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八章 四大秘主

  當子受念出那水池真名的剎那。

  眾妙秘境裡，風雲變化，天地易色。

  眾妙之池中蕩漾起層層漣漪，如同風鈴一般的大道道鳴響起，如同憑空出現的壯美仙樂一般。

  這一瞬間，整個眾妙秘境都發生了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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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種玄之又玄，無法言說的變化，但對於子受而言又如此清晰，如此明確。

  子受的目光一動不動地盯著眾妙之池，對於周圍的變化視而不見。

  就像是準備好了要見證什麼一般。

  於是，在他的目光注視下，眾妙之池中的漣漪漸平，一株巨樹的倒影出現在池中。

  巨樹參天，華蓋億萬里，青枝馥郁，綠葉陰森，戊土之氣糾纏其上，乙木生機流轉不休。

  樹葉間輝光閃動，有若大道低吟。

  那籠罩天地的樹冠中，隱隱約約可見一些白皙的果實。

  那些果實活靈活現，如此一個閉目靜坐的生靈。

  子受的目光，在這一刻微微凝滯，在看到這一株巨樹時，他確實驚訝了一下。但隨後他的嘴角就勾起一個玩味的弧線來，輕笑一聲道：「原來你在這裡。」

  「原來這才你的身份。」

  他抬起了頭，目光從眾妙之池中轉移開來。

  那顆糾纏有戊土之氣的巨樹，也隨之從倒映變成現實，出現在眾妙之池邊。

  它真實存在，根須遍布眾妙秘境中所有維度時空，所有因果命運。

  它隨風搖曳，樹冠之中的果實微微擺動，發出如同竊竊私語一般的聲音。

  它是人參果樹。

  卻並非現在還種在洪荒朝歌聖城中，皇宮後院那株天天跟著世界樹修煉的人參果樹。

  它……他是在地仙界被鴻天控制，但之後在鴻天被抓之後，卻又神秘失蹤的鎮元子。

  子受靜靜地看了眼前的巨樹片刻，隨後開口道：「鎮元子，不與朕見個面嗎？」

  他話音落下。

  眼前這株比世界樹也只大不小的人參果樹頓時刷起億萬萬戊土氣息。

  這並非曾經在洪荒中的五行戊土，而是由混沌符文構建而成的混沌大道。

  戊土氣息之中，一本古樸蒼黃的地書無風而動，嘩啦啦聲中，書面現出一片灰濛濛的光，其上書有無盡混沌符文，符文閃爍中有無量戊土氣息噴吐。

  這億萬萬戊土噴涌如同瀑布，光雨神氣四散，又似瓔珞花灑飄蕩。

  繽紛瓔珞花灑中，一個頭戴紫金冠，身著無憂鶴氅。足蹬履鞋，腰纏金絲帶的中年道人，從中走出。

  他三步走到眾妙之池邊，隔著水池向子受一禮，道：「貧道鎮元子，見過人王。」

  他看向子受，心中感慨萬千。

  他也和盤古曾經的推演一樣，哪怕是最樂觀的推演，也萬萬想不到，如此短的時間，子受就來到了眾妙秘境。

  不是以啟門者的身份，而是以洪荒人王的身份。

  啟門者，只是持有盤古因果，按盤古當年所留布局，按部就班來開啟眾妙之門者。

  在盤古最初的推演中，啟門者當是三清之一，太上乃為上，通天乃為中，元始乃為下。

  但不管是哪一位成為啟門者，被啟門者開啟的眾妙之門，也只能半開，最終需要鎮元子和東王公，西王母的犧牲，方能完成最後一步。

  然而現在。

  來到這裡的不是啟門者，不是三清。

  是洪荒人王。

  參悟三千混沌符文，證道神話大羅道果，執掌眾妙之門的人王帝辛。

  鎮元子在洪荒見證了子受的崛起，一直到他被鴻天威脅，最後不得不提前回歸眾妙秘境前，他都沒想到子受可以走到如此高的地步。

  此刻相見，鎮元子也唯有一聲問禮，以表心情。

  子受看著鎮元子，道：「整個洪荒都在找你，小人參果樹三天兩頭詢問朕，你的下落。」

  「卻不想鎮元子你躲在眾妙之門裡逍遙快活。」

  鎮元子嘴角一抽，面對人王的「興師問罪」，他也只能苦笑一聲，道：「鴻天在被控制住的前一刻，打算吞噬貧道本體。」

