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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7章 見別(1)

2024-05-08 16:09:04 作者: 姒錦

  看著鎖愛,他喟嘆著,腦子裡浮出夏初七狡黠的笑臉。

  幾乎情不自禁的,他也是一笑。

  「我想你了。很想。」

  那多情又動人的笑臉還在他淺醉的眸子裡,一顰一笑,都像是真的。他輕輕抿唇,笑容未滅,抬高了手臂要去抓住她,想要緊緊地擁抱她。可終究他還是喝多了,那個影子只存在於他的幻覺,他的阿七根本沒有回來過,帳里空蕩蕩的,除了他自己和一盞孤燈,什麼都沒有。

  人世間,誰不孤獨?

  「阿七,我是真的想你了。」

  風翻動著案几上的公文,頁面捲起的細微響,驚動了他。

  他側眸,外面突然傳來丙一的聲音。

  「殿下,三公子來了!」

  東方青玄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靈璧,趙樽很意外。但失去了夏初七的他,任何一種微小的希望都會被他無限放大。幾乎是迫不及待的,他不像往常般在營中等待,而是出門迎了上去。

  

  可惜夜色下的面孔,與東方青玄有幾分相似,卻不是他。

  「你怎麼來了?」

  他的聲音很冷,很失望,甚至帶了一絲惱意。

  阿木爾情不自禁的哆嗦下,攏了攏衣裳,強自鎮定著看見他憔悴的面孔時湧上的萬般情緒,也強迫自己不去想數年的分離後再見他容貌的激動,淡淡地一笑,「你想見她嗎?她與我哥哥在一起。他們兩個在一起,很好,連孩子都有了。」

  「拙劣之計。」趙樽冷笑,「這麼多年,還是沒什麼長進啊。」

  阿木爾一側唇角彎起,「不信?我可以帶你去看。」

  趙樽看著她,目光冷冽如冰,「她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比你清楚。她有恩必償,有仇必報,就算真的與東方青玄在一起……呵,難道不是因為你哥哥快死了嗎?」

  天生長了毒舌的趙樽,一本正經說話,也能夠把人嗆死。

  阿木爾的臉色果然難看起來,美眸瞄著他,她心潮起伏,終究還是笑了。

  「那又如何?為了找到她,你不一樣會跟我去嗎?」

  春旱不算旱,夏旱才真旱。入了伏的天,許久沒有下雨,連菩薩廟裡都充斥著大量的浮塵,天空熱辣辣的,衣裳穿在身上濕得像淋了一場雨。

  泗縣。

  破敗的寺廟裡,屋檐和門方上,處處都是刮痕與破損,這個寺廟空了許久,但今兒菩薩的供桌前,果子小吃和燃著的香燭,卻比平常過年時還要多。

  夏初七跪在破舊的蒲團上,雙手合十,靜默不語。她穿了一身簡單素淨的衣裳,除了左手腕上的鎖愛,渾身上下沒有半點飾品,看上去像一朵乾淨無詬的清涼小花,隆起的肚子和孕氣,為她添了幾分柔和。

  「你在禱告什麼?」

  她的背後,東方青玄靜靜站著,似笑非笑。

  「我記得你不信神佛,如今倒是虔誠了?」

  他說著,可夏初七並未回答。

  倒不是因為她入了空靈的四大皆空狀態,而是根本就沒有聽見。是的,她在禱告,也很虔誠。這次跪在菩薩面前,是她兩世以來,最虔誠的一次。也是這個時候她才發現,有信仰之人,比起沒信仰來,其實更容易平和心境。人信的也許不是神,而是為了得到一種平靜的解脫。

  安靜。很安靜。

  不知過了多久,廟中的光線越來越暗。

  夕陽收了紅霞,天空已經暗下來了。

  她似是腿腳也跪軟了,慢慢撐著腰身起來,卻一個踉蹌。

  楊雪舞在後面等她許久,見狀趕緊攙著她。

  「楚七,仔細些,摔倒就不好了。」

  夏初七看她,淺淺一笑,經過與菩薩的一番「交流」,她情緒似是平靜了許多,舒緩的聲音如同寺廟裡千年不變的木魚,有點沉悶,卻從容不迫,「小舞,都準備好了嗎?」

  楊雪舞點點頭,又臉蛋紅紅地看了看東方青玄。

  「都妥當了,得虧了三公子幫忙。」

  夏初七點點頭,就著案前早已燃盡的香燭光線,靜靜地看著東方青玄的臉。也不知為何,今兒的東方青玄並沒有像往常那樣笑,緊繃的五官看上去嚴肅複雜,充滿了不確定。

  夏初七扯了扯身上素淨寬鬆的綢服,臃腫的身子慢慢靠近他,目光眯了眯,「怎麼了?你有事要對我說?」

  她在蒲團上跪了多久,東方青玄就等了多久。在漫長的等待過程中,他先前想要告訴她的話,說不出口,想說的事兒,也都咽了下去。勉強地笑了笑,他道,「能有什麼事說?外面幾百號人等著你,你卻在這裡拜菩薩,也不曉得你是哪裡不對了,突然就轉了性子,相信起這些神神佛佛的東西來,可不是讓人吃驚嗎?」

  「嗯」一聲,夏初七點頭,「解釋得合情合理。可是……我不信。」一眨不眨地看著東方青玄的面色,她輕輕一笑,「不過人都有保留自己秘密的權力,你不想說,我便不問了。」

  說罷她側頭,「小舞。」

  楊雪舞走過來,「楚七。」

  夏初七給了她一個眼神,楊雪舞恍然大悟般從隨身的包袱里取出幾張寫好的方子來,夏初七接過來遞到東方青玄的手上,聲音很輕,「這次你幫了我的大忙,我也沒什麼謝你的,這是我重新開的方子,你記得按時抓藥吃,後面有什麼不對,我也會隨時調整。」

  東方青玄接過,眉目間,似有慚色。

  「阿木爾她其實很可憐,很小就沒有了父親和母親,養父養母待她雖好,到底不是親生。她的性子,其實有些像我,倔強,任性,若是認準了的事,便很難回頭,阿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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