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喜歡你

  想到這兒，這臉頰又騰騰的熱。

  

  雖說已是薄暮，微風送涼，但佟凌萱依舊滿身的細汗，她拿出帕子擦了擦，望著上面的胭脂痕跡，有些懊惱。

  她本打算美美的去給裴光霽送夜宵，全都因為這滿身的汗水給攪和了，這個時候再去沐浴，也不合適。

  佟凌萱正糾結著，就隱隱的聽見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她抬起頭急忙的喊了聲：「沁兒，打聽的怎樣了？」

  過了會兒，才見那不遠處的小身影走到跟前，支支吾吾的回道：「皇上……皇上去降雪閣了。」

  明媚的水眸，一瞬間暗淡下來，就像天邊的流星忽然的墜落，化為了無盡的菸灰。

  「那……那我們回去吧。」佟凌萱提著食盒，心不在焉的往寢殿走去。

  後面的沁兒動了動嘴皮，趕緊的追上去：「娘娘，聽張公公說，皇上今夜有奏摺要批改，應該不會宿在那裡。」

  前面人的腳步停下來，那灰濛濛的眸子又亮起來，佟凌萱一臉高興的就往園子外跑。

  沁兒愣了下，趕緊追上去。

  「娘娘，您去哪兒？」

  佟凌萱提著食盒，笑眯眯的道：「我去連接御書房和降雪閣的那條小路上等他，反正他總會路過的。」

  望著在叢林掩映間的那道小身影，沁兒忍不住喊道：「娘娘，您等等沁兒？等等奴婢？」

  但那小身影如跳脫的小兔子一樣，一眨眼就跑了個沒影。

  沁兒搖搖頭，快步追了上去。

  站在樹林底下，月亮爬上樹梢，佟凌萱氣喘吁吁的朝降雪閣的方向望著。

  雖然周遭蚊子亂飛，而且還時不時的在她身上叮幾個紅包，但她全然不在乎，依舊滿臉殷切的望著。

  旁邊的沁兒忍不住說道：「娘娘，這外面蚊子多，不如……我們回去等吧！」

  「不行！我一定要在這裡等著他！讓他第一眼就看見我！」少女堅定的說道。

  沁兒站在後面，不再說話了。

  用帕子擦掉臉上細密的汗珠，水眸染著月色，光華流轉，那張小臉在霜白的月光下，自然美艷無雙。

  不知等了多久，反正佟凌萱覺得她快把蚊子餵飽了，才聽見拱形花門後傳來一陣腳步聲。

  「他來了！」佟凌萱心跳如鼓，低喊了聲，攥著帕子的手冒出了些微的汗漬。

  她往前緊跑了幾步，就看見了一道明黃的身影。

  仿似沒料到會在這裡碰見她，那雙狹長的鳳眸里閃過一道訝異。

  「皇上！」佟凌萱高興的跑過去。

  「萱兒，你……」望著面前滿頭大汗的少女，還有那瑩白的小臉上的幾個小小的紅包，忍不住問：「你在這裡等了多久了？」

  「沒……沒多久，萱兒剛來。」佟凌萱含糊的答，隨後把食盒舉了上去，「這是我讓沁兒做的點心，皇上，您帶回去當宵夜吧。」

  守在一邊的張德水伸手接過來，隨後躬身退到一邊，沁兒也站在一邊。

  樹梢錯亂的暗影里，兩人的面龐都變得模糊起來，只隱隱的看見彼此那如明泉般發亮的眼睛。

  望著面前的少女，裴光霽喉結滾動了一下，抬起手拍了拍佟凌萱的小腦袋：「萱兒，你回去吧。」說完，朝後叫了聲：「張德水，我們走！」

  「……喳。」張公公猶豫了下，見前面的主子起步了，他也趕緊的跟上去。

  佟凌萱一怔，她望著那愈來愈遠的身影，回過神又趕緊的追上去。

  聽見後面氣喘吁吁和急促的腳步聲，裴光霽邁開的步子不自覺的緩起來。

  「皇上？皇上！」少女輕喊著，上氣不接下氣。

  裴光霽終於忍不住停下來，背手說道：「萱兒，朕今晚還有奏章批改。」

  「臣妾知道。」佟凌萱停下來，緩吸一口氣兒，才說道：「臣妾……臣妾有話要對皇上說。」

  月光下，那蝶翼般的睫毛微顫，如抖落的冰花般，晃動著一種破碎裂開的美，頗有讓人心馳神往的意味。

  「要說什麼？」裴光霽啞聲問，他朝後面的張德水擺擺手。

  張德水和沁兒很自覺的退出十步之外，留給二人充分獨處的空間。

  佟凌萱囁嚅了下，手裡的帕子被纏繞成了疙瘩，那疙瘩又被她解開，後又被纏繞，如此反覆，她囁嚅了半晌，才終於鼓起勇氣抬起了腦袋。

  四目相接，空氣中仿佛多了絲無形的線，把二人密密柔柔的交織在一起，仿似帶著魔力般，讓他們都望著彼此，也都只有彼此。

  身後的布景不復存在，這朗朗星空下，也僅剩下他們二人而已。

  「你想說什麼？」裴光霽聲音更啞，他禁不住抬腳又靠近了一步，二人的距離很近，幾乎要碰在一起。

  「臣妾……臣妾接下來要說的話，不知道皇上愛不愛聽？」有些糾結和緊張。

  「只要是萱兒說的，朕都愛聽。」男人音線溫柔，仿似緩緩流動的溪水，淌過人的心頭。

  佟凌萱咬著唇瓣，望著那張英俊的龍顏，終於出聲道：「皇上，我喜歡你！」

  唇角的笑，忽然一瞬間漾開來，猶如月下盛開的神花，帶著月的聖潔與仙女般的美麗，周圍朦朦朧朧的光影，讓眼前的少女徹底淪為月下的精靈。這種精靈是單勾引男人心神的，可以讓男人忘記所有，包括仇恨。

  鳳眸微微放大，眼底閃過一道狂涓的波瀾，但很快，那波瀾就歸於暗流，又化為沉寂。

  粗糙的指腹，揉捏著那瑩白的下巴，「你喜歡朕什麼？」他的聲音更啞了，並帶著一絲期待的輕顫。

  「喜歡……喜歡……」花苞般的紅唇一開一合，孕育著世間最動聽的情話，「哪哪都喜歡，臣妾……臣妾也說不清。」

  你的一切我都喜歡。

  佟凌萱又默默的補了句。

  此話落定，周圍忽的靜下來，只聽到那輕微的幾乎可以忽略掉的呼吸聲。

  他溫熱的鼻息噴薄在她柔嫩的肌膚上，她垂下了腦袋，緊張的小嘴微張著，難道他不喜歡她？

  他會不會討厭她的表白啊？

  哪有女子會像她一樣，那麼的不矜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