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六章 冥河俯首，洪荒盡入人間

  皇宮廣場之上。

  西王母向子受明媚地一笑，笑容絕美，頭上金步搖紋絲不動，儀態萬千的道：「人王說笑了，本宮與東王公道友，本就是這人間眾生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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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初孔宣將軍征天之時，本宮與東王公道友被俗事纏身，無法立刻讓西崑侖併入人間，還望人王恕罪。」

  「現在本宮與東王公道友已經釐清俗事，自然要第一時間歸於人間。」

  她一番話說得謙卑有禮，卻又不留任何破綻，不給子受任何拒絕的由頭。

  子受看了西王母和東王公一眼，法則神眸中億萬大道篆文流轉，一層層剝開西王母和東王公身上的法則迷霧。

  在剛才看到西王母和東王公時，子受就已經發現對方身上有一層厚重到天道和聖人都不可能看透的法則迷霧。

  這讓子受更加好奇。

  不過法則神眸可以看透任何法則，可以釐清經過任何手段隱藏或偽裝的法則。

  此刻，西王母和東王公的秘密，在子受眼中慢慢被解開。

  很快，子受在西王母和東王公身後，看到一個頂天立起偉岸無比的身影。

  那是……盤古。

  子受神情微動，隨後玩味地笑了起來。

  原來又是盤古留下的後手，怪不得不管是鴻鈞還是鴻天，又或者是元始天尊，都不敢對這兩位出手。

  子受這下明白為何西王母和東王公要在這個時候突然入人間，正是因為之前盤古神識真身出現。

  他並不在乎西王母和東王公與盤古是何關係，既然知道這兩位是盤古留下的後手，他自然也不會拒絕了。

  子受笑了笑道：「朕曾說過，洪荒眾生皆為一體，眾生平等，眾生守律遵法，朕就應允其一片安寧。」

  「兩位想要在朝歌落腳，自然沒有問題，朕萬分歡迎。」

  「太師，商相。」

  他話音落下。

  聞仲和商容就立刻上前，道：「大王，有何吩咐？」

  子受目光依然在西王母和東王公身上，他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道：「在朝歌城西邊選一處地界，劃給西王母和東王公兩位。」

