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九陽神體

  沈雲飛醒過來的時候，月光正照在他的身上。他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發現已無大礙。但是，識海內的元神卻消失不見，只剩下一些魂力。感受一下，沈雲飛發現這魂力相當於一名二階魂師的境界。

  「沒想到那一劍的消耗這麼大，元神都沒了。不過還好，魂力還有所提升。」沈雲飛竟是一點也不氣餒，元神沒了可以再修，最起碼也算是沒有留下隱患。一切就當是從頭再來。

  

  「沈紅和沈虎呢？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沈雲飛心中暗道。而就在這個時候，他聽見了一聲悶哼。

  然後，沈雲飛就看見了蔣靈靈。

  沈雲飛站起來，走到床邊，看著月光下那張蒼白扭曲的臉，看著那雙空洞無神的眼，看著大顆大顆的淚珠從女人眼角滑落，沈雲飛的眼中竟是現出一絲敬佩。

  沈雲飛並不認識蔣靈靈，但是他能看得出來，蔣靈靈並不是一名武者，應該說她現在只是一個普通人。但這絲毫不影響沈雲飛對她的看法。

  這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女人。在如此痛苦的情形下，她還能堅持，甚至連聲音都不想發出！

  這是什麼樣的毅力？這世上又有幾個人能夠忍受得了這樣的痛苦？沈雲飛覺得，便是換了自己的話，此時也一定很想死。然而女人的雙眼雖然空洞無神，但是卻絕沒有絕望。

  強烈的求生欲望，從她的眼中，從她的淚水中，從她渾身上下散發出來。

  她不想死，她不能死！

  「嗚嗚！」極輕極輕的聲音，從她咬著被子的口中發出來，她連意識都有些模糊，卻還在極力壓制著自己的聲音。

  沈雲飛動容，便是前世，他也沒有見到過如此堅強的人！

  沈雲飛從儲物戒指內拿出了一根青竹針，徑直扎入了蔣靈靈的頭頂。

  「嗯！」蔣靈靈的身體一緊，隨即就放鬆下來。她疲憊的閉上眼，嘴漸漸鬆開了被子。好一會兒後，她才再次睜開眼眸，那雙眼中，竟是有了一絲神采。

  「好些了嗎？」沈雲飛輕聲問道。

  「好多了，謝謝你。」蔣靈靈嘆息一聲，「兩年了，就今晚熬的容易，你那針真厲害。」

  沈雲飛笑笑，道：「我能不能問個問題？」

  「你是要問你的朋友吧？他們都很好，現在在隔壁我哥哥的房間裡休息。」

  「你哥哥是？」

  「你竟然不認識我哥哥啊。」蔣靈靈道：「我哥哥是蔣浩然。」

  「哦，我認識。」沈雲飛立刻就想到，他昏迷之後，應該是蔣浩然把他們給帶到了這裡。既然已經知道沈紅和沈虎安全，沈雲飛也不再擔心。

  他在床邊坐下，「你哥賣東西換錢，就是為了治你的病吧？」

  「嗯。」蔣靈靈點了點頭，「我一直在連累哥哥。」

  「這倒是。你承受這麼大的痛苦，簡直是活的生不如死，還把你哥哥拖累的很苦，你為什麼還不放棄呢？」

  「我也想放棄的，可是不行。」蔣靈靈說道：「沒有我，哥哥會垮的。我知道，只要我還活著，他就不會放棄希望，他就有活下去的動力。我活著，他才有一個家。」

  沈雲飛再次動容。這女人承受這麼大的痛苦，卻並不是為她自己，而是為了她的哥哥，她只想給她的哥哥一個家。

  沈雲飛沉默，良久後，才道：「我是一個醫生，我可不可以給你看看？」

  「沒用的。」蔣靈靈笑笑，道：「這麼多年，哥哥訪遍名醫，卻都沒能治好我的病。」

  「我和他們不同，他們只是名醫而已，而我是神醫。」

  「呵呵。神醫可都是別人叫的，哪有自己這麼夸自己的。」今天少受了不少罪，蔣靈靈竟然還能笑得出來。她轉了轉頭，看向沈雲飛，卻看見了一張無比自信的臉。

  沈雲飛很平靜，但是那雙眼中，卻全是自信，自信的讓蔣靈靈的心一陣狂跳，久違的希望，突然就占據了蔣靈靈的一顆心，她的聲音忽然有些顫抖，「你、你真的能治好我的病？」

  「我不知道，因為我還沒有看。」

  「那、那你給我看看？」

  「好。」沈雲飛點頭，然後揭開了蓋在蔣靈靈身上的被子，「衣物都得脫去，行嗎？」

  「嗯，可以。」蔣靈靈毫不猶豫的答道。活到她這幅模樣，哪裡還會在意身體被人看？

  「不過，到時候你可別賴上我啊，我已經有媳婦了。」沈雲飛又說了一句。

  「撲哧。」蔣靈靈忍不住笑出了聲音，「醫生給病人看病，理所應當。放心吧，我不會賴上你的。」這輩子，如果能夠擺脫這種病，只要能夠平平安安的活著，不要哥哥再操心，蔣靈靈就已經很知足了。

