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剛剛是誰推了人的
2025-01-17 07:43:18
作者: 倔強的諾一
清晨十分,寂靜而清涼。
霜月夜和白尤沿著長廊朝臥房走去,鬧騰了一夜,終於是安靜了。
或許是因為第一次見面,就被他這麼牽著手,靜默地牽回白王府吧。霜月夜最是喜歡這種時刻,被他溫暖的大手牽著,什麼話都不說,不用去考慮太多,跟著他走便是。
請記住𝔟𝔞𝔫𝔵𝔦𝔞𝔟𝔞.𝔠𝔬𝔪網站,觀看最快的章節更新
「剛剛,玩得很開心嘛。」他打趣道,自然是注意到了這個女人剛剛話特別多。
「打算怎麼處置他們?」霜月夜問道,
「隨你,你開心便好。」白尤偏頭看她,整整高過她一個腦袋呢,高高的睥睨她,不自覺捏了捏她的小鼻尖,笑得狹促。
霜月夜愣了,這個冷冰冰的傢伙能不能總是突然就笑了,還笑得那麼好看,她都反應不過來呀!
見她發愣,白尤又笑了,又捏了捏她的鼻子,「看什麼呢!」
霜月夜立馬別開眼,心下偷笑,「沒……我就想……家務事怎麼說也不能在這裡處理,回留魔山再說,先讓他們熬著。」
如此的情況,含含糊糊的,看江臣那樣子,都快被嚇死了!
與其把真相全捅出來,讓他們有反駁的機會,還不如什麼都不說透,讓他們自己卻猜忌,指不定兩人給內槓了,主動招供了呢!
含糊不清的情況,最能嚇死人了,不是?
「聽你的,高興便好。」白尤還是那麼寵溺,換了一手牽她,另一手緩緩攬著她的肩膀,那麼自然而然便將她擁入懷中了。
他,似乎很習慣身旁多了一個她,可是她,就是還會緊張,習慣得沒有那麼快。
不習慣身旁突然多一個可以依靠,百般疼愛的男人,這或許就是傳說中的受寵若驚吧!
「又發什麼愣呢?」白尤無奈問道,這個女人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似乎總會發愣,心思都不知道飄到哪裡去了。
他,不怎麼喜歡。
「沒呢!」霜月夜連忙解釋。
「還沒有?」白尤蹙眉。
「真沒有,就是有點累。」霜月夜認真了。
誰知,白尤直接將她橫抱起來,「累了就睡吧,我抱你回去。」
「別呀!你放開,我能自己走!」霜月夜立馬急了,這傢伙能不能別這霸道,光天化日之下呢!
他不是古人嗎?古人不都很保守的嗎?
見她那慌張的樣子,白尤不由得大笑,「你自己能走,本王也樂意抱你走。」
說罷,又是大手將霜月夜的腦袋攏入懷中,這才大步往臥房去。
霜月夜懶得掙扎,除了隨他,還能怎麼樣呢!
情侶之間,不,夫妻之間的相處,就是這樣子的嗎?
男人,丈夫,都是這麼疼女人的嗎?
她不懂,就覺得有點接受不了他這樣的寵,太多太多了,不用那麼多。
他牽著她走,她便心滿意足了。
可是,埋首在他厚實寬闊的懷裡,卻有種她說不出的感覺,頭一回有種全世界,不是自己一個人,而是全世界就是他。
當回房後,白尤緩緩將她放在床榻上時,霜月夜突然有種空蕩蕩的感覺,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對那個懷抱都有些眷戀了。
白尤自然而然,逕自寬衣解帶,只著一見白色底衣,衣襟隨意敞開,隱隱可見肌理分明的胸膛,古銅色的肌膚散發著魅惑的性感,霜月夜都不敢直視,害怕一看就移不開眼。
見她不動,他煞是認真道,「我幫你脫。」
霜月夜立馬瞪眼,後退,「不用!」
白尤隨即揚笑大笑,並沒有察覺到同霜月夜在一起,他都變了一個人呢!
他只覺得,這個女人同他在一起的時候,完全變了,哪裡是那個雷厲風行的霜月夜呢!
就是一隻小白兔!
而霜月夜也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變化,反倒是驚詫於這個冰涼涼的男人,原來,也會有愛玩笑的一面呀!
她退了外衣,正要躲被窩裡去,白尤卻認真了,「我檢查下傷口。」
霜月夜微驚,「都好了,我昨日就看過了。」
「我瞧瞧,乖。」然而,白尤並非玩笑,也非有意要捉弄她,認真而溫柔。
說著,便一把輕易將她撈了過來,從背後將她擁住,一時間,男人特有氣息便將她包圍了。
霜月夜低著頭,看著他的大手在身前正緩緩解開衣帶,心還是忍不住噗通噗通急促躍動起來。
他那一聲「乖」讓她都沒了掙扎的念頭,很快便任由他褪得只剩下一件薄薄的肚兜。
如果說霸道的他,她還可以拒絕,那麼,溫柔的他,她根本就沒有一點兒抵抗力!
