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那土地上斑駁的血衣

  老村長被吳老三所說的話嚇得癱倒在地，瑟瑟發抖，臉色驚恐且蒼白：「她回來了，一定是她回來了，一定是。」

  眾人面面相覷，看著不只是驚恐，似乎還有些心虛的老頭，心裡有些莫名。

  李大人此刻坐在玩家上手，看著癱倒在地的老頭，站起身扶他，道：「老村長，你慌什麼？就算她是鬼，她也是來找我的，你不要慌亂，也許她只是有冤情，所以來申冤的呢。」

  老村長眼神四下亂瞟，說話也是結結巴巴，語無倫次道：「怎麼，怎麼可能呢？她有什麼冤情？有冤情，有冤情，不不不，她是因為不守婦道，被浸豬籠了，我們村子裡的人是無辜的啊。」

  季驍聽他的話，暗自翻了個個白眼，心想，看你這樣都不像無辜的人，怕不是心虛吧。

  然而李大人依舊一臉平靜，一副似乎沒看見老頭子做賊心虛的樣子，道：「有沒有冤情，還是查了之後再做定論吧，畢竟誰都說不好，也可能她沒冤情，昨天晚上的事情只是有人惡作劇，也許她是真的有什麼，不甘心死去，這都不是我們說了算的，不過你也別著急，有了線索，本官自會定奪。」

  老頭子點點頭，結巴道：「那個，大人，這，這事情就麻煩你們了，老頭子我有點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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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大人點點頭，對吳老三道：「老三，送送村長，他年紀大了腿腳不便。」

  吳老三趕緊站起身，在村長推託的話語裡，送了人出去。

  桌子旁的玩家都沒說話，倒是一直在吃早飯的李大人，開了口：「季驍，一會兒你帶著人，去姚振民家好好找找線索，岑嬌娘出現，絕非偶然，不是死不瞑目，就是有人想要給她申冤，我們作為父母官，不能寒了她的心。」

  季驍倒沒什麼異議，點點頭，邊吃飯邊道：「行，那一會兒我們去看看。」

  李大人沒吭聲，只是低著頭，看著面前的白粥，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玩家們可算開始認真工作，不再拖泥帶水，像兔子一樣，狡兔三窟般到處換住處了。

  吃過早飯，玩家九人跟著去而復返的吳老三，朝著姚振民家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吳老三蹙著眉，和玩家抱怨那老村長：「我怎麼看怎麼覺得那老村長有問題，一聽到岑嬌娘的名字，別人都沒咋滴呢，他先坐地上了，我可不信他膽子小，怕不是做賊心虛吧？」

  季驍笑笑，道：「誰知道啊，不過怕不是可以獨善其身的就是了，他看上去就比別人緊張，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岑嬌娘惦記上了，還是說，他在岑嬌娘死之後，也見過？」

  吳老三冷笑一聲，諷刺他：「就那老東西，一看也不是安分的主，我們來的時候，他的眼神時不時看向咱們的鵲鵲和文娜，又迅速收回去，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不好的事情，賊眉鼠眼的，看上去就讓人討厭。」

  季驍面色一冷，馬上恢復笑面虎的樣子，問：「真的？那老東西真的看鵲鵲和文娜了？」

  吳老三沒好氣道：「我還能騙你不成？要不是大人還在，我非把他拖到荒郊野外，揍他一頓不可，老東西。」

  季驍拍了拍他氣得上下起伏的胸膛，開玩笑道：「辦完案子，大可以這麼做。」

  幾個人浩浩蕩蕩，在村民們或者躲避，或者好奇的眼神里，朝著姚振民家去了。

  姚振民家果然和老村長說的一樣，院子不大，房屋也不大，破破爛爛的一間，就佇立在院子中間，茅草屋一個，看上去就很淒涼。

  眾人推開圍著院子的籬笆門，抬腳走進荒草叢生的院子裡，邊用身上的匕首砍荒草，邊抱怨：「不是，這也太離譜了吧？這才死了多長時間啊？院子裡的草都有一人高了，害得我們還得手動除草，煩死了。」

  「誰說不是呢？」鵲鵲和文娜一人砍到一片草，順便撓了撓身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咬的紅包，不開心：「這塊地蚊子也太多了吧，咬死我了。」

