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翼而飛
2024-05-08 15:25:33
作者: 姒錦
「殿下,想要小的替你做什麼?」
「聰明。」趙樽冷應一聲,面上沒有任何表情,從桌上撿了個蜜橘丟給她,「吃著。」
夏初七差點兒淚了。
這是打一棒子,給顆甜棗的節奏?
蜜橘個頭不大,可皮薄瓤嫩,水分極多,一入嘴便有一股子清甜味兒。大概是餓得太狠了,她覺得兩輩子都沒有吃過這麼好的水果,簡直口舌生香,回味悠長,不曾想,卻聽那人慢慢悠悠,冷聲冷語地嘆了一口氣。
「驛站城牆墩下有個狗洞……」
咯噔!夏初七心顫一下。
「最近總有野狗進進出出,擾得本王不得安寧……」
心跳咯噔得更厲害了!想到自家鑽狗洞時的身姿,她垂著頭半絲風都不敢漏,生怕被他瞧出表情不自在,而生出了懷疑。
「小子若能在兩刻鐘內把狗洞給夯土填實了,本王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考慮一下?還考慮過鬼。
他冷颼颼的目光,讓她有分分鐘都會被識破身份的驚嚇。這樣很容易短命的。
人心如此險惡。她向來只喜歡用三十六計中的上上計——走!
「殿下錯愛了,小子生來體弱,不慣夯土……」
趙樽漫不經心瞟她一眼,並沒有如她想像中再出點什麼糟踐的招兒來為難她,也不再繼續剛才的話題,甚至多余的眼神兒都沒有再瞧她一下,便朝鄭二寶擺了擺手。
「送他出去。」
終於要脫離苦海了。
八十兩雖沒了,好在撿回了小命兒。
出得玉皇閣,夏初七三步並著兩步,恨不得插上翅膀離開這鬼地方。
在鄭二寶的引領下,她沿著來時的路,往驛館院去找等在那裡的顧阿嬌。
不料,剛行至東北角的馬號,便聽得裡頭傳來一聲熟悉的號啕聲。
「不要……你們騙人……我草兒不在這裡……我要回家……」
轟——!
傻子?
夏初七面色一變,如被雷劈。
若說在這個陌生的世道,還有誰能讓夏初七撂不開手,那就只剩下這腦子不靈光的蘭大傻子了。
傻子他人笨,可實心實意待她好。
這會兒聽著他哭哭啼啼像是受了活天冤枉的聲音,她心口揪得慌。
那感覺,就好像親生兒子被人欺負了的娘,過不得了。
大概她表情太過猙獰,鄭二寶斜斜瞄了過來。
「小子,你是腳沾在地上了,還是等著咱家留你吃飯啊?」
吃個鬼!
收回心神兒,夏初七堆起個笑意來,捂了捂耳朵。
「公公,我聽裡頭那人的聲音鬧騰得慌,在哭什麼呀?」
鄭二寶納了一悶,才恍然大悟,「你說馬號里關著的那個傻子呀?」
夏初七點了點頭,「他怎麼了?」
「呵,怪只怪這小子命不好。我們家主子爺有個稀罕的玩意兒,被這傻子他小娘子給偷跑了。可那小娘子卻溜了,只剩這傻子眼巴巴地跑到驛站門口來哭著尋人。這不,讓守門侍衛給逮了回來。我們主子爺說了,要是到明兒晌午他家小娘子還不拿東西來換人,就把這傻子給剝皮抽筋,掏空了心肺,再填上草灰丟到清凌河裡去肥魚——」
賤人!
鄭二寶說得隨性兒,夏初七心裡頭卻一直在透涼風。
出了驛站,沒了馬車,她與顧阿嬌兩個只好走道兒去回春堂。
一路上,夏初七悶著頭想事兒,顧阿嬌大概在驛館院裡頭等得閒出屁了,不停向她打聽晉王殿下的事兒。那雙晶亮晶亮的大眼睛裡,仿佛快要溢出水兒來,儼然就是一個懷了春的姑娘。
夏初七心不在焉,「上心了?」
小臉兒唰地一紅,顧阿嬌聲音柔得像那糯米湯圓。
「像殿下那樣風姿卓絕的兒郎,有哪個姑娘會不上心的?楚七,我們清崗縣裡,你見過長得像他這樣好看的人嗎?更何況人家還是一個王爺,皮相好還能帶兵打仗,哪像那些個繡花枕頭,中看不用中?你可知道,那天他領著金衛軍往驛道上打馬一過,全城未出閣的姑娘們,都快要瘋了。」
瘋了,真瘋了!
耳朵被她狂轟濫炸著那個賤人的好,夏初七心下煩躁。
「哼,像他那樣的男人,家宅裡頭的女人多了去了,跟著他有什麼好?」
顧阿嬌羞答答地紅了臉。
「要能如願,哪怕與他做個侍妾也是甘願的。」
鄙視地瞪她一眼,夏初七無言以對。
「楚七你聽人說了嗎?縣太老爺尋了好些個如花似玉的姑娘,見天地往驛站裡頭送,又被原封不動的退了回來。要我說啊,還不是那些姑娘長得不夠美,殿下他看不上……」
「就你美?」初七沒好氣兒。
捋了捋自家的髮辮兒,顧阿嬌像是被觸到了傷心事,重重一嘆。
「長得再美又能如何?殿下那龍章風姿的人物,又哪是我這等貧家女兒攀得上的?我可沒敢存那份心思,只是思慕一下罷了……改明兒,還不得隨了我爹的心愿,找個兒郎隨便嫁了。」
她的失落顯而易見,夏初七的神思卻飄了萬里。
在封建社會,嫁一個王孫皇子真的會幸福嗎?除了肚子管飽,衣裳管暖之外,不僅要面臨與別的女人共用一個男人的噁心,指不定還有那王府深宅里的勾心鬥角,下毒,暗算,墮胎……就跟那《甄嬛傳》似的,到頭來,又能落得什麼好?
想到同夫,她不由自主打了個激靈,肉都麻掉了一層。
「楚七,你怎麼了?」
沒工夫再想這些與己無關的破事兒,她催促起來。
「阿嬌,走快點,我剛想到還有急事要辦。」
夏初七在回春堂幫了幾天工,為回春堂賺了不少的額外銀錢,平時為人機靈,幹活也利索,顧老爹一貫對她頗為看重,今兒見她又討得了殿下的好,雖說沒有賺回來那八十兩,可到底也是歡喜的。因此,一聽她說要告個假去辦私事,二話不說便應承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