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姐妹

  捂了捂心口，裴光霽扶著木柱，微微靠著，冷風吹來，讓他暈乎的腦袋暫且清醒起來。

  「張德水，我們在這裡歇歇。」裴光霽找了個石凳坐下來。

  張德水忍不住出聲提醒：「皇上，怕要耽誤了吉時。」

  「……無礙。」他無力的擺擺手，單手支著下巴，胳膊肘撐在石桌上，望著夜空上玉盤般的圓月。

  「今夜真是花好月圓……」語氣卻透著一絲悲哀。

  這時，身後傳來腳步聲，張德水轉頭，沒想到是消失了許久的曹冰。

  曹冰前段時間被陛下派出去執行任務，已經許久未見了。

  「屬下參見皇上。」

  「起來吧。」裴光霽揉了揉額頭，揮手讓張德水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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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曹冰回來，就證明那件事有眉目了。

  曹冰站起來，垂首說道：「那個孩子已經查了出來。當時納蘭太后生下女嬰之後，用水溺死，讓一個叫王雲的嬤嬤送到宮外掩埋，但卻半路遇上一個女人……」

  夜很靜，也很深，只有曹冰言簡意賅的說著。

  那雙如夜的鳳眸陡然一驚，嘴唇張了張閃過一絲錯愕，隨後又歸於安靜。

  納蘭太后之所以不敢插手納蘭德造反之事，就是因為有把柄捏在裴光霽手中。

  身為仁孝帝的皇后，卻和外人有染，而且還生下來一名女嬰。這等醜聞，若是公告天下，怕這納蘭明慧想做太后難，想活下來更是難上加難。

  納蘭明慧在壽辰之際，看見金鳳華衣的不尋常反應，早就令裴光霽起了疑心，所以他早就暗中派曹冰調查，卻查出來這等皇家醜聞。

  呵、呵呵……

  納蘭明慧從沒想到，把柄會落在他手裡吧。

  裴光霽幸災樂禍的同時，眉心卻皺了起來。

  但心中又有一絲竊喜，好像為他們的關係找到了解救的機會。

  清脆的木魚聲，從殿堂里傳出來。

  節奏分明的敲打著，不緩不慢，可見念經之人心如止水。

  殿裡燭火飄搖，安靜的只能聽到咚咚咚的敲打聲。

  蘇嬤嬤上前一步，恭敬的對跪在蒲團上的人說道：「太后，夜深了，該休息了。」

  鳳目緩緩睜開，納蘭明慧望著慈祥的佛像，被蘇嬤嬤攙扶著從蒲團上站起來。

  由於跪的時間太長，她身子一晃，差點摔倒，幸虧被蘇嬤嬤扶住。

  「太后，您小心些。」蘇嬤嬤擔心的提醒了一句。

  納蘭明慧微微一笑，轉頭望向殿外，神情倏然一窒。

  有人走過來，那道細長的影子落在地上，拉的好長好長，隱隱的有雪亮的光閃過，才發現那是人的一雙眼睛。

  一個人的雙眸，真如利刃般，一個眼神就可以把人溺斃。

  望著那張臉，納蘭明慧有些恍惚，仿似看見了另一人。

  年輕的粉衣女子依偎在男人懷中，撒嬌道：「皇上，將來臣妾要為您生好多好多的孩子，您覺得生幾個合適呢？」

  男子溫柔的颳了刮女子的鼻尖：「梓潼，你又調皮了！依朕看來，生兩個就好，一男一女，男的將來封為太子，女的封為公主。」

  「你想得美。若都是女孩，或都是男孩呢？」女子嘟嘴說道。

  「朕都要。」男子霸道的把女子攬入懷中。

  女子仰起臉來，竟和那走過來的女子有八分像。

  納蘭明慧驚叫一聲，後退數步，腿腳撞到了佛堂的香案上，人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蘇嬤嬤驚呼一聲：「太后——」

  扶住自家主子，隨後轉頭對進來的人呼斥道：「大膽萱妃！不經太后准許，竟擅闖佛堂？」

  佟凌萱微微一笑，探手入懷，取出鋒利的匕首，緋紅的綢布挽在臂膀上，雙目冷冷的望著面色煞白的納蘭明慧：「太后，要說我和你有沒有仇，除了我懷孕那次，你誣賴我與人私通混淆皇脈，就再無其他了吧。」

  「怎麼，你是來找哀家算帳的？」納蘭明慧把蘇嬤嬤撥開，扶著後面的香案站了起來。

  「當然不是。」佟凌萱搖搖頭，滿臉不在乎：「我雖怨你，卻未恨到想要殺你！」

  「哦？那這麼說來，你是受人指使嘍？」納蘭明慧挑眉說道，腦子反應的很快。

  佟凌萱忍不住鼓掌：「太后果然老謀深算，料事如神啊！不錯，我是奉了開元大帝的命令，來刺殺你。」

  像佟凌萱這般，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告訴目標人物我是誰誰誰派來的刺客，還真是令人稀奇。

  所以，納蘭明慧和蘇嬤嬤懼是一驚。

  「你就不怕哀家讓人把你碎屍萬段？」納蘭明慧深吸一口氣兒，保養的極好的臉上，露出一抹冰冷的笑容。

  蘇嬤嬤望著對峙的二人，兩個女子，一個風華正茂，一個垂暮之年，但微笑的神情卻詭異的相似。

  她微微一驚，才要上前一步說話，卻被太后伸手制止。

  「納蘭明慧，多年前，你與人私通，並生下孽種，這等醜聞我若是說出去，你覺得你還能活下去嗎？」佟凌萱打算以這個作為切入點，也許她不用動武，就會讓納蘭明慧乖乖的獻出生命。

  果然，看見她滿臉驟白，整個人身形一晃的差點倒下。

  「你你你說什麼？」納蘭明慧唇直哆嗦。

  她怎麼會知道？

  佟凌萱輕笑一聲：「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納蘭太后，你覺得天下有不透風的牆嗎？」

  納蘭明慧微微闔上雙目，隨後緩緩睜開，眼中露出一絲掙扎和決絕，「恐怕不是開元帝要殺我，而是開元的太后，我的好妹妹啊！」

  佟凌萱一驚，如果開元太后是納蘭明慧的妹妹，那她們為何會……

  正不得其解，只聽納蘭明慧嘀咕道：「哀家的這個妹妹，叫納蘭明花，她一開始嫁給了烏蘭大帝，但因為哀家和烏蘭大帝……仁孝帝一怒之下，攻破城池，砍了烏蘭大帝的頭顱，懸掛於城門之上。納蘭明花被俘後，她又以死遁逃出了皇宮，轉眼間又成了開元先帝的皇后，我知道她一直嫉恨我，一直想為烏蘭大帝報仇，可是，若不是佟家先對我做出那等事，哀家又豈會置他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