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有喜

  從江白柔被送走後，春熙苑裡太平了許多。

  秋月幾個丫鬟日夜擔心，怕二爺發怒過來鬧事，但二爺並沒有過來。

  江芸娘是自個兒喝茶看書，偶爾去園子裡逛逛，日子倒是清閒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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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到了十二月初，天兒越發冷了，江芸娘心中掛念著母親的身子，去江府有些頻繁。

  這日請安時，徐氏特意當著眾人的面提到這個事，「要我說啊，還是大嫂你會當婆婆，你對芸娘是真心實意地好。」

  張氏近來消瘦了許多，本就多煩心事，管家權又被孟氏分出去一些，聽到徐氏的話，恨不得過去扇兩巴掌，奈何老爺子和老夫人都在，她微微笑著，「江夫人身子不好，芸娘有這份孝心很是不錯。我再怎麼會做人，也比不上二弟妹你，聽說文簡去學堂後，得到夫子們的一致好評，我竟不知你什麼時候給文簡請了夫子？」

  說到宋文簡的事，徐氏快要繃不住了。

  自從宋文簡搬了院子後，宋老夫人親自安排了他的起居，還把宋文簡送去學堂讀書。

  原以為宋文簡常年不出門，應該不懂多少詩書，結果夫子們給宋文簡上過課後，發現宋文簡早就熟記《八股文》等。

  宋老夫人知道後很是高興，不管嫡出，還是庶出的孫子，只要和她有血緣關係的就好。

  徐氏則是氣壞了，她從沒派人給宋文簡啟蒙，結果宋文簡卻早會讀書認字。她竟沒想到，宋文簡能藏得那麼深。

  現在聽到張氏提到宋文簡，徐氏藏在袖中的手用力攥緊，久久接不上話。

  張氏就是知道宋文簡是徐氏的心病，才故意提到宋文簡，正好宋文簡今日也來請安，她笑盈盈地看過去，「文簡你讀書有要用的，儘管派人來和我說，大伯母盼著家中每個孩子都有出息，縱使公中沒有的，我也會幫你弄來。」

  宋文簡還是偏瘦，但氣色稍微好一些，他起身道謝，「多謝大伯母關心，文簡記下了。」

  江芸娘不動聲色地看著這一家人，各有心思，生活久了，實在是心累。

  聽老爺子說累了，江芸娘準備要走時，孟氏突然起身。

  「父親母親，兒媳有一件事要說。」孟氏剛說完，邊上的宋清林迫不及待地道，「原本還不敢確定，怕讓大家空歡喜一場，特意多請了兩位大夫診脈，這才確定珍珍有孕了。」

  孟氏閨名珍珍，生二女兒時虧了氣血，調養了五年多才懷上第三個孩子。

  宋清林剛說完，宋老爺子的眼睛立馬亮了，「幾個月了？」

  「兩個月多一些。」孟珍珍道。

  「好好好，可算是盼來一個好消息了。」宋老爺子高興得笑出門牙，轉頭去看妻子，「書惠，你把我們庫房裡的補品送些去三房，咱們宋家總算有點好運了。」

  孟珍珍有孕，宋老夫人也很高興，笑著道，「老爺放心，我會安排妥當的。不過珍珍有孕了，管家的事還是讓老二媳婦去幫忙吧，你身子最要緊。」

  「多謝母親掛心，不過我這個孩子來得乖巧，一點兒也不鬧騰。本來就是大嫂管家，我不過是跟著學習一二，算不上多累。」孟氏不想退出管家，她好不容易熬到今天，不能輕易放棄。

  宋老夫人是活了大半輩子的人，一下明白兒媳婦的意思，想著主要還是張氏操心，她便沒再多說什麼，而是讓孟氏注意休息。

  孟氏被宋老夫人特意留下，徐氏從惠安堂離開時，臉色鐵青，張氏心裡也不高興，但看到徐氏笑不出來，她又好受許多，追上了徐氏，「二弟妹等等我，你走這麼快，是不是要去給三弟妹準備賀禮？」

  「是啊，她熬了那麼多年，可算是有好消息了，不然母親又要給她房裡塞人了。」徐氏暗諷孟氏善妒，這麼多年，三房愣是一個庶子都沒有。

  張氏笑著點頭，「三弟妹才二十有六，正是身強體健的時候，原本就不用著急。就像文逸小兩口，你也別把他們逼得太緊了，放輕鬆一點，說不定會有好消息。」

  一直跟在後面的江芸娘，聽到張氏句句都在戳徐氏的心窩子，暗道徐氏的忍耐力真不錯。

  倒是宋文逸的夫人蘇氏先按耐不住，回了句，「大伯母就別操心我們二房的事，聽說文翎夫婦還沒圓房呢，祖父盼著宋家人丁興旺，大伯母還是費點心思吧。」

  宋文翎和江芸娘沒圓房這個事，徐氏是暗中打聽來的，交代了蘇氏別亂說話，蘇氏卻當著眾人說出來，徐氏多少有些尷尬。

  張氏的臉色更不好看，打圓場道，「侄媳婦說的什麼話，圓房這種事豈能在大庭廣眾下說出來，他們小夫妻倆好著呢。」

  蘇氏還想懟張氏，但被婆母的一個眼神攔住，只好把怒火撒向江芸娘，「弟妹你來說說，二弟對你可好？」

  江芸娘皮笑肉不笑地道，「哎，大嫂這麼問，我可真是感動。只是我們尋常沒有來往，你這是關心我呢，還是關心二爺？」

  「你！」蘇氏當即炸毛，「我問你話，與二爺有什麼關係？」

  「那我怎麼知道。」江芸娘努努嘴，從聽到孟氏有孕，江芸娘就回想到一件事，宋家二房和三房，背地裡可多污糟事了呢。

  蘇氏還要再說，卻被徐氏打斷，「你又不是小門小戶出來的，拿出你侯府的規矩來。」

  聽婆母提到娘家，蘇氏才忍下這口氣，氣鼓鼓地走了。

  徐氏瞥了江芸娘一眼，往另一邊去。

  等二房婆媳離開後，江芸娘突然聽到一聲輕笑，回頭時才看到宋文簡。

  「見過大伯母和二嫂嫂。」宋文簡拱手行禮，他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江芸娘的目光不由停留了一會兒。

  張氏心裡也看不上宋文簡，方才在惠安堂那麼說，不過是氣徐氏，淡淡地點點頭，她也先走了。

  原本熱熱鬧鬧的路口，只剩下江芸娘和宋文簡。

  江芸娘本打算回去時，宋文簡說正好去竹硯齋附近挖筍，兩人才一道同行。

  「竹筍不易消化，三爺還是少吃為好。」快到竹硯齋時，江芸娘提醒了一句。

  「這我倒是不知，只覺得那日二嫂嫂送來的竹筍格外鮮美，這才一直惦記著。不過我這人早就看開了，有益還是無益並不重要，自個兒喜歡才是好的。」他眉眼彎彎，黑眸里似乎住了繁星，和江芸娘一閃一閃地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