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宮女小翠

  夜深人靜，傳來三下石落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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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佟凌萱貓在窗戶底下，輕敲了下窗沿。

  過了會兒，屋裡的燈就亮起來。

  「主子，您怎麼醒了？」細若蚊蠅的宮女聲。

  「小翠，天氣太熱，我睡不著覺，你去外面打盆水來。」新封的李貴人吩咐道。

  「是，主子。」

  那叫小翠的宮女向門口走過來，佟凌萱一個轉身，躲在木柱後。

  門被打開，宮女走遠，佟凌萱才推門進去。

  李貴人一看見進來的人，立刻撲了上去：「阿姐，你終於來了！」

  這李貴人正是進宮沒多久的佟凌青。

  佟凌萱拍拍小妹的後背，面上並無過多的欣喜。

  「阿姐，你怎麼進來的這麼慢？」佟凌青擦了擦掛在香腮的淚珠。

  佟凌萱輕描淡寫的解釋道：「因為一些小事，耽擱了兩天。」

  「難道是那元王爺沒安排好？」佟凌青微微蹙眉。

  說起裴光元，佟凌萱面上閃過一絲冷色，她才要說話，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即門就被人推開了。

  佟凌青心裡一咯噔，轉頭，是小翠。

  小翠看見屋裡忽然多出一個黑衣人，立刻大叫起來：「來人呢，有……」刺客！

  後面的兩個字還未來得及說出來，就已被佟凌萱結束了花樣的生命。

  佟凌萱拔下來插進去的匕首，用白色的布帕擦乾淨血跡，才送入鞘中。

  「小翠……」

  「小翠……」

  佟凌青喃喃著，兩眼呆滯，良久才反應過來，才要對著小翠的屍體撲上去，但被旁邊的佟凌萱一把拉住，「小妹，別沾了晦氣！」

  佟凌萱把小翠的屍體拖到一邊，皺著眉頭尋思了下，忽然眼前一亮。

  「小妹，我有辦法了。」

  佟凌萱握著匕首，對著小翠的臉皮，就是一刀，不過這下刀卻非常的柔和，只是順著下巴，一點點的把她的臉皮割下來。

  佟凌青猶在呆愣，看見佟凌萱的動作，立刻蹲下來阻止：「阿姐，小翠待我很好，求你放過她的屍體，讓她留個全屍吧！」

  佟凌萱下手的動作一頓，滿眼不可思議的望著佟凌青，仿似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你放過她，那誰放過我們？你忘了父皇是怎麼死的？就是被他信任的老太監給活活掐死的！小妹，你怎麼還這麼天真啊！」

  「阿姐，但小翠不一樣，她是為了給自己的娘親治病，才進宮當宮女的，還有一年，還有一年她就能出宮了。」佟凌青早已泣不成聲。

  但這樣依舊勾不起佟凌萱絲毫的同情，她下手的動作更利落，不一會兒整張臉皮就剝了下來。

  佟凌萱拿著這張臉皮，在臉上比了比，她滿手的血腥，卻渾不在意。

  佟凌青抖著身子，後退數步，望著現在的阿姐，滿眼的陌生。

  「你怎麼變成了這樣？怎會變成了這樣……」

  佟凌萱神情一窒，她與血腥中抬起頭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青兒，從離宮出來的人，還有什麼感情可言呢？」

