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折磨

  很小的一間屋子，充斥著濃濃的藥味。之前沈紅聞到的味道，就是從這裡散發出去的。

  屋子很乾淨，一點也不亂。

  便是想亂也亂不了，屋子裡就只有一張床，兩把椅子，和一個小木桌，再連什麼都沒有了。

  哦，不對，床上還躺著一個女人。

  一個看起來二十左右，臉色蒼白的幾近透明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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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你回來啦。」聽見屋門響動，床上的女人連忙喚道。能夠聽得出來，這個女人很高興，只是她的聲音嘶啞的厲害，聽起來一點也不像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而且她的聲音很小，若是不仔細聽的話，都聽不清她在說些什麼。

  女人很瘦，瘦的除了皮就是骨頭。那模樣讓人看得心疼。由於臉上沒有一點肉，臉頰深深的凹陷下去，顯得一雙眼睛很大很空曠。

  「這是你妹妹？」沈紅皺著眉頭問道。

  「嗯，這是我妹妹靈靈。」蔣浩然說道。

  「你怎麼把你妹妹養的這麼瘦？你不是一個好哥哥。」沈紅不滿的道。

  沈虎在一旁急得直拉沈紅的胳膊，心中暗道：「我的小姑奶奶，這裡是人家的地盤，人剛剛還救了我們的命，你說話前先想一想再說好不好？現在是得罪人的時候麼？」沈虎急的連汗都出來了。

  蔣浩然倒是沒有生氣，反而很是認真的點了點頭，道：「你說的很對，我不是一個好哥哥。如果我是一個稱職哥哥的話，也就不會讓妹妹受這麼多罪了。」蔣浩然看著在床上躺著的妹妹，眼圈有些發紅。

  「哥，你說什麼呢？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啦。」聽得哥哥自責的話，蔣靈靈連忙說道。

  「嗯？有情況。」沈紅髮現，這兄妹倆好像並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他們之間的感情看起來很好。「可是為什麼哥哥會把妹妹養的那麼瘦呢？這裡面一定有原因。」沈紅的好奇心一下子就上來了。

  一旁的沈虎再也無法忍受，連忙道，「大小姐，我們還是先看看少爺吧。」說這話，沈虎已經把沈雲飛放在地上。

  屋子太簡陋了，唯一的一張床，也被靈靈占據，沈虎只能把沈雲飛放在地上。

  「對，快先看看他的傷。」蔣浩然也是連忙說道。

  冒著那麼大的危險，把他們帶到自己家裡，蔣浩然就是為了救活沈雲飛，好讓他買自己的傳家之寶。

  「飛叔，飛叔，你怎麼樣啦。」沈紅也立時反應過來。連忙看向沈雲飛。

  「誒？！」當看清沈雲飛的樣子時，沈紅愣了愣，然後使勁揉了揉眼，再次看向她的飛叔。剛剛看見的情景，實在是太不真實了，讓沈紅以為是自己產生了幻覺。

  「虎子，飛叔是不是好像沒什麼事了？還是我看錯了？」沈紅依舊有些不確定的問道。她還記得清楚，沈虎在拍賣行的廢墟上背起她飛叔的時候，飛叔是一個血人，連頭髮都被鮮血染成了紅色。

  而現在，沈雲飛頭上臉上的血卻都不見了，一張臉紅潤光潔，哪裡有一點重傷的模樣？更讓人驚奇的是，他渾身上下，都被一層濛濛金光籠罩，好像是神仙一般在那裡躺著，這還能有什麼事兒？

  沈虎也是看得有些發懵，好一會兒才道：「你要是不說話，我也以為自己是看錯了。現在我則可以確定，少爺一定沒事。」

  「他最遲明天就能醒過來。」倒是蔣浩然冷靜的說道：「這是異體的能力。」

  蔣浩然其實也有很多疑惑，他不知道他走了之後，拍賣行裡面發生了什麼。但是他卻親眼看見了沈雲飛那一劍的餘威！

  連殺三人，擋住武師。

  蔣浩然無法想像，一名武徒，如何能夠刺出那樣的一劍。

  當然，他不會問。他和沈虎等人並不熟，他們之間，就只是一場交易而已。蔣浩然認為，等到沈雲飛買了他的傳家寶，兩伙人就應該各奔東西，再無往來。

  現在沈雲飛沒事了，蔣浩然自然也高興。這樣這筆交易就能實現了。

  而沈虎和沈紅的笑容更是掛在了臉上。

  「走吧，去我的房間吧，你們的少爺和靈靈都需要休息。」蔣浩然說道。

  本來，進屋子的時候，蔣浩然就要帶他們去自己房間的，只是沈紅不依，循著藥味徑直走進了靈靈的房間。

  三個人來到了另一間小屋子裡，沈紅連忙問道：「你和你妹妹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的好奇心可是一直也沒有消失。

  蔣浩然道：「妹妹小時候身體就弱，總是無緣無故的發燒，而且越來越嚴重。一直到兩年前，她的燒就再也沒有退過，好像體內有一團火在一直燒。」

  「你開什麼玩笑，那樣的話，你妹妹豈不是早就被燒死了？而且如果一直發燒的話，她的臉應該是紅色的，可是你看看她現在，那臉像是冰一樣。」沈紅搖著頭表示不相信蔣浩然的話。