  她從來也不敢奢求，自己還能有愛人。她很清楚自己的模樣，瘦的皮包骨，丑的像鬼一樣，誰還敢娶自己啊。

  蔣靈靈的身體虛弱的不得了，她連衣服都脫不下來，最後還是沈雲飛幫她脫下去的。

  沈雲飛仔細的檢查著靈靈的身體，最後，目光放在了靈靈的雙腿上。

  只見她的雙腿一會兒變成藍色，一會兒變成紅色。一會兒冰涼，一會兒滾燙。

  「這是？」沈雲飛眉頭皺起，沉聲道：「你以前總是發燒？」

  「嗯。」

  「你以前是不是總感覺，身體裡有火在燒？」

  「嗯。」

  「是你哥哥把那些火逼到了你的雙腿，又封住了你的大部分經脈？」

  「嗯。」

  「然後他還在你的腿里種下了冰魄珠？」

  「你太厲害了，怎麼什麼都知道？」蔣靈靈那雙本就很大的眼睛睜得更大，她從來也沒有見到過這樣厲害的人。連什麼都不問，只是看著她的一雙腿，就什麼都知道了。

  「這就是神醫和名醫的區別。」沈雲飛極為自然的說道，「不過你哥哥也太胡鬧了，繼續這樣下去的話，你這雙腿就廢了。而且他這樣也止不住你體內的火，因為火還可以再生。」

  頓了頓，沈雲飛又問道：「你現在是不是感覺到，你的體內又有火在燒了？」

  蔣靈靈木然的點了點頭，她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這件事情便是她哥哥都不知道。她不敢告訴他，怕他擔心。卻沒想到這個人一眼就看出來了。

  他果然是神醫。

  不過問完了這句話之後，沈雲飛卻又沉默了。好半天也沒有再開口。

  「怎麼了？不能治嗎？」蔣靈靈小心翼翼的問道。

  「你這不是病，而是九陽神體。」沈雲飛的聲音竟是有些顫抖，饒是前世的武神，此時也有些不淡定了。

  

  「我就聽說過純陽異體，九陽神體是什麼？」蔣靈靈疑惑的看向沈雲飛。當初她哥哥蔣浩然也曾經懷疑靈靈是先天異體，不過最後在仔細分辨之下，最終確認並不是異體。

  「神體，就是神的身體。」沈雲飛輕聲說道：「傳說九天之上，有真神的存在。當神犯了錯誤的時候，就會被打落凡塵，來到人間。」

  「你開玩笑的吧？」蔣靈靈訕訕的說道。

  「誰知道呢？」沈雲飛仰頭，看了看窗外的明月，「如果是一百年前，有人說有神，我一定不信。可是現在……」

  現在的沈雲飛，相信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他能夠通過一個光門到達另一個世界，誰又敢說九天之上，一定就沒有一個屬於神的世界呢？

  「你本該是天上的神，卻來到了凡間。因為神太過逆天，所以天都不容你。你不應該活到二十歲的。這世上，擁有神體的人，還能夠自在活著的只有一個。」

  「啊？那我都已經二十歲了怎麼辦？那個唯一能活著的人是誰？」蔣靈靈的心緒有些亂了，她連話都有些說不清。便是沈雲飛的心也有些亂了。

  「唯一擁有神體，而且活下來的人，是阿拉。」

  「阿拉？天通大陸最強者，至尊戰神，寂寞阿拉？」

  蔣靈靈聽過阿拉這個名字，整個天通大陸，也沒有人不知道這個名字。

  也許有人不知道天通大陸的十大武神都是誰，但是他一定知道阿拉。站在這個世界之巔的阿拉。

  寂寞阿拉。

  他是神，他不死不滅，沒有人可以望其項背。

  可是，他卻永遠都是一個人。

  一個人吃一個人住一個人行走在天涯。

  「阿拉能活下去，為什麼我活不下去？」蔣靈靈忽然說道。

  「如果能夠打通神脈，你將不會再受這具身體的限制，你將會成為又一個神。」沈雲飛說道：「但是，那種痛苦，不是人能夠承受得了的。」

  「我不怕痛。」

  「我知道你不怕。」沈雲飛還清晰的記得，蔣靈靈之前忍受痛苦的樣子。若不是她的那種堅毅，沈雲飛也不會和她說這麼多的話。比如青嵐鎮的湯明月，沈雲飛就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給她扎了一針而已。

  「你能治好我的，是不是？」蔣靈靈道：「我不需要什麼神體，我只要一個健康一點的身體就好。」

  「我沒有把握。」沈雲飛道：「我只聽說過阿拉當初的遭遇，我可以嘗試著為你打通經脈，但是你很可能會死。」

  「再沒有別的辦法了，是嗎？」

  「是，除非你能找到阿拉，讓他親自為你塑身。」

  「這世上有幾個人，見到過阿拉呢？」蔣靈靈苦笑一聲，道：「神醫，來吧，用你的方法。」

  「你決定了？如果開始的話，就不會停下來。不管你多苦，都得承受，直到死亡。」

  「那個，一點活著的希望都沒有嗎？」

  「希望不大。」

  「那就是還有嘍？」

  「也可以這麼說。」

  「那就，來吧。」

  沈雲飛抓起了蔣靈靈一隻手，深深吸了一口氣，道：「阿拉說過，要想打通神脈，就要捨棄凡人的血。」

  沈雲飛指尖在蔣靈靈手腕上划過，鮮血便汩汩流出……

  「阿拉說過，要想淬鍊神體，就要捨棄凡人的肉身。」

  沈雲飛手中已有劍，他一劍一劍割在蔣靈靈的身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