  見佟凌青哭的梨花帶雨，佟凌萱終嘆一口氣兒，快速把臉皮收起來，說道：「小妹，你先睡吧，我去去就回。」

  把小翠的屍體夾在腋下，佟凌萱推開門，快速消失在夜色里。

  佟凌青望著空蕩而冰冷的屋子，淒涼的笑了幾聲。

  讓她睡，她還睡得著嗎？

  滿屋的血腥味，地上還有一條深深的血跡。

  佟凌青把被單從床上拖下來，團成一團，跪在地上，仔細擦乾淨地上的痕跡。

  第二天，辛者庫，傳來一陣女人的尖叫。

  「來人呢，水池裡有個死人！」

  「來人呢——」

  這叫聲，很快把管事的嬤嬤吸引過來。

  看見漂浮在水面上的女屍，管事嬤嬤面色發白，但很快就恢復了常色。

  辛者庫死個宮女並沒什麼。

  她立刻讓人把這屍體打撈出來，但看見那血肉模糊的臉，眾人倒抽一口涼氣兒。

  接著，管事嬤嬤派去輕點人數的宮女過來匯報：「嬤嬤，少了一個人。」

  「叫什麼？」

  「好像是昨天剛來的，叫什麼還不知道。」宮女如實稟報。

  管事嬤嬤朝眾人擺擺手：「都散了吧，此事不可對外聲張，若是驚動了主子們，我們都吃不了兜子走！」

  「是，嬤嬤。」嚇得面色慘白的宮女們，齊聲答道。

  降雪閣。

  「小翠？」佟凌青看見站在面前活生生的人，滿臉驚喜。「難道……難道你沒死？」

  佟凌青激動的走過去，扯住了「小翠」的袖子。

  「小翠」詭譎一笑，說話的聲音，讓佟凌青瞬間明白過來，「阿阿阿姐？」

  偽裝成小翠的佟凌萱微微一笑，她走到妝檯前，對著鏡面左照右照，問後面的佟凌青：「小妹，我這臉皮做的如何？是不是和那小翠一模一樣？」

  佟凌青咬了咬唇瓣，最終點了點頭。

  這時，門外有宮女稟告，說是蓉嬪來了。

  蓉嬪楊玉蓉，是楊太傅之女。傳言裴光霽還是太子的時候，因為楊太傅是太子的老師，楊玉蓉有幸作為陪讀，倒算得上和皇帝是青梅竹馬。聽說這楊玉蓉還有個姐姐，但不知什麼原因，這姐姐在三年前就死了。

  蓉嬪一身緋紅衣裙，髮髻插著蝴蝶展翅金簪，墨綠的繡花鞋踏在花磚地面上，遠遠的走過來，搖曳生輝，步步成蓮，當真是個嬌滴滴的大美人。

  這裴光霽的後宮，可謂是美女如雲，個個貌比西施，才比易安。

  佟凌萱站在不起眼的角落裡，微垂著頭，但眼角的餘光一直留意著突然造訪的蓉嬪。

  這蓉嬪是出了名的跋扈，難纏。

  凡是新來的嬪妃，都會被她各種刁難。被刁難的後宮嬪妃們，都是敢怒不敢言。因為永和帝對這蓉嬪的態度實在微妙。雖對她不算歡喜，但對她做出的出格事卻不加管束，反倒是有些縱容的意味。

  所以，這後宮嬪妃對蓉嬪也是小心翼翼。

  「妹妹，你來了月余，對這裡可算滿意？若是不滿意，姐姐再差人給妹妹啊，照辦照辦？」細長的護指撓了撓鬢角，楊玉蓉打量著這降雪閣，慢悠悠的巡視著。

  佟凌青微微一笑：「姐姐說笑了，這降雪閣雖不大，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妹妹哪有不滿意的道理？」

  佟凌青態度自然，不卑不亢，對這蓉嬪客氣的很。

  楊玉蓉端起茶杯，抿了口，立刻就噗的一聲吐了出來。

  佟凌青一抖，茶水含著茶葉落在了臉上和脖子上，胸前濕了一大片，仍有餘熱的茶水讓她喉嚨里發出一絲細微的尖叫。

  「哎呦，妹妹你沒事吧！姐姐不是故意的。」楊玉蓉說著抱歉的話，臉上卻沒有抱歉的表情，她胡亂用帕子擦著佟凌青身上的茶漬，眼底閃過一絲得意之色，被後面的佟凌萱輕易的捕捉到。

  佟凌青兩眼擠滿委屈的淚水，但嘴上還是說著「沒事，沒事。」

  「妹妹啊，你已為貴人，為何還喝這麼次的茶？況且，像妹妹這般，一躍封為貴人的，放眼這大玥國後宮，沒有幾個啊？」楊玉蓉陰陽怪氣的說著，滿眼的妒忌不加掩飾，刀片似的在佟凌青身上刮來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