  「我把她體內的熱力，也可以說是那團火，都逼到了雙腿，又封了她周身大部分經脈，阻止熱力流通，最後又在她的雙腿內種了兩顆冰魄珠，來抗衡熱力。她才活了下來。」說著說著，蔣浩然的雙眼有些濕潤，「只是寒氣與熱氣同時匯聚雙腿，使得她失去了行動的能力，而且還要遭受萬般苦楚。這些年來，我一直在尋找一種方法，想要根除妹妹的疾病，可是一直也沒有成功。我到處求醫問藥，不斷試驗各種藥方，卻連一點效果也看不到。」

  「原來是這樣。」沈紅的雙眼也有些發紅，道：「靈靈真是一個苦命的孩子。」

  「大小姐，靈靈的年紀應該比你大吧。」

  「虎子，我很長時間沒有打你了是吧？」

  「大小姐，我錯了。」

  沈紅白了沈虎一眼，又道：「看來是我看錯了，原來你是一個好哥哥。」

  蔣浩然不說話。

  沈紅又問道：「那塊玉，真的是你的傳家寶嗎？」

  「是，我絕對沒有騙你們。」蔣浩然說道：「雖然我也不知道有什麼用，但這塊殘玉在我家已傳了上千年，每一代長輩傳下來的時候，都會說『無論到什麼時候，都不要把它賣了，這是寶貝。'」

  

  「那你為什麼要賣？」

  「因為兩年的時間，妹妹體內的冰魄珠已經即將耗光，如果不能及時移入新的，妹妹就會死。」蔣浩然道：「不管那塊玉有什麼能力，不管它有多珍貴，都不能和靈靈相比。」

  沈紅沉默了，她對眼前這個男人，又有了新的認識。

  沈虎卻是忽然說道：「你是一名武師，要賺錢應該不難吧？就算是出去搶，要弄兩顆價值十萬元靈丹的冰魄珠，也能做到的吧？」

  蔣浩然搖頭，「哪裡有那麼容易。這些年，只要給錢的事情我都做，便是讓我去殺人放火，我都不會拒絕。不過賺的錢並不如想像的那麼多。那些錢都讓我求醫問藥花了。而想要去偷去搶，就更不可能了。十萬元靈丹並不是一個小數，能夠擁有這些家產的人，必然也有很強的勢力，武師到了那裡，照樣得橫著出來。而能搶得了的，也不會有多少家產。」

  「沒錯。」沈紅贊同的說道：「像是王家，那麼大的一個家族，也不過只有二百枚元靈丹而已。」

  三個人交流一陣後，天色漸漸暗下來。

  屋子很小，也只有一張小床，根本睡不下三個人。於是，沈紅坐在床上，兩個男人坐在地上各自打坐練功，倒也無事。

  沈紅運功一周天后，已是夜半時分。她忽然聽見一聲壓抑到極點的悶哼。

  那聲音極輕極小，若不是夜深人靜，若不是沈紅已經突破到武士境界，根本就聽不見。

  聲音是從隔壁的房間傳出來的，那是靈靈發出的聲音。雖然微弱，但是沈紅能聽得出來，靈靈很痛苦，剛剛那聲音，分明是她咬著東西發出來的。

  沈紅連忙從床上跳下來，就要去隔壁。卻忽然被一隻手拉住。

  「你要做什麼？」蔣浩然的聲音從身邊傳出。

  「靈靈很痛。」沈紅道：「我去看看。

  「不能去。」蔣浩然一邊說話，一邊隨手一揮，一個藍色的光罩，便罩住了這間小屋，把這裡與外界隔絕開來。

  「你做什麼？」沈紅厲聲問道：「你妹妹很難受你知道嗎？」

  「知道。」蔣浩然的聲音竟是有些顫抖，他抓著沈紅的手也在顫抖，「每夜子時，她都會遭受一個時辰的罪。冰火兩種氣息，會在這個時候發生激烈衝突，那是比死還難受的滋味。可是靈靈卻從來不會大喊大叫，因為他怕我聽見，怕我擔心。這兩年，不管受了多少罪，她面對我的時候，露出的永遠都是笑容，她不想讓我看見她痛苦的模樣，你能理解她的心情嗎？」

  「我能。」沈紅用力點了點頭，道：「你是她心中最親的人，她不想讓她的哥哥難受。只是，每天夜裡都聽著她痛苦的聲音，卻不能去安慰，你不心疼麼？」

  「疼，所以我每晚都布置結界，把聲音隔離。」蔣浩然的眼中忽然有淚水流出，「我怕我忍受不住會走過去，我怕我看不得她的痛苦而結果了她。」

  屋子裡再次沉默，沒有人再說話。

  而另一間屋子，蔣靈靈正滿臉痛苦的掙扎著。她渾身上下都已被汗水濕透，她的雙手死死抓住床頭，大滴大滴的淚水從她眼角流出，她卻咬緊被子，儘量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但還是有很小很小的悶哼，從嘴裡發出。那不是憑藉著毅力能夠控制得了的。

  這是常人難以承受的痛，她卻已忍受兩年。

  窗外有月光照進來，照在蔣靈靈蒼白的臉上。她的一雙眼大而空洞，她忽然看見，床前好像站著一個人，那個人的手中還拿著一枚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