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放假歸家

  才高八斗先生舉起一隻手，希望大家聽他說，可是下面根本停不下來。才高八斗先生不得不提高了八倍的聲調：「同學們，勇氣有很多種類，」才高八斗先生的聲音響徹全場，蓋過所有聲音。

  禮堂里漸漸又安靜下來。先生接著說：「對付敵人我們需要超人的膽量，而要在朋友面前堅持自己的立場，需要更大的勇氣。因此，我要獎勵鼬目朱獾子十分。」

  蜂鳥和蘇靈姬站起來高聲喝彩，只見朱獾子驚訝的臉色蒼白。他從來沒有為學院贏過一分啊。蜂鳥一邊歡呼，一邊用胳膊捅了捅蟹黃，然後指指蜂飛舞，看蜂飛舞的樣子，好像剛剛被人施了葵花點穴手，吃驚和恐慌都定格在臉色了。

  朱獾子一下子就被湧上來的人群淹沒了。他太重要了，他太可愛了，每一個人都歡呼著要來擁抱他。禮堂外的大樹上受驚的鳥兒，嘎嘎亂叫飛走了。山上正吃草的麋鹿都警覺地抬起頭。正要從禮堂上空飛過的白鶴，連忙改變了路線，如果有人正好路過禮堂外，可能以為這裡發生了爆炸。

  

  西牛賀州學校的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這就意味著——」才高八斗先生不得不提高十八倍聲音大聲吼叫，才能蓋過雷鳴般的歡呼喝彩。因為東勝神州和北俱蘆洲學院的學生們，也在慶祝南瞻部洲的突然慘敗。「我們需要對這裡的裝飾做一些小小的改變。」

  才高八斗先生拍了拍手，立刻，那些綠色的懸垂彩帶變成了鮮紅色，銀色的變成了金色，巨大的瞻部樹橫幅，被西牛賀州的標誌——一幅漂亮滿月代替。

  霉運教授和胡璃花教授握手，臉上勉強擠出尷尬的笑容。他的目光和蜂鳥相遇了，蜂鳥心裡頓時就明白了，霉運教授對他的態度絲毫沒有改變。蜂鳥覺得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似乎明年的生活有將恢復正常，至少是沙卜粒粒一貫的狀態。

  這是蜂鳥一生中最美好的夜晚，比贏了比賽，歡慶春節，或者使好運臣服於他，還要美好．．．．．．他永遠也不會忘記這個夜晚。

  蜂鳥幾乎忘記了考試的成績還沒有公布。那一天終於來了，沒想到，他和蟹黃都以很高的分數通過了考試，這使他們感到十分意外。蘇靈姬自然是優秀的——全年級第一名。就連朱獾子也僥倖過關了。他的咒語成績不錯，大大彌補了在變形課丟失的分數。他們本來以為，獅駝笨的像頭豬，不料他竟然也通過了。這似乎有些美中不足。但是正如才高八斗先生所說，生活中是不可能樣樣順心的。

  他們的衣櫃空了，東西都裝到行李箱裡了。放假通知發到每個人手裡，上面警告他們放假期間不許使用法術，不能獨自到水潭和水庫游泳。

  「我要是聽他們的就不要回家了。」蟹黃說。蜂鳥知道他家就在水裡面——亂石山碧波潭。

  財神送他們出校門，蜂鳥和蟹黃依然走過寫著：靈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的石碑。

  熊將帶他們走下斜坡。橫行者蟹介士，哦，現在是蟹老闆，站在河蟹號旁邊等著他們。「他在哪兒，媽媽，他在哪兒，快看呀。」

  是蟹紫，——蟹黃的妹妹，——但他指的不是蟹黃。

  「小悟空，」她尖聲尖氣的叫到，「快看呀，媽媽，我看見了——」

  「別大聲嚷嚷，夕潮兒，對別人指指點點是不禮貌的。」蟹大腳笑眯眯地看著蜂鳥他們走過。

  接過他們的行李，把他們領到車上。

  「這一年很忙吧。」她問。

  「忙極了，」蜂鳥說：「謝謝你給我的年糕和圍巾，蟹夫人。」

  「哦，那沒什麼，往裡走吧。」然後對她蟹黃說：「招潮兒，帶他們去乘務室，哪裡位置寬一些。」

  「媽媽，」蟹黃不滿地對蟹大腳說：「不要當著大家的面叫我小名。」

  蟹大腳不理他，轉身對蟹青和蟹紅說：「招潮兒、留潮兒，快去幫忙。」

  「為什麼不讓蟹黃去？」他們一起反對道。

  「他要陪著蜂鳥說話，那孩子回到家裡，就找不到這麼好的朋友說話了。」

  河蟹號列車啟動了，廣播裡響起一個甜美的女聲——蜂鳥看見蟹紅朝他擠擠眼，然後說道：「尊敬的旅客，這輛車到達的終點站是——人間異界車站，儘管哪裡只有一個乘客．．．．．．現在我們進入橫行模式。

