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殊途同歸

  裴光霽面色一沉，目光冰渣似的刮在宮匪身上，嚇得宮匪立刻抬起手抽了自己一嘴巴子：「皇上饒命啊，微臣口不擇言，求皇上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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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光霽移開目光，又落在窗外，鳳目微微一眯：「元都，殊途同歸。」

  宮匪聽著這句話，不甚明白。抬頭見皇上一臉神往，不知道在想什麼，也沒敢細問。

  涼州城百姓跪在地上，齊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今天是皇上回宮的日子，百姓本以為皇上會在涼州城過中秋，但國不可一日無主，勤政愛民的永和大帝坐上馬車，又馬不停蹄的去往京城。

  沁兒戀戀不捨的望著逐漸遠去的十里坡，她默念著：「娘娘，對不住了，沁兒沒法和您一起過中秋節了。」

  宮匪掀開窗簾，望著眼睛紅紅的沁兒，才要上前搭訕，就見沁兒別過腦袋，冷冷哼了聲。

  宮匪訕訕放下窗簾，狠抽了下馬屁股，朝前面馬背上的人喊道：「皇上，是時候分道揚鑣了。」

  馬車停下來，前面出現了岔路口，往前直通四平八穩的京城官道，往東則是開元邊城。

  佟凌青打開帘子，滿臉疑惑的望著和宮匪說話的高大黑影，差小雪出去打聽打聽是何事。

  小雪微微一愣：「娘娘，奴婢怎麼能知道皇上的意思？」

  佟凌青抿唇一笑，挑眉說道：「本宮瞧著那曹冰和你關係不錯呢。」

  小雪面容一僵，「諾」了聲，跳下了馬車。

  過了會兒，小雪回來稟告：「娘娘，皇上和曹冰他們要去開元。所以，想在此地和我們分開，讓我們先行回宮。」

  「去開元？」佟凌青一愣，她立刻躬身站起來，讓小雪扶著她下了馬車。

  此時，裴光霽已經從馬背上下來，緩緩朝佟凌青走過來。

  「皇上，臣妾不想和您分開。」佟凌青急切的說道。

  裴光霽拉著佟凌青的手，二人走到一棵大樹下，鬱鬱蔥蔥的葉子從邊上已經開始泛黃，被風一吹就打著旋兒飄落下來。

  「青兒，開元才和我們大玥休戰沒多久，朕此次前去，兇險叢叢，你讓小雪陪著你先回宮吧。辦完事，朕自會回去。」風吹起了他黑色的衣角，此時，他已脫去華麗的龍袍，穿了身普通的布衣，看來，他早有準備。

  「皇上……」佟凌青眼角發紅，淚珠打轉，五指扯住了那黑色袖擺。「青兒不想離開您，皇上去哪兒，青兒就去哪兒。」

  佟凌青一下子撲進寬大的懷中，哭的一塌糊塗。

  裴光霽微微一僵，抬手撫了撫女子的後背：「你跟著朕會有危險的。」

  「青兒不怕，我以前跟著阿姐在離宮吃了很多苦，我從來就沒怕過。」佟凌青堅定的說道。

  低頭望著懷中外柔內剛的女子，裴光霽微微動容，他忽的便想起第一次見那個女人的情景。

  七年前，人肉轉盤上，滿臉的髒污，瘦小的身影因為遠處的弓箭，都在發抖。

  但唯獨那雙眸子，在陰暗的天幕下，帶著驚人的亮光。

  那是比朝陽還明亮的顏色。

  看著她倔強，看著她仇恨，那一刻，身為太子的他，騎在馬背上，竟然產生了要征服的欲望。

  但是，這個女人註定被他征服不了，他不僅讓她刺傷了馬腹，還滾下馬受了傷。

  在那個雨夜，他派出了殺手，置他們於死地，可是殺手卻無功而返。

  他們卻逃出生天……

  也許從那刻起，命運的齒輪就開始轉動，所有的人和事，都因為某種莫名的紐帶，而聯繫在一起。

  宿命麼？

  手掌撫上少女的軟發，望著那張相似的臉，裴光霽終於點頭：「好，朕允許你隨朕一同去。」

  少女臉上綻開了一個明媚的笑容，這種笑容從未在那個女人的臉上出現過，恍然之間，他才知道他又看錯了。

  甩甩頭，把懷中的女子鬆開，裴光霽往車隊走過去。

  宮匪站在沁兒身邊，垂著腦袋，不停勸說著：「沁兒，我們去開元過中秋吧。每年你都在皇宮裡過節，不膩歪麼？現在好不容易出來了，在異鄉異地過節，別有一番風味呢！」

  沁兒冷著臉，咬著牙，滿面猙獰。

  曹冰看不下去，對宮匪勸道：「宮御醫，依皇上的意思，沁兒要跟著婉貴妃一起回宮的。」

  宮匪狠剜了眼曹冰，裝作沒聽見：「沁兒，你就答應我吧……」手想抓住那皓白的手腕，但被沁兒的一個眼神殺制止下來。

  裴光霽快步走過來，翻身上了馬背，下令吩咐：「車隊往東走，啟程。」

  宮匪一愣，爬上馬背朝前面的人追上去：「皇上，您把婉貴妃也帶過去？」

  「嗯。」裴光霽沉沉應了聲，眼睛望向前面的綠野。「到了前面的小鎮，車隊一切從簡，讓他們把衣服換一下，偽裝成商隊，混進開元邊城。」

  「您怎麼好端端的改變主意了？您就不怕婉貴妃知道您此去的目的？」宮匪賤賤的笑了聲。

  裴光霽涼涼的瞥了他一眼，「我們是去救人。」

  「好吧，當我沒說嘍。」宮匪打著馬兒，心情又好起來。

  反正有沁兒小妹妹跟著，去哪兒都無所謂。

  黃子歇把準備好的藥包放到佟凌萱手中，耐心的囑咐：「姑娘，這藥啊一日三次，一定要趁熱喝，否則這藥效啊就不好了。」

  佟凌萱望著一小袋中藥，皺了皺眉頭，眼尾一轉，落在了後面遞手過來的沐昇身上。

  沐昇才要說話，就被黃子歇瞪了眼，「你家公子的藥，要叫姑娘親自熬，這樣才見效。」

  佟凌萱眉頭皺的更緊，目光冷冷的落在黃子歇身上。

  黃子歇乾咳一聲，撫著鬍鬚說道：「人家公子對姑娘有救命之恩，讓姑娘給人家熬個藥不過分吧。」

  見佟凌萱的臉色略微緩和下來，黃子歇朝後面走過來的東方尋討好地一笑。

  他這番話說下來，直覺的東方公子看他的眼神比以前更和善了。

  「知道了。」佟凌萱應了聲，把藥包放到了馬車上。

  華麗的馬車後面，還跟著一輛貨車，上面放著許多東西，有桌子、有板凳，還有一方竹榻，就連吃飯用的茶壺和碗碟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