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服裝廠

2024-04-27 15:35:30 作者: 水錦錦

  邢杏朝著餐桌啊了一聲,表示自己想要喝水。

  張知曉過去拿起玻璃杯,摸了摸是冷的。

  郭曉紅了解這筒子樓的格局,直徑進了隔壁小廚房幫邢杏燒起熱水。

  邢杏知道張知曉救了自己。

  她為過去那些謠言感到愧疚,看著眼前肥胖但渾身卻散發著溫柔光芒女人落了淚。

  「你哭啥?」張知曉屬於沒話找話,自然坐到沙發邊然後摸上邢杏的把脈。

  微微點頭,又把手放回被窩裡。

  

  「身上還有不舒服的地方嗎?」她問

  邢杏指了自己的喉嚨,剛醒來的時候能說幾句,可自從顧軍吼了自己,沉默一會兒就開不了口。

  喉嚨灼燒厲害。

  張知曉讓她張開口,裡面的景象比她想像還要嚴重。

  「扁桃體已經化膿了,咽喉口也有破損化膿跡象。」

  「可能是我今兒施針的時候太過於用力,所以才導致後遺症,你要是有精神,可以今晚就去衛生所打一針青黴素。」

  「不過我建議你休息一晚上,明兒在看看,要是還嚴重直接輸液畢竟好,同時也可以輸點葡萄糖。」

  說完她掏出三個白面饅頭:「我等會用熱水給你泡一下,你直接抿下去,不吃東西身體恢復不快。」

  正要起身往廚房走,邢杏忽然用力拉住她的衣擺。

  其實自己啞了和張知曉沒有關係,她就是被顧軍暴躁樣子給嚇傻了。

  加上自己溺水在閻王殿走了一遭,身子虛弱得很,所以直接有了炎症。

  「你咋又哭了?」

  張知曉急忙坐回去,掏出手帕給她擦乾淨眼淚,嚴肅叮囑道,「你現在是氣虛兩弱,哭也是泄氣一種,可千萬不能再哭了。」

  她越是這樣說,邢杏的淚珠就跟斷了線的帘子一般,吧嗒吧嗒往下落。

  沙發罩布邊緣都被侵染一大坨。

  「嫂……子,你……幫我……看看。」邢杏哭著伸出細白手腕。

  頓時張知曉就明白她的意思。

  「我給你診過了,沒問題。」

  說完,邢杏的哭聲就停住了,整個人像木偶似的愣在原地。

  這種事情張知曉在醫院見多了。

  丈夫不孕卻借著世俗觀點把壓力給到女方,讓女方自始至終都認為是自己的問題。

  其間丈夫肯定也會多次洗腦打壓女方。

  遇上品性惡劣的,一想到自己不能生孩子動輒就打罵女方。

  自己說她沒毛病時,邢杏就應該想明白了。

  本以為這個靜默會持續很久,就在一瞬間,邢杏爆發出嘶啞的哭聲,哭聲中能聽見她竭力想爆發的尖叫聲。

  巨大的哭聲嚇得廚房裡的郭曉紅一抖,以為是邢杏和張知曉幹上了。

  急忙跑出來一瞧,張知曉略帶憂傷看向邢杏,邢杏死死揪著被褥哭得無聲。

  「這是咋了?」

  張知曉給她一個眼神讓她別多問。

  「嫂子,你說我該怎麼辦?」邢杏緩過氣,雙眼紅腫,眉頭一片都是紅的。

  「你叫誰嫂子呢?」

  郭曉紅手裡還捏著火鉗,趕緊上前擋住張知曉,生怕邢杏又要使什麼詐。

  別看她現在虛弱,沒準就是跟著方小琴學的,有三分病得裝出十分來。

  「火鉗還燙著,你小心燙著人。」張知曉起身把郭曉紅往廚房裡趕。

  然後回去站在邢杏面前,小聲說著:「這事我不會說,但是我也幫不了你什麼。」

  張知曉猶豫時候忽而對上顧軍幽暗的眼神,打了一個冷顫。

