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約見

  身邊的女子，身形猛地僵住，就連呼吸都急促起來，漆黑的水眸閃過一絲慌亂，又匆匆歸於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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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方尋把女子的反應盡收眼底，他仰頭哈哈一笑：「自然是玩笑話。阿萱，難道你當真了？」

  佟凌萱垂著腦袋，沒有出聲，藏在袖子裡的五指緊緊的揪住了邊沿，扯出褶皺來。

  「那些菩提教信徒是東方傲的人，如果能把他們除掉最好不過，你前去幫忙，一定要留意著那些人，回來稟告。」東方尋交代，只是音色有些不同尋常，微微的發冷。

  「諾。」佟凌萱退了出去。

  東方尋望著消失在門縫裡的白影，右手掌緩慢攏握起來。

  不一會兒，房門被敲響，東方尋立刻鬆開手，道了句「進來」。

  沐昇推門而入，微微行禮：「公子，你叫我。」

  「今天下午你跟著阿萱一起出去，在桂花林清風亭趁機除掉裴光霽。即便他死在我們開元，也可以製造一個意外死亡，和我們開元無關。」東方尋悠悠說道，嘴角依舊掛著一抹疏離淡然的笑，語氣也是那麼溫柔無波。

  沐昇訝異的抬起頭：「您一開始的計劃不是打算藉助她的手……」

  「計劃有變。」東方尋冷冷吐出四個字，已不容人質疑。

  沐昇趕緊「諾」了聲，躬身出去。

  東方尋嘴角的笑勾收起來，食指輕敲打在光滑如鏡的桌案上，眉頭起了道波痕。

  眼看到了約定的時間，佟凌萱在房間裡躊躇了會兒，打開門徑直往一樓的大廳走去。

  大廳的木桌邊，早已坐好幾個人，聽見她的動靜，裴光霽轉頭眯眼望著她。

  佟凌萱鎮定的緩緩下了樓梯，朝那桌人走過去，默不作聲的坐了下來。

  一旁的宮匪仔細打量著這個面容普通的白衣人，忍不住問：「公子如此瘦弱，這武功如何啊？」

  佟凌萱微微一笑，笑的眼角眉梢皆是冷色：「不若你試一試？」

  「呃……我我我不會武功啊！」宮匪趕緊擺擺手。

  曹冰瞥了眼佟凌萱，又垂下了眼皮。

  「閣下好面熟啊，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佟凌萱眯眼問，臉色冷了幾分。

  曹冰沒有說話，而是被裴光霽接了過去：「今天下午申時我會前去赴約，還望閣下和我的屬下好好配合，守在暗處，伺機而動。」

  佟凌萱轉過臉，朝裴光霽眯眼一笑。

  眼中的精光不容人忽視，令裴光霽微微一愣。

  曹冰握緊了手裡的劍，感受到一股不同尋常的殺氣，他擔心的瞥了眼自己的主子，只見主子沖他微搖了搖頭，又繼續對那白衣人笑說道：「素聞東方公子身邊有一個得力的隨從，叫沐昇，可是指的閣下？」

  佟凌萱抿著唇角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原來你叫沐昇啊！」宮匪插了句，但他笑的極其勉強，總覺得這個白衣纖瘦的男人不好相處。

  跟著裴光霽前去的只有兩個人，曹冰和佟凌萱，因為此番是去救人，並無他事，況且有兩個高手幫忙，也讓裴光霽少了些擔心。但宮匪卻是皺著眉頭不同意，「這人太少了吧？我瞧著你印堂發黑，此去一趟必有兇險！」

  裴光霽面色發沉，冷睨了眼宮匪：「回來再收拾你！」提了劍轉身往百樂居外走去。

  宮匪不安的囑咐了遍曹冰，又拜託佟凌萱好好照顧他家黃爺，佟凌萱哂笑：「不知道的還以為閣下喜歡你家主子呢？」

  「你……」宮匪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望著那走遠的三道身影，宮匪靠在門框上，擔心的目送著，直到他們消失。

  再次來到桂花林，沒有了昨夜的旖旎美景，滿地的花瓣還有人們慌忙逃竄後留下的腳印，讓河岸邊的一切都變得凌亂起來。

  昨夜遊盪的畫舫也被人拴在岸邊，無人問津。整條河面都是冷冷清清，桂花樹上的花燈早就滅了，孤零零的掛在上面，被風吹的簌簌作響。

  陰暗的天幕下，忽然飄起了細密的秋雨，沙沙的落下來，讓滿地的泥濘和花瓣變得更加混沌起來。

  三人並排走在林子裡，聽著耳邊的雨聲、風聲、樹聲，周圍多了幾分肅殺之氣。

  從進入桂花林開始，他們周圍仿佛多了一雙眼睛，在暗處偷偷的窺探著他們，隨著距離約定地點越來越近，那被窺視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佟凌萱和曹冰對望一眼，二人停下了腳步。留裴光霽獨自一人前去赴約。因為這是信紙上那人故意要求的。

  待那種窺視的感覺隨著裴光霽的離去而離去，曹冰和佟凌萱另擇一道，繞過大半個銀河河畔，直直的朝清風亭後方而去。

  飄搖的雨絲，讓天際變得灰濛濛一片，分不清天與地的界限，寒冷順著衣領侵擾進來，直讓人打寒顫。

  他們二人躲在粗壯的桂花樹上，滿樹的花葉做了掩護，未讓菩提教探子發現。

  直到那探子從樹下經過走出很遠，佟凌萱才低聲詢問旁邊的人：「那日在祭園後山是你吧？」

  面具下的雙目微微一沉，沒有出聲。

  佟凌萱唇角一勾，「你家主子倒是個警惕之人，想試探我的深淺儘管來就是，何必偷偷摸摸？」

  似乎是被佟凌萱的譏笑觸動了，曹冰終於出聲：「我家主子素來光明磊落，閣下在我面前非議我家主子，是不是太過分了？」

  「過分？現在是你求著我幫你們，難道你是想把我趕走麼？」佟凌萱哼唧一笑，抬眼望著雨簾下的一方小亭，隱隱的看見來了一行人，黑色的斗篷遮住了大半張臉，兩個黑衣人扭送著一個綠衣瘦影。

  佟凌萱抹了把臉上的雨珠，眯著眼睛把遠處的情景瞧得更清楚。

  寬大的帽子被摘下來，露出了一張臉，佟凌萱的身形微微一僵，被旁邊的曹冰發現：「怎麼了？」

  佟凌萱沒有出聲，手指卻捏緊了一根樹枝，粗糲的枝丫磨著指尖細膩的肌膚，那個斗篷教主不是別人，而是蓉嬪的情人——劉榮。那個喜歡小妹被她逼得進入皇宮做太監的書生。

  只是沒想到，世事難料，他沒死，而且還成了菩提教的頭子，人生果然奇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