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養了一個白眼狼

  秀兒將鵝趕回窩裡，允風華還真有點怕這兩隻家禽，進了屋就見婦人坐在地上擦眼淚，床上的男人直挺挺的躺著。

  「姐，這是咋了？雲先生說他就懂醫，特意過來給姐夫看看。」

  

  允風華示意她先別說話，擠上前看了一眼男子的面容。四十左右的漢子此時臉色灰敗，嘴唇裂著干皮，她一看這面色先是一驚，翻看他的眼皮，瞳孔已經擴散了，再探他的脈門，沒有任何跳動。

  她搖搖頭道：「很可惜，人已經不在了！」

  秀兒娘忽的放大了哭聲，竟像是早就知道了人已經死了。

  「你們走時，他是什麼症狀？看他的身子骨壯碩，不像有大病的樣子，如今走的這樣急，可是生前有隱疾，能說說死者病中時的狀態嗎？」允風華問道。

  婦人搖頭，「阿生身子一直很好的，這不前幾天回暖了嗎，昨日就去翻了地，想種一些早花生好留著家裡榨油，可能是累到了，今日就起了一些熱，說歇歇就能好，平日裡也是這樣，難受了就躺著養養就好了，我走時還特意給他熬了米粥，吃得還很好，並不見病得多厲害，誰成想回來時就……」

  允風華尋思了一下，繼續問：「你回來時，房門是掩著的？」

  她順便看了一眼秀兒，她也跟著點頭！允風華得到證實後，起身在這不大的兩間泥土房裡轉了一圈，一張木門，掛著棉絮帘子，窗戶紙才換的新，沒有半分破損，在窗角都有木楔別著，顯然冬季過完還沒有打開通過風，後牆沒有留氣窗，那麼這個叫阿生的人死前，這間屋子竟是一間密室。

  敏兒娘將倆孩子支在外面，怕他們害怕，跟在允風華後面轉，「先生，你在看什麼？我姐夫真的沒救了嗎？」

  允風華查了一圈屋子，轉回來道：「如果我判斷的沒錯，你姐夫已經死了二個時辰或者是一個時辰，如今他面色發紺，瞳孔外散，他胳膊外露的肌膚下部已出現屍斑，但他屍身卻未發僵，屍冷緩慢！」她拿出帕子罩著，掰開嘴部察看，「呈現玫瑰齒，牙齦多處沖血，種種跡象全部表面，他是窒息而死！既然死者生前身體強壯，那他應該是謀殺，被人活活悶死的，而不是病死！」

  她的話讓倆姐妹均是一愣，太過震驚了，尤其是秀兒娘，「這怎麼可能，我回來時，門在裡面插的緊，因為我們走時，他說要睡會，怕家裡進來人丟東西，故意插上的，說我們回來叫一聲就行，這門窗都合的死死的，誰有這本事殺人？」

  敏兒娘也是覺得不敢置信，「小先生，您怎麼懂這麼多？您不是大夫嗎？」

  允風華覺得自己好像又犯老毛病了，自己這一次遊歷，為了不暴露身份，不是想好了不驗屍了嗎！於是尷尬的笑了笑，「是啊，在下的確只是大夫，我這只是從他的面部特徵看出來的，不過你們也看到了，我還年輕，有些事情也判斷的不准，這門窗都鎖著，怎麼會有人進來！」

  她做男子狀鞠躬，「實在抱歉，沒有幫上任何忙，在下先回去了！」

  出了這事，敏兒娘想陪著姐姐，安慰她，卻被推了出來，「敏兒還小，你回去吧，這事也不是第一次了，眼淚都沒了，我還有秀兒陪著！都回去吧！」

  天徹底黑了下來，允風華壓著自己想查個水落石出的性子回了敏兒家，合衣倒在炕上閉眼睡覺，她告誡自己，之前查案吃的虧還少嗎，以後她只救人，絕對不在惹事，沒有趙靖軒，她一樣可以活得好好的。

  婦人心中有事，惦記著姐姐，天才亮，就起來抓柴燒了一鍋熱水，等著家裡的客人起了，和敏兒洗漱用。她將家裡那半吊錢拿了，人到村東頭姐姐家，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

  人走到半路，就聽到一聲尖銳的喊叫聲，正是從村東口發出的，她忙向姐家跑，地上的路凍上一層薄薄的冰層，顯些滑倒，踉蹌了一下，哭喊聲已經聽得清清楚楚！

  「娘，你醒醒啊，別嚇我啊！」

  是秀兒的聲音，她再顧不得路滑，腳步更快了，連滾帶爬推開院門，就看到倉房的木門拆了下來，姐夫的屍身停在院中，上面搭著棉門帘子，房門大開著，秀兒哭喊聲不停的傳出來。

  「秀兒，你娘怎麼了？」她人未到，遠遠的喊出來。

  秀兒回頭，看到親人，轉身撲到她身上，「姨母，我娘，我娘沒氣了！」

  婦人身子同時踉蹌了一下，推開外甥女去看姐姐的屍身，人都僵了，隨即她也跌坐在地上，訥訥的問秀兒，「怎麼會這樣，你娘怎麼也沒了？」

  秀兒搖頭，「我不知道啊，早上我醒來娘就這樣了！難怪，難怪是娘累到了，才會沒的？」

  「你娘怎麼會累到呢？」她姐姐身子是不太好，不能幹重活，不然也不會二嫁了，招了一個除了有一把子力氣 ，什麼都沒有上門男人。

  「我和娘說，不敢和死人睡在一個屋，娘就拆了門板，把他抬了出去，回來時，就說自己心口疼，說她躺會就好了，可是早上起來，娘就沒了！」

  婦人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有些恨鐵不成鋼，「你這孩子，明知道你娘身體不好，怎麼也不搭把手！你娘待你那麼好，就看著你娘自已幹活嗎？」

  秀兒不說話！她對這個外甥女有些失望，多大的孩子了，怎麼就那麼不懂事！

  「咱們這死了人，都要告訴莊主，不能隨隨便便就埋了，看看主家能不能行行好，給置辦一口薄皮棺材，畢竟要買兩口棺材，咱們手上的錢不夠！」婦人犯難，這才有錢買點糧，姐家出了這麼大事，看著半大的秀就頭疼，到不是她不喜愛這個孩子，只是覺得這孩子太不懂事了。

  秀兒點頭應了，想找他們的里長和莊主說說家裡的事。敏兒娘坐在姐身前，一邊擦眼淚，一邊又愁的夠嗆，擔心家裡的女兒，追出去喊秀兒道：「你自己在家呆會可好？我給你妹妹弄口吃的再來，你也找找看，家裡可還有於富的錢，萬一莊主不幫忙，咱們也不至於沒了出路。」

  秀兒點點頭，又回屋守著她娘的屍體，呆呆的坐著。

  女人回了家，一邊做飯，一邊嘆氣！家裡的糧哪怕喝米湯也挺不了幾日了，就那幾個銅板，難道只能草蓆裹著屍體下葬嗎？她想的出神，眉頭慢慢的蹙起。

  一個人念念叨叨，「秀兒這孩子，怎麼那麼狠心，一滴眼淚都沒掉，真真生了個白眼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