  蜂鳥覺得身體往右邊一歪，車廂內就沒有一點顛簸了，就好像在地面一樣平穩。蜂鳥知道河蟹號開始橫行了。

  「他們下了車，你們還要送我一個人，真的要虧油錢了。」蜂鳥有些過意不去。

  「早就不是這個樣子了，」蟹黃說：「剛才蟹青告訴我，他聽我媽說，才高八斗先生已經考慮要招收更多的凡間學生。只是還要考察一個暑假。」

  「考察什麼呢？」蜂鳥問。

  「當然是你了，」蟹黃說：「如果這個暑假，你表現良好，沒有出什麼事情，他就招收凡間學生。」

  「我想過不了多久，」蘇靈姬說：「就不是你一個人在異界車站上車了。」

  「沒錯。」蜂鳥贊同道：「你說的對。」

  他們一路談笑風生，在東勝神州車站，停車時。許多人特意走到他的窗口，跟他說再見。

  「還是這樣出名啊，」蟹青說著，咧嘴一笑。

  「在下一站就不是這樣了，我向你保證。」蜂鳥說。

  「我要送你到人間的車站。」蘇靈姬對蜂鳥說。因為剛才她聽見蟹青說也許能從那扇玻璃門看見凡間。她一直都想看看凡間是什麼樣子的。

  河蟹號不再橫行，換成普通的方式在地面行駛。車窗外的香蕉樹越來越多，樓房越來越高。蜂鳥知道，廣州東站就要到了。他脫掉了身上的法師長袍，換上牛仔褲和T恤。終於，列車停靠在了廣州東站——地下的異界車站。

  蟹黃一直求著蟹大腳，讓他和蘇靈姬穿過玻璃門看看凡間是什麼樣子的。說實話，蟹青和蟹紅也想這麼做。因為他們通過玻璃門只能看見那麼一小點。

  蟹老闆停下河蟹號，他們一起送蜂鳥到玻璃門。

  「求你，我只是到玻璃另一邊，絕不超過五步，讓我去看一眼吧。」蟹黃求著蟹老闆。

  「其實在邊界，跨過去十步也不怕的，只是你要按時回來。」蟹紅偷偷對蜂鳥說。

  「都不要想，」蟹大腳嚴厲地說，「才高八斗先生正在考察蜂鳥，如果他能通過考察，將來這個門就會打開。」

  

  「到時候，蟹黃就是穿越到凡間，跟著蜂鳥走，我也不會管。」蟹大腳說：「現在，不行。」

  「放心吧，」蜂鳥勸慰蟹黃：「我會通過才高八斗先生的考核。」

  「再見，蟹老闆，蟹夫人，再見。」

  「蘇靈姬再見。」

  「我會派信使給你送信的，」蟹黃說。

  「謝謝，」蜂鳥說，「我確實需要一個盼頭。」

  再見。

  拜拜。

  他整理了鳥籠，掏出通行證，在玻璃門上一照，玻璃門消失了。蟹黃眼巴巴地看著蜂鳥穿過門，走到凡間。

  蜂鳥扭過頭，玻璃門還是用鐵鏈子鎖著，小心玻璃四個大字是反著的，提醒他已經回到廣州了。

  黃思禮先生來了，他去接黃瓜瓜和黃豆豆，順路捎帶蜂鳥回家。他那像懷胎十個月的大肚子一點都沒有小，還是眯著一雙幾乎看不見的小眼睛。黃太太瞪著金魚一樣鼓鼓的大眼，用憤怒的目光看著蜂鳥。在這個擠滿普通人的過道里，蜂鳥竟然明目張胆地提著一隻裝鳥的籠子，還傻兮兮地看著玻璃門，他想幹什麼？不會古怪到要砸人家的門吧？

  蘇靈姬和蟹黃一家人站在玻璃門的依依不捨看著蜂鳥。蜂鳥朝他們苦笑一下。

  「小子，」養父說：「你對著這幅畫傻笑什麼，別在這裡丟人現眼了，趕緊回去。我們可耽誤不起一整天。」他和黃太太轉身走開了。並不幫助蜂鳥拿行李箱。

  「輪子掉了一個。」黃豆豆幸災樂禍地對蜂鳥說。

  「去年都已經掉了，」蜂鳥說：「你真夠笨的，現在才發現。」

  「你把這個沉重的行李扛起來，會比你這樣一走一歪輕鬆的多。」黃瓜瓜皮笑肉不笑地建議道。

  蜂鳥沒理他，他還留在後面跟蟹黃和蘇靈姬揮揮手，「那就過完暑假再見吧。」

  蟹黃用口型對他說：「祝你暑假過的愉快。」

  蜂鳥臉上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使蘇靈姬感到詫異。

  他們不知道我在家裡使用法術。蜂鳥想，而且黃思禮也不知道有這條規定，這個暑假，我要用百變神筆好好地捉弄一下黃瓜瓜和黃豆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