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對號入座

  慕綰瑤坐在床邊跟祖母聊了會兒天，祖母年紀大了，病懨懨的身子躺在床上沒一會兒便睡去，胸口起伏均勻，模樣比今日上午來看好多了，她伸手壓好被角，揮手讓林風把屏風放回來。

  

  睡覺不需要光亮。

  看了眼安詳睡著的祖母，慕綰瑤輕聲離開，外頭天色剛黃昏，夕陽照得天邊通紅，呈現出漂亮的晚霞，趁外面商鋪還沒關門，她領著二人出去買藥材。

  慕府處於鬧市，拐三條街便是熱鬧不已的商鋪，路程不長，但她不想走路，便讓門房安排了馬車，林風當車把式，她和清兒坐在裡頭。

  馬車一顛一顛的，遠沒有轎車舒服，慕綰瑤撩開帘子，好奇的往外看去，穿越來這麼長時間，她從未認真瞧過北楚國風景，如今一看，確實稱得上上乘，瞬間想到辛棄疾的一首詞：

  鳳簫聲動，玉壺光轉……

  沒有工業污染，空氣都是香甜的，慕綰瑤心情大好，正和清兒商量怎樣給祖母食補，馬車猛地一停，兩人因慣性騰了起來。

  「林風……」

  剛想問問他怎麼回事，林風撩開門帘皺眉道：「二小姐，前面有馬車攔路。」

  「我們讓了不就行了。」她現在不想與人起爭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林風看了眼前面，眉頭皺得更加厲害：「來不及了。」

  果然，話音一落，馬車外就傳來一聲怒喝：「是哪個眼瞎的，看不到這是誰的馬車嗎？」

  慕綰瑤本就只是出來買藥，馬車是門房臨時安排的，尋常得像有權勢人家的買菜家僕。

  林風看到對面馬車駛來，只覺得道路夠寬，過去足足夠的，沒曾想對面一過來就占了大半道路，直直擋在他們馬車前面，甚至沒給他退後的機會。

  撩開帘子，慕綰瑤探出腦袋，臉上掛著虛假的笑容：「對不起啊，是我們沒注意，我們靠邊，你們先過。」

  收回眼神時，她也看到了兩邊馬車各自占的位置，心裡隱隱不滿，但不想生事，讓林風再往邊靠一點，即使知道他們已經靠到極限了。

  對面馬車華麗，連馬都比他們的馬高大一些，明顯不願就此放過他們，車把式旁邊那人跳下來，過來抓著慕綰瑤剛趴過的窗戶上，一張寫滿厭惡的臉突然放大。

  欺人太甚！

  慕綰瑤沉了臉，心中告訴自己別惹事，只是出來買藥材的，之後生生將那口氣咽下，嘴角都有些抽搐，還是好脾氣道：「方才我看過了，道路很寬，你們的馬車能過去，還請帶你家主子先離開吧，這次是我們做得不妥當。」

  她在皇上面前都沒這麼低聲下氣過。

  小輝子跟著自己主子囂張跋扈管了，一點都沒領情，反而嘲諷慕綰瑤：「原來是慕家二小姐，乘這種馬車出來，我還以為是哪戶尋常百姓呢。」

  他眉頭輕挑，半點沒把慕綰瑤放在眼裡。

  倒追安王人人皆知，雖為慕府嫡女，卻不受寵更被人津津樂道，這兩件事早已成為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所以小輝子才如此大膽。

  慕綰瑤眼睛眯了眯，腦海中對此人並無印象，冷哼一聲問清兒：「這誰？」

  「俊王……俊王府世子的親信。」清兒臉色尷尬，輕輕戳了戳她大腿，小聲道：「二小姐，我們惹不起，還是先去給老夫人買藥吧。」

  「哦，一個家僕啊。」慕綰瑤當即變了臉色，怒目圓瞪：「那你還敢對我大呼小叫！」

  她好歹是慕府二小姐，一個家僕竟然敢晃悠到她面前。

  俊王嫡長子叫歐陽淮，也就是對面那馬車裡的世子，小輝子便是歐陽淮的心腹，因著這層關係，誰見了都敬他三分，第一次碰到慕綰瑤這根釘子，他漲紅了臉，指著她道：「你給我等著！」

  回到華麗馬車前，小輝子拱了拱手，對裡頭不知道說了些什麼，轉頭得意的看著已經下來的慕綰瑤。

  慕綰瑤本想息事寧人的，沒想到對方不願意，那她就沒辦法了。

  有些人就是那樣，對他好臉色，他以為你害怕，偏偏要板著臉對他，他才覺得舒服，說直白點，就是賤！小輝子就是這類人。

  清兒咬咬唇還是有些擔心：「二小姐，淮世子是出了名的生性跋扈，小輝子是他心腹，世子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你的，要不咱們就低個頭？」

  「什麼心腹，明明就是走狗！」慕綰瑤故意說得大聲了些，就是故意說給小輝子聽的，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她還有後退的餘地嗎？還不如罵舒服了。

  見她態度如此，清兒也不好再說，只希望世子能大人有大量，放過他們。

  很明顯，他不會。

  歐陽淮搖著扇子走出來，睨了眼慕綰瑤，整張臉都寫滿不屑：「慕府二小姐，不圍著安王轉，來這裡與本世子吵架。」

  兩方爭執，大家都是愛看熱鬧的，特別是看到一向囂張跋扈的歐陽淮和前兩天當街罵小妾的慕綰瑤，不多時，周圍便圍滿了人。

  「慕綰瑤，就你？就你也配嫁給安王？活該被安王嫌棄。」歐陽淮仰著頭，看都不看慕綰瑤，嘴巴不饒人。

  慕綰瑤直接抱胸嘲諷回去：「本以為這些都是潑婦愛談論的，沒想到世子也喜歡啊。」

  嘲諷他是潑婦？

  歐陽淮將扇子一合，往小輝子身上一扔，眼睛瞪了過來：「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啊，世子這麼激動幹嘛，自己對號入座？」她冷笑道。

  從前只聽說慕家二小姐是個沒腦子的，被罵不會還嘴，只知道哭，兩隻眼睛快長在安王身上，如今變化居然如此之大，還會懟人了。

  「慕綰瑤啊慕綰瑤，你真是不夠丟人的，倒貼安王，安王都不要。」開始人生攻擊了。

  慕綰瑤一直以為能與自己吵架的全是女子，沒曾想這世子也是個嘴碎的。

  周圍人越來越多，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的，聽到歐陽淮的嘲諷，紛紛看嚮慕綰瑤，還能聽到他們與身邊人討論、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