  在醫院裡見多了,有年輕醫生提出可以離婚,第二天女人丈夫就帶著刀闖進會診室。

  很多時候這不僅關係到家庭,更關係到男人的尊嚴。

  她不吭聲進了廚房,把帶來的饅頭放進滾燙熱水裡,攪成麵糊後穩穩放進邢杏手裡,囑咐她明天一定要去衛生所看看

  二話不說拉著郭曉紅就出了門,門虛掩著,邢杏要是有其他動靜,隔壁鄰居也會及時發現。

  「她到底咋了?」郭曉紅好奇往樓上瞟。

  「這事是人家的家事,咱們別打聽。」

  郭曉紅噗嗤一笑:「這不像是你的風格,之前你還勸我活出獨立呢。」

  我說了你不是也沒聽進去嗎?張知曉在心裡翻個白眼。

  「那你怕不怕顧軍?」

  郭曉紅:「顧軍是技術兵,我怕他什麼?」

  嘶!

  說到這個人忽然想起白天他陰沉面孔,郭曉紅斂了笑意沒再繼續問。

  張知曉已經告訴邢杏一切,她覺得自己能做已經做了,後面就看個人的造化。

  周末她向學校請了假,回家又給周劍豪請了假,捏著二十多塊錢帶著小布包跟著李秀萍出了門。

  「到廠子裡,你別到處走,一定要跟著我身後,進去後要是看見布條長的就直接拿,不要選。「

  出了招待所,李秀萍還在叨嘮不停。

  從上船到現在,她已經給張知曉講了無數遍拿布要領。

  臨出門前,張知曉還給她複述一遍,誰知下了招待所的台階,李秀萍又講了起來。

  這回講解帶著動作,她用一條藏藍色圍巾蓋住張知曉的腦袋,然後將圍巾往後一扯直接把張知曉的大圓臉包裹在裡頭。只露出一雙眼睛。

  「嫂子,這是做啥?」張知曉嗡嗡嘟囔。

  「防止別人把你認出來。」

  要是其他人她才不會管呢,想掙錢就得有膽子,哪有輕鬆掙錢的事。

  但是曉曉不一樣,這是個單純的娃,男人家庭背景也不一般,總之不能因為投機倒把的事讓她在婆家沒了地位。

  兩人擠著公交車到了全是廠區的地方。

  這邊和之前的機械廠那片不一樣,破敗擁擠的胡同小巷隱沒在昏暗白熾燈光下,略顯冷清和蕭條。

  路上也沒幾個行人,不遠處的黑暗中晃動提著包裹的人影。

  李秀萍提醒張知曉別四處看,讓她低下頭跟上自己。

  夜裡寒風呼呼掛著,吹得人臉生疼,可是到了服裝廠後門,張知曉後背和手心都出了汗。

  是緊張的。

  她站在後門小側門前,深呼吸幾次才跟上李秀萍的腳步。

  後門進去就是寬闊的平地,所有人默契貼著牆邊走,沒人敢多停留,很快就到了庫房門口。

  穿著棉大衣的大爺給每人都遞上一個小牌,然後一人遞給他一塊錢。

  庫房裡面都是如山高的布料堆,前面是碼得整整齊齊的,抬頭望去快堆到庫房頂面,後面則是一人高的碎爛布堆。

  站在穿著四口袋幹部服的工作人員,他先驗過大傢伙的手牌,然後再收取五塊錢。

  低聲叫著張知曉這群人圍站在布堆前,拿起手錶看了一眼時間,一抬手表示可以選布料了。

  「你愣著幹啥,趕緊選啊,別忘了我給你說的。」李秀萍用胳膊推了張知曉一把。

  張知曉前面有兩個大漢,自己一百四十多斤的體重竟擠不過去,只好退了出去換了另一堆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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