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放人

  馬車停下，借宿的這家農戶的老夫婦早就準備好了飯菜，他們把飯桌抬到了院子裡，準備了一場豐盛的晚餐。

  

  「知道你們明日就要離開了，我老婆子做的飯菜雖然糙了些，自然比不上你們往日吃的精緻，但貴在五穀雜糧，貼切自然。」

  飯桌上，還抬了一壇酒過來，說是村長送過來的。往日他們這很少有外人過來，像他們這般大方出手闊綽的外人，更是少之又少。

  裴光霽命人把酒分給了下面的隨從，又讓隨從輪班去吃飯，這個本來安靜的夜晚，也變得熱鬧起來。

  酒足飯飽之後，眾人都回去睡了。

  今夜，裴光霽雙頰微紅，鳳目明亮，他怕是有些醉了。

  佟凌萱扶著他，搖搖晃晃的推開了木門。

  屋裡漆黑一片，她摸索著把裴光霽丟在床上，轉身去點燃油燈，卻被他輕輕一拉，一下子栽倒在床榻上。

  所幸不疼，因為下面墊著一個人。

  她貼在他身上，聞到了自他身上散發的酒氣，夾雜著一股若有似無的麝香味。

  「萱兒……」他說話舌頭都有些打結了。

  佟凌萱努力直起身子，雙臂撐在了床榻上，暗夜裡，她看見了一對發亮的黑物，琢磨著那應該是他的眼睛。

  「皇上，臣妾去把燈點上。」

  「好。」他很是聽話，腰間的手臂鬆了下來。

  佟凌萱站起來，摸索到木桌上的油燈，用火摺子點燃。

  這間茅草屋，瞬間亮起來。

  佟凌萱轉頭去看床榻，發現他人已經坐了起來，單手托著下巴，眼睛眯著，懶洋洋的望著她。

  「萱兒，你過來。」他伸出如玉的手，沖她招了招。

  佟凌萱乖巧地走過去，坐在他旁邊。

  他長臂攬住她的肩膀，頭靠在她的胸口，就像一個缺少母親懷抱的孩子一樣，緊緊的靠在她的懷中。

  「皇上，您醉了，我去讓張公公給您煮碗醒酒湯吧。」佟凌萱輕輕推了推，但卻被他纏的更緊。

  他抬起腦袋，漆黑的鳳目迷離的望著她，抬起手指摸了摸她的下巴：「萱兒，你別離開朕好麼？」

  「嗯？」他的聲音很弱，佟凌萱沒有聽清。

  「別離開……」他又嘟囔了一遍。

  佟凌萱微微一怔，她垂下眼皮，和他漆黑的鳳目相對，他緋紅的唇和臉頰，帶著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可愛。

  她忍不住伸出手指，扯了扯他的臉皮，本以為會迎來他的生氣，卻見他微微一笑，「萱兒，你是不是很喜歡朕的臉？」

  佟凌萱趕緊放下手指，支支吾吾的說道：「喜歡吧……」

  她愛上的可不僅僅是他這張臉。

  而是從裡到外的這個人。

  如果是因為臉而喜愛，那麼她隨便找個像他的男子生活算了。

  可惜不是。

  脖頸處傳來一陣濡濕的感覺，佟凌萱低頭，才發現他仰起臉來，在她頸項間，細細的吻她，吻的她有些發癢。

  她抬手推了推他的額頭，卻見他又像小貓似得纏上來。

  一開始還算溫柔，後來竟張開了嘴，說輕不輕說重不重的含著一點細肉，慢慢咬起來。

  佟凌萱皺著眉頭，又推了推，她不敢動作太大，一是他傷口未好利索，二是，這床鋪太小，她一推他這人就得滾下去了。

  把大玥的皇帝推下床，她還沒有這麼大的膽量。

  「皇上，讓臣妾伺候您寬衣洗漱吧。」

  吧嗒！

  又吮了吮，見那雪白中開出妖艷的小花來，男人才痴痴的笑了幾聲，「萱兒，你是我的……」大手貼在她的胸口，那裡有一枚紋身印章，寫著他的名字。

  「臣妾知道，皇上，您先起來，讓臣妾伺候您寬衣……」佟凌萱使勁推了推壓在身上的男人，推了半晌，也沒推動，正泄氣，卻忽然發現身上的人不動了。

  「皇上？皇上？」她試探的叫了幾聲，見無人應答，抬手把裴光霽的腦袋轉過來。

  只見他雙目緊閉，呼吸漸重，竟是睡了過去。

  佟凌萱輕嘆一口氣兒，費力把裴光霽從身上推開，才出門打盆水過來，替他清理了下，才陪在他身邊，脫了外衣，鑽進被窩睡了。

  她人剛進去，一條手臂就攬過來，自然而然的懷抱著她，把她的頭往那堅硬的胸口按了按。

  佟凌萱伸出手指，摸了摸男人的臉龐，輕聲說道：「裴光霽，這個時候的我，願意陪著你……」

  以後會怎樣，她不知道。

  但此時此刻，她真的想和他在一起。

  小螢跛著腳，被後面的人推攘著，來到一處山頭。

  山頭下，是一條綿長的山路，曲折著延伸到遠方。

  遠方是什麼？

  他不知道。

  他看見了一棵歪脖子樹下，拴著一匹馬，馬背上有一個包袱。

  「我家少爺念在你年幼可憐，又有萱夫人為你求情，所以放你一馬。你走吧。」

  小螢轉頭望了眼遠處的村落，忍不住問：「萱夫人呢？」

  隨從揶揄一笑：「瞧你這模樣，難不成等著萱夫人來送你不成？」

  小螢被人猜中心思，臉驀然一紅。

  「哼！萱夫人身份尊貴，哪是你一個小小奴隸想見就能見到的？還真是不知好歹！」說話的人朝小螢屁股上踹了一腳，直接踹的他從山坡上滾下去。

  山頭上傳來那兩個隨從的哈哈大笑。

  小螢用細弱的胳膊抓住了一塊凸出的石頭，吐掉嘴裡的泥土，艱難的站起來。他惡狠狠的瞪著那倆人，走到樹邊牽起馬兒，搖搖晃晃的爬上去，扯住韁繩，轉頭望了眼遠處的村落，呼喝一聲，趕著馬兒走到山路，很快消失在山野的霧靄間。

  「夫人，人送走了。」皇上命他們來向夫人稟報一聲。

  佟凌萱淡淡應了聲，被沁兒扶著上了馬車。

  掀開帘子，那蔥綠山野間的小山村，漸漸的化為了視野中即將消失的圓點。

  心中不免悵然。

  「娘娘，昨日那宮匪是奴婢打的。」沁兒垂著腦袋，忽然出聲。

  佟凌萱抿唇一笑：「我知道。」

  「嗯？」沁兒抬起腦袋，眨了眨眼皮，「您怎麼會知道的？是不是那宮匪暗地裡打奴婢的小報告了？」

  佟凌萱怕沁兒和宮匪生了誤會，她立刻搖頭說道：「沒有。當時我就看出來了，想必皇上也知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