  蕭遙點了點頭，拿起一子，在棋盤仔細看了看形勢後落下，心低微亂。

  「其一，你祖父的死勢必會減少許多對大漢心存怨氣的人，沖淡他們的仇恨，這對以後的布局有利。」

  「其二，斬斷你蕭家三千年忠良名聲和根基，打上一個野心家的標誌，讓天下眾多人遠離你們。」

  「其三，大漢天子明顯在激怒你父親，他需要你父親的力量去開闊新的空間，只為消耗天下間的力量。」

  

  「其四，這是為天下這個水面扔下的一顆激起波濤的石子，能引發連鎖反應，從而計較得失。」

  「綜合以上幾點，可以得出大漢天子明顯的缺陷，太過在意於得失了，他恨不得別人去狗咬狗！」

  陳道子娓娓而談、口若懸河，一連說出了很多，灌了口酒後，砸吧了下嘴巴，繼續說道：「且繼續存活下去能有很多不穩定因素，你祖父的死價值對於大漢的那位天子來說很大，接下來的目標極有可能是你，主要原因還是荊州遠離京城，名頭夠大，招牌夠老夠亮，所以才會拿你蕭家開刀。」

  蕭遙心下一顫，第一次了解到這麼多內情，落子的動作有些停滯。

  「下棋。」陳道子眯眼，繼續說道：「他身邊有毒士齊禎那個老傢伙，自然不可能有遺漏，獸潮也是一方面，如果獸潮成功侵蝕荊州，你祖父或許還不會死，其次，對於王府的滲透那個老傢伙也肯定會大肆不遺餘力，如今王府說不得就有一些見不得光的老鼠潛伏著。」

  蕭遙沉默，他雖然猜到了不少，卻沒有陳道子所說這麼詳細，對這些勾心鬥角最是討厭。

  他雖然心中微亂，卻還是落下計劃好的一棋，陳道子似笑非笑道：「你注意了，確定好要不要悔棋？」

  蕭遙被他說的一愣，看了看棋盤，覺得沒什麼問題啊，對陳道子搖了搖頭，表示不用。

  陳道子不急不慢地喝了口酒，然後抓了一顆棋子移到一個位置的上空，蕭遙凝目一看，如果這子落下，自己很快就會落入下風！

  他正在奇怪師父怎麼棋術比以往下降了很多，自己就已經敗了！

  陳道子也不落下，而是問道：「你說我是下這個位置，還是下這裡好？」他兩個手指夾著的白色棋子往旁邊移了一點。

  蕭遙看了下，駭然發現如果這子落在後面說的位置，他的棋子就會兵敗如山倒，一瀉千里、潰不成軍！絕對是輸得極慘！

  他觀察了下兩子的位置，得出了兩個數字，分別是九四和九五，再聯想之前陳道子所說莫名其妙的叛逆話，頓時有些明了。

  「這是什麼棋？」蕭遙好奇問道。

  「帝王棋！」

  陳道子抬頭，認真地正視看著他，問道：「你學不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