  「西崑侖會在那裡落下，成為人間仙境之一。」

  聞仲和商容立刻領命，道：「領大王令。」

  他們之前還在用審視的目光看著西王母和東王公。

  畢竟西王母和東王公隱居太久，不管是封神量劫，西遊量劫，又或者是神魔入侵，全都沒有參與。

  這個時候突然就要入人間，自然會讓兩位老臣謹慎三分。

  但在子受點頭後，聞仲和商容就不再多懷疑了。

  大王已經同意，那麼只需按正常入人間的紅塵仙一般就可以了。

  聞仲向西王母和東王公抱拳一禮，道：「兩位，請了。」

  西王母眼底閃過一絲微光，她發現自己的秘密，似乎已經被子受看透。

  不過。

  這樣更好。

  她微微一笑，向子受盈盈一禮，道：「多謝大王。」

  尊稱上的微妙變化，表明了她的態度。

  東王公似不喜言語，從出場到現在一直都很沉默，但這個時候也向子受抱拳一禮，道：「多謝大王。」

  子受點頭受禮，目送他們離開。

  西王母和東王公離開子受面前，很快就回到西崑侖山。

  ……

  與此同時。

  西崑侖山中瑤池前，度厄真人，天篷，羽翼仙已經在這裡等著西王母和東王公了。

  一見面。

  西王母就先一步對度厄真人道：「道友，正如你所說，大王擁有法則神眸。」

  度厄真聞言，頓時雙眼一亮，他伸手拂過頜下長須，笑道：「極好。」

  天篷在一旁不解地問道：「西王母如何知道？法則神眸無法猜度，更無法驗證。除非人王親口承認，如何能驗證？」

  西王母輕笑一聲，道：「因為人王對本宮的要求並沒有拒絕，以人王謹慎的性子，若無把握豈會答應？」

  「人王只唯有看透了本宮與東王公身上的因果，方會接受西崑侖入朝歌。」

  「這份因果，洪荒中唯有三清知曉，而三清早就立過誓，不會告知任何人。方才大老爺神識真身雖然現世，也沒有說出這份因果。」

  「人王唯一知道此因果的途徑，唯有他自行看破。」

  天篷拍了拍碩大的肚子，很想接一句，他知道西王母和東王公秘密，就是太上大老爺告知。

  但話到嘴邊還是忍住了。

  他怕被度厄真人當場打死。

  於是他轉移話題的看向一旁的羽翼仙，道：「道友，如此一來你也可以回人間，與元鳳和孔宣團聚了。」

  羽翼仙看了大肚便便的天篷，嘆了口氣道：「道友說笑了，吾身上的因果消之前，又豈能回去？」

  「吾已經與母鳳和孔宣打過招呼，他們定不會怪罪。」

  這羽翼仙本體正是金翅大鵬雕，論血脈傳承，算是元鳳二子，孔宣之弟。

  當初龍漢初劫後，元鳳身受重傷欲回不滅火山療傷，奈何行至半途遭遇五行靈氣入體，本源交媾間元鳳誕下一枚雀卵。

  雀卵離體後，元鳳本源遭受重創，無力再浴火重生。

  雀卵破殼後，孔雀出世，五行毫光照耀萬里，正是孔宣。

  當時元鳳強敵環繞，無力保護幼子孔宣，萬般無奈下在落鳳坡泣血哀鳴，一時氣急攻心一口本源精血噴出，被一隻路過的大雕吞下。

  那大雕正是羽翼仙，吞下元鳳之血後，羽翼仙完成血脈蛻變，從而成為元鳳後裔。

  當年元鳳殞落在即，將孔宣交給女媧照料，羽翼仙則被託付給了西王母。

  但羽翼仙萬萬想不到，西王母和東王公擁有極為隱秘的身份。

  西王母和東王公，乃是盤古當年座下童子。

  他們當年為了給盤古護法戰死，死後盤古取其本源，為其一者凝聚先天陽氣，一者凝聚先天陰氣後轉世。

  這個身份除了三清，連鴻鈞都不知。

  而三清立下重誓，絕不透露，因此一直到現在，西王母和東王公的真實身份，也只有與盤古有舊的度厄真人，太上親自安排來的天篷，以及他知曉。

  當年鴻鈞只是發現西王母和東王公是先天陰氣與先天陽氣之集合，要利用二者的力量定下仙道秩序，這才欽點他們成為眾仙之首。

  在天庭建立後，西王母和東王公主動交出仙首之位，保得自在，這才隱居到了現在。

  西王母和東王公身上有與盤古相關的莫大因果，這份因果現在還沒到可以揭示和完結的時候。

  任何知道這因果秘密，與因果糾纏者，都只能在西崑侖隱居。

  羽翼仙就算想和元鳳孔宣團聚，也要等這份因果消掉才行。

  西王母目光落在天篷和羽翼仙身上，像是在對他們解釋，又像是在自說自話地道：「本宮身上因果是大老爺當年融合八百大道法則後封印起來。」

  「不管是鴻鈞，天道，還是神魔，皆不可能看破。哪怕是破妄猿魔族的破妄神眸也不可能看破。」

  「大老爺當年留下遺訓，唯有法則神眸可以看破這一層因果。」

  她頓了一下後，道：「人王帝辛心向眾生，為了眾生一向謹慎，不做無把握之事。」

  「若人王沒有看破吾與大老爺的因果，絕對不會允許我們直接把西崑侖山落在朝歌。」

  「那會對整個朝歌聖城的眾生產生影響。」

  說到這裡，她又狡黠一笑，道：「更何況，大王若是沒有看出那一份因果，本宮如此試探，已經被斬殺於皇宮前了。」

  東王公在一旁點了點頭，嗯了一聲，表示完全支持西王母的話。

  天篷和羽翼仙同時嘴角一抽。

  這是在拿小命做試探啊。

  要是大王並沒有法則神眸，沒能看透那一層因果，這個時候他們就要考慮如何給西王母和東王公收屍了。

  人王威儀，豈容隨意試探？

  不過，不管天篷和羽翼仙如何想，西王母和東王公已經得到他們一直都想要知道的答案。

  此刻心滿意足地向著西崑侖山的深處走去。

  他們要在那裡，完成西崑侖的降落。

  西崑侖山本就是不周山的一部分，需要落於大地方能發揮出真正的全盛力量，而它為了守護西王母和東王公的秘密，已經在天外天飄蕩太久了。

  現在，終於是其回歸大地之時。

  片刻後。

  三十三天外天中，一道赤紅如焰的流光轟鳴落下，向著人間聖城朝歌的西部落去。

  那裡早有劃出來的百萬里地界，只等西崑侖落地。

  ……

  在西崑侖山落在大地之際。

  子受露出一抹玩味的笑，隨後開口道：「妲己。」

  蘇妲己一怔，隨後快步來到子受面前，恭敬見禮，道：「大王，婢子領命。」

  子受看向蘇妲己，微笑道：「朕有一事需要你去做。」

  蘇妲己雙眼一亮，連忙道：「婢子定全力以赴，定不負大王令，若有差池，以命贖罪。」

  蘇妲己成為子受劍侍是為了贖罪，她相當執拗地認為全家的罪過並沒有贖清，於是子受就給她安排了劍侍的位置。

  對外的身份就是幫子受背負軒轅劍的侍女，但她大部分時間只是跟在塗山九兒身邊罷了。

  這是子受第一次欽點她做事，蘇妲己心中極為激動，開口時聲音都微微顫抖起來。

  子受嘴角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他看了蘇妲己一眼，決定日後多給對方安排一些事做，不然對方這種執拗的贖罪心，早晚會成為悟道路上的迷障。