  「貧道無奈之下，只能提前回歸眾妙之門，方能保命。」

  他看著子受，道：「人王，貧道本就是這眾妙秘境裡的一株靈根，名為鎮元。力族依靠貧道的鎮元之力，與眾妙之池的妙用，生死循環。」

  「每當有一個力族殞落，貧道本體上就會長出一枚鎮元之果，果熟落入眾妙之池，殞落的力族就會復活蘇生。」

  「然而當年力族被屠，貧道本體也受重創，力族也無法再次復活。」

  「盤古拼死護住貧道一半元靈逃出，之後貧道才在洪荒化作人參果樹。」

  他雖然說得簡單，但言語之間，混沌符文流轉，大道共鳴，所有細微之處，皆入子受腦海之中，如同親歷。

  子受瞭然地點點頭。

  鎮元者，鎮源也。

  證道神話大羅道果，一證永證，不死不滅，然而就算如此，也有一種近乎殞落死亡的狀態，就是失去自身證道的源。

  一旦失去了源，意識就會消散，無法再凝聚道身，一直要等到尋回源後，才能意識復甦，再一次凝聚道身。

  這就是神話大羅一種極為特殊的殞落方式。

  力之一族當年被屠滅全族，正是因為他們用以鎮壓源的鎮元子先一步在偷襲中受到重創。

  他們一旦殞落，就無法再甦醒復活，而他們的敵人卻可以不斷地復活。

  力族哪怕是當時所有秘境種族中的最強一族，也抵擋不住如此消耗，最終全族被屠，只有盤古護著只剩下一半元靈本源的鎮元子，逃出了眾妙之門。

  在混沌中遊蕩億萬個紀元，恢復了所有傷勢之後，這才重新尋回眾妙之門，將之封印隱藏，之後開天闢地，創造洪荒，以圖後續。

  而鎮元子則在盤古開天闢地之後，化作洪荒第一株人參果樹。

  一面監視洪荒命數。

  一面修行療傷。

  只不過鎮元子沒想到鴻鈞讓天道意識變得瘋狂，元始更是走上歧路，最後在鴻天要將之吞噬時，不得不提前回歸眾妙之門。

  而更讓鎮元子萬萬想不到的是子受會以非啟門者的身份，開啟眾妙之門，進入眾妙秘境。

  子受此刻已經了解了一切，他點點頭，道：「那麼，鎮元子你現在唯一要做之事，就是復活盤古？」

  他說著，目光看向鎮元子本體。

  那華蓋億萬里的樹冠中，有無數活靈活現，和人參果長得一模一樣，真名卻為「鎮元之果」的果實。

  但這些果實中，真正已經凝聚了足夠力量的只有一枚。

  那就是可以復活盤古的一枚。

  鎮元子點點頭，道：「貧道等這一日，已經很久了。」

  「人王已將一切條件推演到最佳，是時候讓盤古復活了。」

  因為鴻鈞對洪荒的破壞，因為元始走入歧路，因為自身被鴻天逼得提前回歸眾妙之門。

  鎮元子在剛回到眾妙秘境時，就已經做好為了復活盤古，獻祭自身的準備。

  卻沒想到，子受復辟洪荒天地之初始，重現不周山，化龍池，不死火山，麒麟崖等等關鍵之物。

  更是在抵禦億萬神魔入侵洪荒時，沒有消耗掉任何一點盤古所留因果，西王母和東王公以全盛狀態回歸眾妙秘境。

  如此一來，盤古當以最完美的方式復活。

  而他，西王母，東王公三個，也不用殞落。

  鎮元子隔著眾妙之池，向子受施以全禮。

  與此同時。

  就見那池中倒映的盤古聖殿中，飛起一極陽，一極陰兩道身影，正是東王公和西王母。

  西王母向子受盈盈一禮，嫣然一笑道：「大王，這份因果，唯有日後再報了。」

  她指的，當然就是活命的因果。

  若沒有子受，他們三個最好的結果就是獻祭自身，復活一個只有一半實力的盤古。

  現在，他們不但不用獻祭自身，更可以復活一個全盛狀態的盤古。

  東王公沒有說話，只是向子受一禮。

  隨後，鎮元子，東王公，西王母分站三才之位，揮手間，億萬混沌符文飄然而落。

  頓時，眾妙之池化作滄海，盪起千波萬浪。

  天穹之上，盤古聖殿萬鍾齊鳴，道道天光飄然而落，光中自有億萬符文飛舞，無數大道之基凝聚成形，或是化作瓔珞繽紛，或是生靈嬉戲。

  隨後，鎮元子本體上，那一枚唯一擁有復活效果的果實，化作一點光芒飛來，懸於眾妙之池上。

  鎮元子三個齊聲一喝，祭起自身本源，劈開無限時空維度，喚醒一切因果命數。

