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大婚

  佟凌萱挑眉微微一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怎會生氣？如今後宮之主的位置空置許久，你終於選出合心意的皇后，況且楊家勢力不大，你不用擔心外戚專權，又可以堵上群臣之口，免得他們再拿立後之事煩你。」

  「你倒是替朕想的周到。萱兒，你若是個男子，朕若不封你個宰相，怕是對不起你說的這些為朕著想的話？」裴光霽揶揄道。

  佟凌萱乾乾一笑，不緊不慢的回道：「皇上，臣妾當不起。」

  「你當得起。若是這後位你想要，你也當得起。」裴光霽的話，讓整座大殿都陷入了詭異的寧靜。

  佟凌萱微微一僵，晃了一下神，她對上那道黑沉的鳳眸，猛然回神，搖頭說道：「臣妾當不起，皇上勿要開玩笑了。」

  「我說的是不是玩笑話，你心裡明白！」裴光霽哼了聲，甩袖站起來，欲將離開。

  「你若是封我為後，該如何對楊玉蘭交代？人家可是要病死的。」佟凌萱冷笑一聲。

  拳頭緊握起來，裴光霽咬牙轉頭：「佟凌萱，你還真是好樣的！」

  明黃的身影，氣沖沖的離開。

  沁兒見皇上一臉陰沉的從大殿裡出來，才要迎上去行禮，卻見人已經走到了園子外，張德水趕緊撲棱著老腿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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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沁兒趕緊進了寢殿，就見娘娘獨自坐在桌案邊，端起杯子淡定的喝茶。

  「娘娘……」沁兒欲言又止。

  佟凌萱岔開話題，問：「最近這幾日，太后一直在佛堂念經嗎？」

  「……是。」沁兒心中疑問，她發覺最近這段時間，娘娘特別關心納蘭太后。

  食指敲在桌案上，佟凌萱稍作尋思嘀咕道：「不能再等了。」

  等什麼？

  沁兒想問，但見娘娘斂眉沉思，便沒有出聲打擾。

  帝後大婚，普天同慶。

  紅綢彩燈，盈滿宮門。

  在這寒冷的冬日裡，卻迎來了喜慶的事。

  容沙國、齊豐國、開元國三國皇帝，皆派來使臣拜賀送禮，隆重的封后儀式在昭和殿進行，跪地敬拜的大臣，全都俯趴在地，齊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鞭炮聲、歡呼聲，所有的一切似乎都熱鬧起來。

  沁兒獨坐在園子裡，望著漫天的煙火，目光忍不住往後一轉，落在了殿內。

  娘娘已經孤坐了一宿了，整個人呆愣愣的，雖然她嘴上說著不傷心，但實際上……

  有的人是在心中流淚，而娘娘恰是這「有的人」。

  宮匪在昭和殿搜尋了許久，也沒在那些湊熱鬧的宮人中，找到沁兒的身影。

  他腦袋一拍，嘀咕了句：「不可能那丫頭沒出來吧！」說著，人就急匆匆的去了霽月殿。

  這裡真靜啊，似乎帝後大婚的消息並沒有傳到這裡。

  周圍烏漆墨黑的，看起來既陰森又恐怖。

  推開木門，看見月光下那道纖瘦的身影，宮匪歡快的走過去：「沁兒，原來你在這裡！走！我帶你去外面瞧瞧，可熱鬧了！」

  說著，宮匪拉著沁兒的胳膊，大力把她整個人拖起來。

  沁兒煩躁的甩開：「你要看就自己去看！再說，有什麼好看的！」

  宮匪趕緊捂住沁兒的嘴，輕斥道：「你不要命啦？」

  「放開我！」

  「哎呦！」宮匪抱著被踢痛的腿肚，抱怨道：「我知道你在為你家主子的事兒擔心，可是，皇上娶皇后，天經地義，你瞎操什麼心啊！不如，跟著我……」

  宮匪故意敞開了嗓門，果不其然，裡面有人影出來，朝皺眉瞪眼的沁兒說道：「你隨著宮御醫出去吧，晚一點再回來。」

  「娘娘……」沁兒一臉驚詫，想把宮匪的手甩開，卻發現像膏藥一樣黏在了手上。

  「走吧！」宮匪高興的拉著沁兒往園子外走去，邊走邊朝後揮了揮手：「萱妃娘娘，謝謝啦哈。」

  佟凌萱抿唇一笑，一直望著那兩道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她抬頭望著滿天的煙花，只覺真像宮匪說的那樣，真熱鬧啊！

  可是熱鬧是別人的，清冷是自己的。

  她握緊手中的令牌，進屋換了身夜行衣，轉身往殿外走去。

  永和帝大婚，當今納蘭太后因為身體原因，並未參加，她整日窩在佛堂，一副清心寡欲不問世事的模樣，這種態度委實讓人懷疑。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

  鳳冠霞帔的楊玉蘭，被嬤嬤扶著，送到了喜房內。

  到處紅光滿照——

  紅蠟燭、紅喜字、紅被子……

  周圍的一切，都染上了喜慶的紅色。

  她終於成了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成了霽哥哥的皇后。

  兒時的夢想終於成真，直到現在，她還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一樣。

  門外傳來腳步聲，接著聽見枝丫一聲，令坐在喜床上的人呼吸一窒。

  莫非是霽哥哥？

  她從紅蓋頭下往地面望去，發現是一雙宮女的鞋子。

  把蓋頭捻起一腳，楊玉蘭滿臉不耐：「皇上呢？」

  小宮女雙手捧著藥碗，道：「皇上有事要處理，先差奴婢過來給皇后娘娘送藥。」

  楊玉蘭的身體並未好利索，直到大婚前夕，她還躺在床上養病。

  只是沒想到，別人新婚夜喝酒，而她卻要喝藥。

  楊玉蘭冷著臉道：「放一邊吧。」

  「……是。」小宮女乖巧的把托盤放到桌案上，隨後躬身退下。

  這偌大的喜房，又剩下楊玉蘭一人。

  她雙手交握著放到膝蓋上，告訴自己要耐心等待。

  酒過三巡，款待完那些道賀的使臣，裴光霽才腳步微浮的被張德水扶著，往喜房走過去。

  迂迴曲折的走廊上，彩燈光亮。

  宛若燈海長龍般，把被夜色籠蓋的皇宮，照出花兒般的紅火與美麗來。

  今晚他成親了嗎？

  直到現在，裴光霽都恍然覺得自己身處夢中。

  心中除了空蕩蕩的，竟是沒有半分喜色。

  他終於實現了對蘭兒的承諾，為何卻這般難受？

  他還想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

  因為新娘不是她，不是她啊！

  若是那晚她答應下來，他即便忤逆天下，做一個背信棄諾的偽君子，他都願意。

  都甘之如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