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主動

  宮匪一臉感激，在接藥箱的時候，狀似無意的摸了摸沁兒小妹妹的手。

  沁兒雙眸一眯，冷睨了眼宮匪，月光下，那目光冰冷逼人。

  宮匪驚的打了個飽嗝，趕緊擺擺手：「我我我先走了。」

  望見那走的飛快的身影，沁兒這才回過味來，「這個宮匪！」沒想到他是裝的。

  快到黎明時分，守了一夜的沁兒忽然聽見大殿的門「枝丫」一聲響，一道明黃的身影走了出來。

  沁兒趕緊迎上去，朝大殿裡瞅了眼，輕問：「皇上，您不等著娘娘醒過來再走麼？」

  裴光霽未答，而是留下一句：「好好照顧你家主子。」就起步離開了。

  「諾。」欠身，送人，待那道去匆匆的背影徹底消失，沁兒才轉身入了大殿。

  床榻處傳來一聲輕吟，沁兒快步走過去，看見已經坐起來的少女，她滿臉欣喜：「娘娘，您終於醒了？」

  「這……這裡是哪兒？」迷濛的雙瞳終於找到一絲焦距，望著眼前這座陌生又熟悉的寢殿，佟凌萱好一會子才曉得，她原來是在霽月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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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她沒死！

  少女嘴角勾起一絲冷嘲，她垂著腦袋望著自己纖瘦的手掌，掌心還有一排排血痕，那是她被太監按在長凳上的時候，因為不甘心而抓傷了自己。

  嘴角的笑忽然凝滯住，佟凌萱抬頭問：「沁兒，是不是皇上帶我回來的？」

  「是啊，是皇上親自抱著娘娘回的寢殿。」

  那張蒼白的小臉上，終於恢復了些許神采，最後變得奕奕飛揚起來。

  見床上的人精神大好，沁兒便伺候著佟凌萱起床。

  「他人呢？」佟凌萱晃蕩著腦袋，朝四周望了望，帶著一種希翼。

  沁兒猶豫片刻說道：「皇上他日理萬機，應該去處理政務去了。」

  「哦。」雙眸閃過一絲失落，佟凌萱坐在梳妝檯前，讓沁兒梳頭髮。

  她望著銅鏡里的少女，想起昨天發生的一切，想起那冰冷不透氣的桑皮紙一點點的奪走她的呼吸，她嚇得渾身一哆嗦。

  沁兒手裡的髮簪一下子插歪了，她趕緊扶正，望向鏡子裡一臉慘白的少女，忍不住問：「娘娘，您怎麼了？」

  佟凌萱吞了口口水，昨天的一切依舊曆歷在目，她禁不住閉上眼，不去看鏡子裡那個驚恐到滿臉蒼白的少女。

  「沁兒，我……我昨天差點死了！幸虧……幸虧他去救我……」說出口的聲音，有些微的發顫和沙啞，眼淚順著眼角滾落下來。

  她沒想到後宮裡這麼危險，她本以為儘量躲開後宮裡的那些女人，就可以不得罪人，也可以不被人欺負，但世間哪有這麼容易的事？你不欺負別人，但並不代表別人不欺負你。

  峨眉一蹙，怎麼會在她的寢宮搜到那種東西呢？

  平日裡，這空蕩蕩的大殿裡也就她和沁兒兩個人。

  哦對了，沁兒？！

  佟凌萱猛地站起來，轉頭正好看見沁兒右手抓著一個又長又尖的髮釵。

  「啊！」佟凌萱尖叫一聲，後退數步，趕緊跑到牆角里躲起來。

  沁兒一呆，趕忙走過去：「娘娘，您怎麼了？」

  佟凌萱緊靠著牆角，恨不得把腦袋也縮進去，她做著往外推的動作：「你別過來！別過來！」

  沁兒反而走的更快了，臉上難掩擔心。

  牆角里的少女瑟瑟發抖著，順著冰涼的牆壁，慢慢的蹲在地上，她雙手抱著膝蓋，把臉埋進臂彎里，嗚咽的哭起來。

  如果連她身邊的人都不能相信了，那她在這座霽月殿裡還有什麼意義？

  哦不對，她還有裴光霽，還有那個在她有記憶以來，就陪伴在她左右，對她不離不棄，幾次三番的救她性命的男人。

  他如一個天神一樣，降臨在她身邊，處處護她周全，花神節的那次，因為她也差點丟掉了性命。

  能得到這樣的男人憐愛，莫不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娘娘？娘娘！」

  胳膊被握住，透過薄薄的衣襟，隱隱的感覺到那凹凸不平的掌心有些硌的慌。

  佟凌萱緩慢的抬起頭，眼中已是淚水一片。

  「沁兒，我……我害怕。」抖著兩片薄唇，小臉煞白。

  沁兒忍不住拿出帕子擦著那張小臉上的淚水，邊擦邊道：「娘娘，您是皇上的女人，貴為皇妃，你有什麼可怕的呢？」

  說話的人，聲音很輕，唯恐再讓眼前的人受了驚嚇。

  佟凌萱垂下眼皮，目光落在那握著帕子的小手上，瞥見那掌心泛黃的老繭，一道流光晃過眼底。

  「沁兒，我自己來。」纖細的手指狀似無意的擦過沁兒的手掌，把帕子接過來，佟凌萱一點點的抹乾淚痕，同時掩蓋住眼底的疑慮。

  沁兒僅是一個小宮女，況且是伺候在她身邊的，必然幹不了多少重活，像一些洗衣的粗活全都由辛者庫的人去做，她怎麼可能手掌里會有這麼多老繭呢？

  「娘娘，您發什麼呆啊？」沁兒的聲音傳來。

  佟凌萱趕緊回神，乾乾一笑，扶著牆壁站起來，「沁兒，你去準備早飯吧。」

  「……是。」沁兒點點頭，轉身往殿外走去。

  佟凌萱望著那道走遠的身影，趕忙跑到梳妝檯邊，把被沁兒仍在梳妝檯上的長髮釵藏進袖中，作防身之用。

  這一天對於佟凌萱來說，相當難熬，她時不時的差遣沁兒去御書房啟明殿望望，看看皇上是不是得空了，她好備些吃食送過去。

  沁兒眉眼一笑：「娘娘，您終於開竅了。」

  「什麼意思？」佟凌萱面露疑惑。

  「因為對於皇上，您還從來沒有這麼主動過呢！」沁兒解釋。

  佟凌萱臉頰一熱，裴光霽對她那麼好，她並非鐵石心腸之人，哪能不被他感動？

  甜甜的垂下腦袋，掩去嘴角的笑意，佟凌萱便催促著沁兒快去。

  沁兒點點頭，又走出了園子。

  佟凌萱站在園子口，手裡提著食盒，走來走去。

  她攥著帕子，心中如鼓。

  這送飯的事情，她還真沒做過。

  她以前都是看那些妃子這樣做，打著送夜宵的幌子去皇上那兒，其實就是想把皇上引到寢宮，一夜春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