  鎮元子的鎮元之力，東王公的極陽之力，西王母的極陰之力，三力合一集中在那一枚果實之上。

  下一刻。

  之前從洪荒飛入眾妙之門的盤古心臟，天靈骨，眉心骨，脊柱等等，也紛紛從池中的盤古聖殿裡面飛起。

  這些盤古曾經留在洪荒，借歲月眾生淬鍊的遺骨遺物，在混沌符文的照耀下，化作一道一道光流，融入到果實之中。

  那果實變得越來越大，似乎會撐破天地。

  但果實似乎又只是堪堪一手而握，晶瑩剔透。

  億萬混沌符文在果實之上流動，萬千大道之基在果實上凝聚。

  終於。

  那果實如同心臟一般，發出第一聲跳動之音。

  咚咚！

  在果實跳動的瞬間。

  鎮元子，西王母，東王公三個齊齊抬手，向下一壓。

  果實撲通一聲，落入眾妙之池。

  下一剎。

  那眾妙之池中，就睜開了一對雙眼。

  盤古的眼睛。

  一陰，一陽，如同一日，一月。

  亘古蒼涼的氣息，從那一雙眼睛中浮現出來，就如同洪荒處開天闢地之初，就被太陽和月亮籠罩。

  在盤古雙眼睜開的同時，那池水中的宮殿裡，就走出一道偉岸的身影。

  那身影踏出一步，眾妙之池就子受的眼前，化作一條蜿蜒長河。

  長河從源初而來，橫跨億萬兆的維度時空，無以計數的因果命運，最終蔓延向深邃的終焉之處。

  這是一條向前看不見起源，向後看不到終點的長河。它記錄了力之族的歷史，記錄了力之一族的大道。

  它無比沉重，每一朵浪花都足以將任何一個混沌極神魔碾壓致死。

  子受抬起頭，看向在大河的對岸。

  他在這頭。

  盤古在那頭。

  子受輕笑一聲，道：「恭喜，盤古你終於復活了。」

  盤古站在對岸，似乎在用審視的目光看著子受，但只是剎那之後，他就哈哈大笑，道：「不愧是你，人王帝辛。」

  「吾推演過一切，卻沒推演到你的崛起。吾準備了一切，卻沒準備任何與你相關之事。」

  「不受啟門者因果，卻在百年之間完全參悟三千混沌符文，召喚眾妙之門，吾能以如此之身復活，欠你一個因果。」

  他說著，又向鎮元子，東王公，西王母三個點點頭，道：「辛苦了。」

  鎮元子三個激動得身子微微顫抖，齊齊施禮，道：「見過大老爺。」

  但他們一禮之後，就立刻退到一邊，把時間留給盤古和子受。

  盤古微微一笑，一步踏出，直接走過力之一族那條歲月命數，大道本源交織而成的長河，站到了子受身邊。

  在踏過長河的瞬間，他的體形也縮小到和子受一般無二。

  他年著子受，哈哈一笑，道：「人王帝辛，我們終於見面了。」

  子受微笑道：「吾有一事好奇，神話大羅道果，一證永證。只有凝聚過去現代未來三身，跳出命運長河，方能功成。」

  「盤古你當年開天闢地，支手撐天，獨戰三千混沌神魔。」

  「那麼，你又為何會殞落於三千神魔之手？證道神話大羅這一層的概念級大道，你若不願，那三千混沌神魔，根本沒資格殺你。」

  當年圍攻盤古的確實有秘境種族的手腳，尤其是永恆一族。

  借混沌神魔之手，施秘境一族手段。

  但盤古若非有意為之，順水推舟，又怎麼會殞落在三千混沌神魔之手？

  當年他可是在無數秘境之族的圍殺下逃出，若有心逃走，誰能攔住？

  盤古微微一笑，道：「不愧是你，讓吾所有推演都失準的洪荒人王。確實，你看得不錯，吾當年殞落，是為了證道更高的層次。」

  「帝辛，對於整個混沌而言，神話大羅依然不是終點，任何一個秘境之主，都擁有同樣的境界。」

  「然而能從神話大羅境界再往上，卻從來沒有任何神魔看到更高一層的風景，而吾復興力之一族，就定要見證那更高的一層。」

  子受看著盤古，道：「破而後立嗎？」

  就如同神話大羅道果，需要先磨碎本身的道果境界，方能重道全新的道果。

  盤古顯然也選擇了同樣的方式，而且更加的決然。

  直接讓自身殞落，通過身化萬物來感受更高一層的風光。

  盤古灑脫一笑，道：「正是如此，唯有破而後立，方能重塑一切。」

  「現在，只剩下最後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