  文娜看著鵲鵲脖子上的紅包，有點心疼：「你這麼招蚊子的啊？太慘了吧。」

  鵲鵲：「是啊，我可招蚊子了，是個人站在我面前，他都不會被咬，咬的就只有我了，同樣是女孩子，你就輕輕爽爽的，我就被咬得像個血葫蘆。」

  文娜安慰了她一會兒，跟在男性玩家身後，沿著小路，走去房子所在之地。

  房子很破，房身是土，房蓋是茅草，平日裡因為有人住，有人打理，還算勉強過得去。

  可是自從姚振民死後，他兒子也不在，房子就空了，平日裡大家都有家，加上姚振民家死了好幾個人了，跟鬼屋一樣，所以沒人會來姚振民家，就算路過，都是繞路走，一副怕沾晦氣的樣子。

  所以風吹雨淋的，房子越發破舊，越發凋零。

  楚碧水將門上已經風化的門閂和門鎖用力拽了下來，茅草屋的木門被打開，眾人站在門口，一股腐朽夾雜著說不上來的血腥味，還有奇怪的味道，撲面而來。

  季驍皺眉，捂著嘴巴嘟囔：「什麼破味？在屋裡殺人了咋得？難聞死了。」

  楚碧水直接來一句：「有可能。」

  眾人大驚，顧不得許多，趕緊抬腳就要往裡沖，尤其是吳老三邊動腳邊喊：「快快快，裡面指定有線索，快進去。」

  季驍：「……」

  好傢夥，這NPC真是個用情至深的人啊，找線索比他們還積極，不知道的要以為他才是玩遊戲的玩家了。

  眾人一個接著一個，像滾陀螺一樣相繼進場，從外面挪到了裡面。

  屋子裡的味道更加難聞，眾人捂著鼻子，看著屋子裡的陳設，到處尋找。

  房子從外面看並不是很大，但是屋子裡卻是該有的東西全都有。

  屋子裡有兩間臥室，一左一右佇立兩側，而本該在外面，或者單間的廚房，卻是放在兩間臥室的正中央，有灶台，也有水缸。

  眾人從沒見過這樣奇葩且離譜的擺設，所以進到屋子裡的那一瞬間，還愣了一下，才開始動作。

  「一邊三個人，挨個屋子裡找找，這屋子裡氣味如此難聞，應該不止荒蕪那麼簡單。」

  眾人點點頭，自顧自的跟著熟悉的人去了自己想去的地方。

  而季驍，楚碧水和鵲鵲則被留在了廚房的位置，剩下的人自顧自地跑了。

  季驍等人也不計較，他們停留在正中間的廚房，先是四下打量了一下。

  房門對著的位置，是廚房的灶台，別看這房子不大，灶台上的鍋卻是有兩個，可這院子，剛才他們進來的時候，並沒有養過牲畜的樣子，所以也不知道這兩口大鍋有什麼用。

  而灶台左邊，是碗架子等的小柜子，它對面，則是放食材的小架子。

  架子上的蔬菜食品已經腐敗變質，酸唧唧的味道瀰漫在空氣里，並不好聞。

  季驍等人走過去，一人一個方向，專注於自己面前的情況。

  季驍一進門，就看上了灶台上的那兩口大鍋，所以他也沒和其他人商量，徑直朝著大鍋去了。

  隊友兩人似乎看出來他比較鍾情於那兩口鍋，所以也沒和他爭搶，選擇了兩旁的東西去觀察。

  兩口大鍋都是鐵鍋，季驍走過去，看著蓋在鍋上，整整齊齊的兩個木鍋蓋，伸手抬起其中一個。

  一瞬間，眼前的畫面變了。

  那白花花的，黃黃的油脂，還有已經開始長毛的肉，夾雜著惡臭，一瞬間撲面而來。

  季驍沒忍住，手中的鍋蓋直接脫落，掉在地上，咣當一聲，而他則在楚碧水和鵲鵲乾嘔的狼狽聲里，率先沖了出去。

  「嘔……」

  三個人齊齊站立，低著頭彎著腰，吐得稀里嘩啦。

  而後，屋子裡的人全衝出來，邊噁心邊罵：「屋子裡殺人了嗎？臭死了，嘔……」

  「臥槽臥槽，我剛進屋啊，這也太臭了吧。」

  「這味道哪來的？是什麼奇怪的封印被打開了嗎？」

  季驍噁心得根本張不開嘴，白著臉，伸手想說話這都做不到。

  所以，一開始好好的十個人，站著進來，此刻卻是彎著腰，根本站不起來。