  子受輕輕一擺手，讓蘇妲己少安毋躁等待，隨後慢慢開口，聲音向著幽冥血海傳去。

  「冥河道友，你打算永遠泡在血海里嗎？」

  聲音不大，但在血海炸起萬重巨浪，血海修羅族四大魔王全都驚駭抬頭，看向人間，全是滿頭大汗。

  他們曾經在人王之威如日中天之時，照樣不以為然。

  只因血海自古以來都是修羅族的血海，血海不干，老祖不死，修羅族就有無上底氣，更何況老祖已經參悟生命大道，修羅族全族開始逐漸擁有靈智。

  修羅族擁有遠大的未來。

  然而地仙界的一場神魔大戰，改變了一切。

  血族以戰時戰備為名，占據半數血海。

  玉清天化作堵住血海的屏障，這層屏障的控制權，現在就在子受手中，那可是把握著老祖最大底牌的關鍵。

  而最讓修羅族上下惶惶不安之事，就是那瞬間幹掉兩千萬混沌神魔的一擊。

  除了諸聖，誰都堅信那一擊是子受所為。

  人王既然可以一擊幹掉兩千萬混沌神魔，那麼一擊幹掉整個修羅族，有何難處？

  因此，在大戰結束後，修羅族上下都在提心弔膽。

  修羅島上，四大魔王，四大魔將，魔妃等帶著千萬阿修羅，匍匐在島上，在人王之威前，不敢抬頭。

  曾經的道祖也不曾有這般威勢，只是平平無奇的一句話，已然整個血海臣服。

  千萬修羅，個個五體投地，大氣不敢喘。

  修羅島最深處，有一眼幽冥血泉，其泉底直通血海之底，凝聚血海清華。

  這幽冥血泉就是冥河誕生之處，也是平日悟道閉關的道場。

  自地仙界大戰開始，冥河就一直在幽冥血泉之底用盡全力鎮壓血海動盪，以免血海受地仙界戰爭餘波影響，產生巨大動盪影響人間。

  冥河往日當然不會有如此好心，只是鴻天轟碎兩界山，讓血海徹底失去依仗之時，他就已經算到了自己的命數。

  要麼戰死，要麼臣服。

  當時他還抱著幾分幻想，認為元始天尊可能會贏，或者子受贏了也是慘勝，那麼他鎮壓血海，保護人間就能成為一個籌碼。

  可以做一筆交易的籌碼。

  然而讓冥河萬萬沒想到，地仙界的戰爭一年就結束了。

  子受全面大勝，不但把元始天尊徹底趕出洪荒，甚至把天道意識都給換了。

  尤其是那最後滅掉兩千萬神魔的驚世一擊。

  冥河的道心都差點因為那一擊而崩潰。

  那一擊已經超出他對於大道法則的理解。

  在看到那一擊之後，冥河心中就再無任何僥倖，知道不投誠就必定死路一條，什麼交易，什麼條件，更是痴心妄想。

  他唯一出路就是無條件臣服。

  然而，冥河在戰後卻一直找不到投誠的機會。

  修羅族與人族之間，有著不小的衝突，當年巫妖二族屠殺先天人族時，修羅族趁亂也殺了不少先天人族。

  當後天人族開始立足於人間時，修羅族也時不時對人族出手。

  封神量劫開始，冥河雖然沒有明確倒向佛門和元始天尊，但里里外外的暗中合作，如今也是眾生皆知。

  更不要說，西遊量劫時，他更是派出濕婆充當護經人。

  冥河也一時間，實在想不到有任何理由可以去朝歌主動投誠。

  尤其是在盤古神識真身現世與子受交談後。

  冥河擔心自己剛出血海，先就被打死了。

  一直到他看到西王母和東王公前往朝歌后，冥河才鬆了口氣。

  西崑侖和血海正是如今洪荒人間唯二沒有正式投誠之地。

  現在西崑侖正式歸於人間，冥河就有足夠理由投誠了。

  當子受的聲音在血海響起時，冥河反而長長地鬆了口氣。

  他看向人間的子受，慢慢地吐出一口氣，開口道：「人王，血海自古以來就是人間的一部分，貧道當然也是眾生一員。」

  子受嘴角一抽，他很好奇冥河這句話從哪裡學來？

  皇帝聖言錄已經傳到血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