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你還活著

  佟凌青既慌張又害怕的搜索著周圍，希望能在那烏壓壓的人頭中，辨認出那個人的身影。伸長脖子，正認真的尋找，忽然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那不是一個人，而是很多人，落在地上斑駁的影子，交錯在一起，有種詭異陰森的感覺。

  佟凌青緩慢而抖索的轉頭，雙目一瞬間撐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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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人掀開了寬大的斗篷，帽檐下的那張臉，讓佟凌青的眼珠子差點瞪出來，她覺得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一支手無情的扼住，不能喘上一口氣兒來。

  「是你……」

  「是我，好久不見……」

  佟凌青後腦勺一痛，緩緩的滑落下去。

  見身後無人追來，逃跑的三人才紛紛靠在一棵高大的桂花樹下，粗粗的喘氣兒。

  佟凌萱剛喘口氣兒，就感覺有道灼熱的視線直直望過來。她轉頭，對上了一張邪魅英俊的臉。

  這張臉她早就深刻在腦海里，每一筆每一畫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是因為什麼？

  愛或恨麼？

  她早就分不清楚了。

  也許從一開始，這愛與恨就沒有明確的分界線，只是讓人越糾纏越分不清。

  佟凌萱沉下眸色，站直身體，她的衣袖被拉了拉，抬頭看向東方尋。

  「你隨我來。」

  佟凌萱被東方尋扯到了一邊，裴光霽雙臂環胸靜靜觀察著那倆人的一舉一動，特別是被東方尋扯著的白衣人，他一直試圖從他的言行舉止中找到和那個女人的相似點，但不知是那人有意還是無意，竟讓他發現不了一點端倪。

  佟凌萱背對著裴光霽，和東方尋站在銀河岸邊，花燈還靜靜的懸垂著，偶爾被風吹動一下，搖晃了清澈的河水，如碎銀般擴散開去。

  「這是變聲丸，你雖會改變聲音，但我還是擔心你會被他發現。」東方尋把一枚白色藥丸放到佟凌萱手中。

  佟凌萱遲疑的接過，並未直接吃掉。

  東方尋眸光微微一沉，指尖微微發緊：「你難道想和他相認？」

  佟凌萱僵硬的抬起頭，「沒有！」抬手把藥丸塞進口中。

  東方尋略微放鬆下來，交代道：「裴光霽向來狡猾無比，你還是小心些，切勿讓他抓到把柄。」

  佟凌萱點點頭，隨著東方尋往回走。

  裴光霽抬腳跟上去，眼睛盯著那白衣人一個勁兒的打量，沉聲問：「你是男還是女？」

  白衣人身形一僵，皺眉望向裴光霽：「閣下問的這個問題好有趣，看見你是我家公子朋友的份上，我暫且不和你計較。」

  語氣冷而粗嘎，正宗的男音。

  裴光霽微微一怔，隨後垂下眼皮，鼻子一哼：「你家公子告訴你我是他的朋友？」

  白衣人抬眼瞥了下東方尋，冷聲道：「我見你出手相助，應該是認識我家公子才是。」

  「嗯，算認識吧。」裴光霽意味深長的回了句，但眼中划過一抹失望，他轉頭望向遠處的銀河，似乎所有一切的美好都留在了原處，他和她是再也回不去了。

  就像那條緩慢而綿長的河流，帶走了零星細碎的桂花，帶走了沿岸的燈火，不知疲倦的流向遠方，再也不會回頭。

  他一路上皆是沉默，沉默的整個人掩在一片暗影里，路上的人流越發的稀少，因為現在早已過了子時，天際邊似乎不到一會兒就可以變白，太陽不久就會升起。

  一夜的打鬥逃亡，令人筋疲力盡，三人入了百樂居就各自回屋休息了。

  他們似乎都忘了一個人，一個叫佟凌青的女人。

  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我那麼愛你，愛你，愛你——

  我用盡了生命，直到死都沒有說出你的秘密。

  我為你守口如瓶，你卻恨不得我馬上去死。

  我成了你的恥辱，你的心病！

  耳邊有人在不停的念叨，就像咒語一樣，折磨著床上女子的神經，她蒼白的皺緊了眉頭，終於與可怕的夢魘中驚醒過來。

  看見床邊的人，尖叫著抱著腦袋往床角躲去。

  「劉榮，對不起，對不起……我本來想救你的，可是……可是……你犯了那麼大的罪，我無能為力啊！」佟凌青拼命哭嚎著，用被子蒙住頭，一個勁兒的打哆嗦。

  「是啊！你沒法救我，青青，我不怪你。」男人的聲音沙啞而冰冷，粗糙的五指把被子抓下來，落在那張蒼白而嬌嫩的臉上。

  佟凌青慘白著臉，垂下眼皮驚恐的望著那食指如毒蛇一樣，在她臉皮上攀爬。

  「既然沒害我，為何要怕我？青青，我死的好慘啊！那個雨夜，在大牢里，我被兩個太監活活勒死！你知道那種滋味麼？好疼好疼啊！疼的我眼珠子鼓瞪出來，舌頭伸出來……」

  「你別說了！別說了！都是幻覺，幻覺！我不聽，不聽！」佟凌青捂住耳朵，瘋狂的搖著腦袋。

  「可是……」語氣一轉，「他們把我扔在亂墳崗，在冰涼的雨夜裡，大雨淹沒了我的身體，也喚醒了我些微的神思，我被路過的菩提教教人救了，你說，我的命是不是不該絕啊！啊哈哈哈……天不亡我，將來必有大作為——」

  「你說什麼？」佟凌青呆滯的放下手臂，驚恐的望著敞開了懷抱大笑的斗篷男人，望著那張猙獰的臉，再一次確認了這站在她面前的活生生的男人，確實是劉榮。

  「青青，上天又把你送到我面前，是不是讓我們再續前緣呢！」下巴被捏住，劉榮痴迷的望著這張臉，眼光一點點陰鷙下來。「當初就是被你這張楚楚可憐的臉所俘獲，如今再見，還是令我沉迷呢！」

  低頭附上去，一口封住了那蒼白的粉唇，品嘗著那柔軟的芳香，劉榮一下子把人壓在床上。

  大手撕扯開那薄薄的裙擺，才要更進一步，嘴皮一痛，一股血腥味蔓延開來。

  「你敢咬我？」

  啪！

  一巴掌甩過來，打得佟凌青額頭撞在了牆壁上，上面立刻腫脹起一個紅包。

  「劉榮，你活著又怎樣？我還是不喜歡你，你死了這條心吧！」佟凌青紅著眼睛，抓緊了領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