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偏方

  「祖母，你這幾年來有沒有覺得心臟不舒服？」

  老夫人垂眼，摸著胸口：「是有點，不過人老了不就那樣嗎。」

  她還是不覺得藥有問題。

  慕綰瑤嘆了口氣，找個凳子坐在老夫人床前：「這藥裡面有貝母，原本用於清肺化瘀，散結解毒，但裡頭還有烏頭，貝母與烏頭相剋，會讓藥的效果大大減弱，還會引起肺衰竭，肝功能受影響，心臟同樣也是。」

  幸好裡面烏頭含量很少，沒引發太大的危害。

  十八反，十九畏，她爛熟於心，老夫人說能止咳，其實全是甘草的效果。

  老夫人聽不懂那些肺衰竭什麼的，但她能明白孫女的意思，可還是有些疑慮：「這是榮嬤嬤給我求來的偏方，榮嬤嬤不會害我。」

  又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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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能解釋了。

  慕綰瑤把藥給清兒，轉頭抓著老夫人的手，語重心長道：「祖母，我說過，她是張氏的人，你好好回憶一下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喝這藥的，是不是搬來這處偏僻院子後？」

  她的猜想完全正確，老夫人多看了她兩眼，幾年前搬來這裡生了場大病，大夫說是心裡鬱結，自那之後，身體就一直不好，靠藥續命，她也沒多想，原來是自己沒看清。

  「綰瑤，祖母相信你的話了，你想讓祖母怎麼做？」老夫人眼裡蓄滿淚水，她風風火火一世，竟沒想到最後是這個結果。

  「其他都不慌，我先調理好您的身子，您以前怎麼對榮嬤嬤，現在不改，但是他們送來的藥千萬千萬不能再喝，今後的日子我每天都過來，吃我給你帶的藥。」

  慕綰瑤給老夫人擦著眼淚，心裡也有些苦楚，他自己的爺爺奶奶在出生前就離開人世，從來沒見過爺爺奶奶的模樣，只是聽說他們倆非常相愛，非常好，一直很期待她這個孫女的到來。

  她想，如果奶奶在世的話，應該跟這個祖母差不多吧。

  「祖母，咱們先吃飯。」慕綰瑤轉身安排清兒去竹雅院做飯，她只知道榮嬤嬤是張氏的人，不確定院子裡還有沒有其他吃裡扒外的，所以連吃食都不敢用。

  外面陽光不錯，慕綰瑤扶著老夫人來到外面，側臉甜甜笑了笑：「祖母，你別一天天待在屋裡，也要出來曬曬太陽，要補鈣。」

  「補……什麼？」老夫人剛才聽慕綰瑤說貝母和烏頭就有些沒聽懂，現在更加覺得自己聽不懂了。

  慕綰瑤張張嘴，不知該怎麼解釋補鈣，乾脆說：「我的意思是太陽是個好東西，你要多出來曬曬太陽。」

  老夫人嘴角上揚，塵封已久的心裡忽然有一種暖暖的感覺，隨即對慕綰瑤有些歉意：「綰瑤，都怪祖母以前相信錯人，還覺得你是個不學無術的丫頭。」

  這話說得其實也沒錯，慕綰瑤沒有反駁。

  「祖母還記得你母親在時，你才這麼矮。」老夫人比了比自己腰間的位置，視線移到她的頭頂：「現在都長這麼高了。」

  趙氏說孫可蘭，老夫人也說她，慕綰瑤心裡想，原主也不是沒人愛，至少她的母親十分十分愛她，也算不幸中的一個幸運吧。

  老夫人身體不好，不能站太久，慕綰瑤便把她扶了進去，順手將門與床之前隔著的屏風挪開，光線一下子照射進去，她終於看清老夫人的那張床。

  「祖母，你的房間要多通通風，多見見光。」慕綰瑤笑著道。

  至於屋裡這股霉味，很簡單，她今晚回去搓一點治潮濕的藥丸，扔在角落隔幾天就好了。

  和祖母還沒聊兩句，清兒提著竹籃過來。

  肉糜粥，清淡的菜，又怕老夫人吃不慣，特地炒了一道麻婆豆腐，老夫人不能吃太多，就是提提味。

  雖然沒幾樣菜，但量大，慕綰瑤當即把筷子擺好，朝林風二人招招手：「愣著幹嘛，過來吃飯啊。」

  兩人相視一愣，不經意都看了看老夫人，連忙擺手：「二小姐和老夫人吃就好，奴婢在旁邊伺候著。」

  在竹雅院可以沒有規矩，這兒不行，而且他們面對的還是上一代宅斗冠軍，給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敢啊。

  老夫人聽這話倒是看了眼慕綰瑤：「你跟他們倆關係很好？」

  小丫頭長得倒挺好看，就是感覺不太機靈，另一個成天不說話，板著一張臉，倒是很聽慕綰瑤的話。

  慕綰瑤想也沒想的回答：「那是當然，他們倆是我最好的朋友。」

  「朋友」二字在兩人心中激起千層浪，清兒是個眼窩淺的，當即紅了眼眶，直到多年之後，她都能清楚地記得這兩個字。

  老夫人目光中帶了些欣賞，她好像今日才重新認識二孫女，她沒發現，慕綰瑤來了之後，她的笑容一直沒停過。

  「既然二小姐都讓你們來吃，就坐下吧。」言語間，還能聽出老夫人往日的威嚴。

  兩人戰戰兢兢坐下，沒吃幾口便連忙坐起來，說什麼吃飽了，伺候倆主子。

  慕綰瑤看出來他們在害怕什麼，也沒有強迫，一邊給老夫人夾菜，一邊給她說如今府里的狀況。

  老夫人頓了頓，問道：「你說那藥是張氏做的，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看不慣她，直接殺了她不最好嗎？

  「她算計你的財產呢。」她就像猜到老夫人心中所想，繼續道：「殺了您，父親查出來還不跟她拼命，她就是想以這樣的辦法讓你死得無聲無息，以絕後患。」

  老夫人明白了，長嘆一口氣，覺得飯菜都食之無味：「想我一世英名，竟然在這兒栽了跟頭，老了啊，老了。」

  慕綰瑤輕輕地笑，給她夾了塊麻婆豆腐：「您沒老，還跟以前一樣，快點吃飯，吃完了咱們才有力量對付張氏。」

  祖母實在太瘦了，從前合身的衣裳現在大了很多，慕綰瑤看著那皮包骨的手臂都心疼，暗暗發誓一定要讓她恢復從前，也要治好她的病。

  其實祖母的病本無大礙，喝兩天重藥就好了，就是張氏從中作梗，讓病越來越嚴重，也還好，沒有到治不了的地步，就是要花些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