  吳老三還算好一點，吐了一會兒，站直身體，白著臉問：「什麼情況？味道哪來的？」

  季驍強忍著噁心，站直身體，啞著嗓子開口道：「廚房，灶台……」

  眾人：「……」

  今天不想吃飯了，真的。

  眾人最後還是進去了，但都是用撕破的衣擺當口罩，捂著口鼻進去的。

  屋子裡的味道還是很大，眾人七手八腳推開窗戶散味，忍著噁心繼續工作。

  季驍不敢再去看那口大鍋，也不敢再去掀另一口鍋，只能放棄掙扎，蹲下去看灶坑。

  灶坑早就因為多日不燒而熄火，此刻在台里黑漆漆的，看不清裡面的光景，但能清楚地看見，裡面都是柴火灰。

  季驍蹲下身體，拿著立在灶台旁的燒火棍往裡捅，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手上的動作敷衍且無力。

  然而，他捅了一會兒，突然捅不動了。

  他皺著眉，又用力捅了捅，發現灶坑裡確實有東西。

  他只能暗暗用力，將那個阻擋之物往外扒拉。

  扒拉半天，那東西到了灶坑口，季驍低著腦袋彎腰去看，發現是布料一樣的東西。

  那上邊都是灰，呈現一團的姿態，但季驍還是能看得出來，那衣服上不只是灰那種污漬，還有其他的。

  季驍顧不得乾淨埋汰，用手將那東西夠出來，抓到眼皮子底下，抖落開去看，發現，那是一件衣服。

  還是一件被大片大片什麼東西染色的黑色衣服。

  那些污漬乾巴成一團，縮在衣服布料里，衣服也跟著萎縮，變形。

  季驍站起身，將那衣服拿起來，遞到楚碧水面前，示意他看：「這個是什麼？我在灶坑裡發現的。」

  楚碧水不再看碗架子，而是將視線轉移到了季驍手上拿著的衣服上。

  他看了半晌，將衣服拿起來，放在眼前看了看，道：「是血衣，那上面的乾涸的污漬，我要是沒猜錯，應該是血。」

  季驍：「血？為什麼會有血？」

  楚碧水搖頭表示不知道。

  此刻，眾人坐在餐桌旁，一邊看桌子上鋪開的血衣，一邊發呆。

  季驍有些疑惑：「誰能和我說說，這是哪裡來的血衣？村長不是說，那幾個人，是被毒死的嗎？」

  楚碧水：「我也懷疑，若是毒死的，就算吐血，也該是四件血衣，可是剛才，我們整間屋子都翻遍了，還是只有這一件血衣，所以，哪來的？」

  鵲鵲:「有沒有可能，其實那幾個人，根本不是被毒死的，而是被殺了？只是姚振民對外說是被毒死的，老村長他們不知道。」

  李東:「為什麼就不能是村長在撒謊？畢竟他看上去就非常心虛。」

  文娜:「一切都有可能，只是現在需要證據，可我們只找到了血衣，其他的都沒發現。」

  楚碧水聽了這話，抬頭看了看坐在李東身邊的文娜，但笑不語。

  玩家們因為屋子裡的味道，還有這件血衣，全部離開姚振民家，將血衣帶回了住處。

  然而他們沒通知任何人，包括李大人，就連他身邊忠心耿耿的吳老三，也是一言不發，臉色看上去並不是很好。

  眾人見他沒有說話的意思，自然也不會主動開口，讓他去找NPC，所以就圍著桌子，探討這件事情。

  季驍:「那屋子裡的大鍋里煮的，我要是沒猜錯，應該是人肉，而不是其他，姚振民家本來就窮，就算有肉，也不可能那樣揮霍，一下子弄那麼多，即使是兒子新婚大喜。」

  眾人臉色蒼白，驚訝的看著季驍，異口同聲的問:「人肉？他，他居然將他們都煮熟了，要是有毒，不也死了嗎？」

  季驍:「所以，我是不相信他們是毒死的，要麼，是傳話的人不知道真相，要麼，就是他在可以隱瞞什麼，但目前為止，我們還是只有一點線索，只能在晚飯之後，再出去一趟了。」

  眾人聽了他的話，臉色難看，卻沒有提出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