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重傷

  「不能！你不能死！如果你死了，誰陪朕玩呢？」

  他擁著懷中的女子，腦海深處的記憶忽的便湧現出來。

  「母后，霽兒想要小鳥？為什麼要讓太監把它拿走？」揚起小臉，望著母后嚴肅的面孔。

  「你是太子，未來的皇帝！怎麼可以玩這種幼稚的東西？來人，帶太子去書房！」

  「不，我要小鳥！我要！我要讓它陪我玩！」掙脫開抓住他的小太監，矮小的身影衝到那提著鳥籠的太監身邊，用腦袋把那太監頂開，鳥籠掉下來，被一雙小手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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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納蘭明慧眉眼一厲：「快點吧太子抓住！給本宮抓住他！小小年紀就不聽本宮的話，給本宮打！狠狠的打！」

  小身體被按在長凳上，兩個太監舉著棒子，一下又一下的招呼在小小的身體上。

  不知是不是看他太可憐，舉著棍棒的其中一個小太監，力道漸漸小下來。

  然後被另一個舉著棍棒的太監發現，那太監立刻到納蘭明慧跟前告狀：「皇后娘娘，那張德水徇私，打人沒有用全力！」

  鳳眸一眯，納蘭明慧呵斥一聲：「來人，連著那狗太監一塊打，沒有本宮的允許，不准停下來！」

  大殿裡，滿是棍棒交加的砰砰聲，伴隨著小孩子嗚嗚的哭聲，剛開始那哭聲很大，撕心裂肺，到後來就漸漸小下來。

  緊咬著嘴皮，惡狠狠的抬起眸子，再也不發出一點聲音。

  「哦？還瞪本宮？本宮從小把你養大，從你那病死的母妃手裡把你接手過來，還讓你當上了太子，你還不知足？你個白眼狼！你不是要小鳥嗎？好！本宮這就給你！」染著蔻丹的纖纖玉手，把小鳥從鳥籠里抓出來，另一隻手握著一把金色的剪刀，納蘭明慧冷笑著走過去，望著那蒼白的小臉，哼唧一聲，剪刀輕輕一合，鳥兒圓潤的腦袋就掉到了地上。

  烏黑的鳳眸陡然撐大，被咬破的嘴唇吐出一口血來，兩眼一閉，整個人就昏了過去。

  「呵、呵呵！來人，把太子爺扶回寢宮，好好養傷！如果皇上問起來，就說太子爺染了風寒，不便見客！」

  「是，皇后娘娘。」

  ……

  耳邊響起噠噠的馬蹄聲，收回神思，鳳眸里的迷茫僅是一瞬，又恢復了一貫的清冷，裴光霽抬眸望去，彎曲的山道上，出現了一群螞蟻大小的黑點，隨著馬蹄聲漸進，那小黑點在逐漸的擴大，不一會兒，就來到河岸邊。

  馬兒揚蹄嘶鳴，在山坳里響起悽厲的回音，震驚的樹上的鳥兒排翅逃竄。

  為首的將領趕緊下了馬背，單膝跪地：「卑職救駕來遲，還請皇上恕罪。」

  裴光霽眯眼瞧著跪地的人，哼唧道：「馬都尉，你來的還真是時候啊！」

  後面的幾個字被那淺薄的唇咬住，一股威壓朝馬都尉直射過去。

  馬都尉高大的身體一抖，趕緊把頭磕在地面上：「卑職……卑職上了奸人的當，還請……還請皇上饒命。」

  「沒有腦子的將領，朕要了有何用？來人，把……」裴光霽的命令還沒下出口，就被後面竄出來的瘦高身影打斷：「皇上，待下官給您老看看傷勢。」

  宮匪背著藥箱，笑眯眯著，雙膝跪在地上，從藥箱裡拿出紗布和藥粉，處理著裴光霽左右兩肩的傷口。望著那沒入左肩大半的長箭，他戲謔道：「皇上，嘖嘖，您疼不疼啊？」

  皇上老人家雙眼危險一眯，猛地瞥過來，嚇得宮匪趕緊閉了口，他用消完毒的小刀把那明黃的衣襟割開，看見發白流膿的傷口，宮匪倒抽一口涼氣：「皇上，您還有沒有知覺？」邊說，邊伸出長指在傷口處按了按。

  登時疼的裴光霽面色煞白，兩眼噴火。

  跪在一邊拼命降低存在感的馬都尉，暗地裡抬起衣袖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這個宮御醫，還真是膽大包天！

  但如果沒有這膽大包天的宮御醫，他怕是小命就交代在這裡了。

  所以，馬都尉看向宮匪的目光，是飽含感激之情的。

  「這長箭帶了倒鉤，不能直接給皇上拔出來，所以……」

  見宮匪還在喋喋不休，裴光霽緊皺著眉頭，滿臉的不耐煩：「朕命令你，快點處理完！」

  宮匪抬起眼皮，發現裴光霽的目光並未落在自己的傷口上，而是轉首望向了一邊的地面上。他納悶的順道望過去，才明白過來，哦，原來是擔心那地上的女人啊！

  不過，皇上您老人家落到今天的地步，不都是拜那個女人所賜嘛！

  宮匪唏噓一聲，從藥箱裡拿出一塊軟綿綿的布帕塞到裴光霽的龍口裡，「待會兒拔箭的時候，會很疼，您咬著點吧！」

  「廢話！朕……」裴光霽把布吐出來，話還沒說完，就感覺傷口處被一柄鋒利的小刀割開，從裡面流出烏溜溜的血來，他咬著牙，瞋著目，惡狠狠的瞪著那個昏迷在地上的女人，一雙龍目幾乎要噴出火來。

  宮匪動作很快，桌球一聲，一支染著血帶著肉的長箭，被他拔出來扔到了地上，快速的止血包紮好傷口，他又繼續處理裴光霽的左肩，那個傷口距離心臟很近，如果不是被刺偏了，說不定那傷口就落在了心窩上，怕是這裴光霽不死也是重傷。

  見皇上老人家還咬牙切齒的望著某個方向，宮匪忍不住伸出手把那龍顏給掰過來，「皇上啊，麻煩您配合一下，您老這樣扭著脖子，妨礙下官看傷口啊。」

  宮匪睜眼說瞎話，他的傷口要沒落在脖子上！

  裴光霽瞪著龍目，冷嗖嗖的望著處理傷口的人。

  宮匪嚇得手哆嗦，深深懊悔剛才的口不擇言。

  被這樣的人這樣的目光盯著，他感覺一座大山咕嚕嚕的朝自己壓來，頂著重壓，他終於把傷口處理完畢。

  把紗布和藥收拾起來，準備合上藥箱的時候，宮匪聽見皇上老人家發話了：「給她瞧瞧。」

  「給誰？」明知故問。

  在裴光霽越來越冷的目光下，宮匪投降，不情願的走到那昏迷的女子身邊，他大體檢查了一遍，最後目光落在被血染紅的石頭上，那裡已經出現了一小灘血跡，瞳孔猛地一縮，宮匪把少女的腦袋側過來，看見那腦後模糊的一團，吞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