衣衫盡褪,凝脂白玉一般的肌膚上,背後和肩上的傷異常的明顯,幸好都結痂好得差不多了。
他的指腹輕輕地撫落傷口,毫無預兆的輕輕落了一吻,就落在她肩上,霜月夜頓時緊繃身子,分明感覺到背後這個男人氣息的炙熱!
然而,這一吻只停留了片刻,便離開了。
這個男人還是很君子了,說看傷口就是看傷口,輕輕地替她穿上底衣,便擁著她躺下了。
他沉默,她反倒開了口,「我說,都好了吧。」
「嗯,就是丑了一點。」他打趣道,鬢邊都浮出了幾道青筋,分明是強忍著什麼呢,竟還能談笑風生。
「又沒人看見。」她撇了撇嘴,見他玩笑,也輕鬆了許多。
「我看得見,不是?」白尤笑著,將她擁過來,面對自己。
霜月夜語塞了,斂著雙眸,沒看他。
「不過,也不是每天都看就是了。」白尤自言自語。
霜月夜猛地仰頭,蹙眉,瞪眼。
「要不,每天都看?」白尤又玩笑。
「你!」霜月夜又羞有惱,猛地想翻身,白尤攬著她的腰,不許,深邃的雙眸里玩味濃濃。
霜月夜撅了撅嘴,索性往前埋到他懷裡去,反正不看他便好。
「哈哈!呵呵,月月啊!睡吧睡吧。」白尤無奈而笑,長腿跨上,攏住她的雙腿,將她緊緊擁在困在懷中。
若是可以,他真的想直接吃了這個女人。
霜月夜雖然保守,卻也不是不明人事之人,兩人如此的親密貼合,她自是察覺到了他腹下炙熱的男人氣息。
心禁不住撲通撲通的加速,她明明害怕,緊張,卻忍不住去想,春毒解了,這個男人會該如何的……欺負她呀!
房間裡,白尤站得挺拔,黑衣勁裝為精煉之軀憑添一抹神秘和矯健之感,鏡台前,他昂著高傲的頭,修長好看的手指,扣著衣領口子,俊胳膊上面無表情,這個的男人,哪怕是一個隨意的動作,都那麼迷人,天下多少女子哪怕就為他著衣而死,都心甘情願飛蛾撲火!
然而,此時床榻上那個女人,這偏偏浪費了這大好機會,她抱著枕頭,睡得正香呢!
穿戴好之後,白尤正要走,卻又折了回來,小心翼翼在霜月夜唇上印了一吻,唇畔勾起一抹寵溺之笑,這才離開。
雖然是大白天,可昨夜的琴宴通宵達旦,此時的琴瑟山谷仍是一片寂靜。
白尤直接往琴台而去,這時候還是早上,琴瑟二老邀眾人參觀海谷的時間,原本是頂在大清早的,後來推辭到了午後!
琴瑟山谷的海谷,顧名思義,便是屬於海洋的谷,山谷,山中的峽谷,那麼海谷,自是海洋里的峽谷!
漲潮的時候,根本下不下,所以必須避開正午,和子時。
白尤掠過巨大的懸空琴台,瞬間消失在了琴台之下!
琴台之下,是一個深谷,便是海谷的入口,由於巨大的琴台遮掩,雖是大白日,這深谷並不深的地方,便昏暗無比了。
越往下,便越黑暗,伸手都不見五指。
黑影,在黑暗中穿梭,許久,便見下方有了星星點點的光,並非昏暗的燈火,而是白光,這只能是夜明珠的光芒。
而浪花聲也漸漸清晰了,谷底竟是一個圓形的湖,周遭全是細沙,如海灘!
白尤悄無聲息落在,側身躲在一顆樹旁,分明看到不遠處,兩個侍從遠遠而來!
他偷偷潛進來兩次,停留的時間都不短,卻從來沒有遇到魔衛。
然而,當這魔衛走近的時候,他不由得驚了!
這魔衛,竟然是……鮫人!
怎麼會這樣,要知道,鮫人可是樓玉國才有的人種呀,鮫人族占據了樓玉的沿海地帶,人數雖不多,卻圍獵樓玉第三族。
鮫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且還是魔衛!
琴瑟山谷同樓玉之間有什麼牽扯,他尋遍整個魔界,就只找到孤山的三條線索!有兩條都在留仙島上,一便是霜月夜從毒窟老人那裡聽來的,扶桑神木,二便是琴瑟山谷的海谷!而第三,是九重天國的鳴沙山。
霜月夜的身世之謎,春毒要解,都離不開孤山,而孤山卻一直都是一個迷,只有這三條毫不相干的線索。
這裡的鮫人,必定是來自樓玉的,這裡頭的秘密,琴瑟二老必定知道,只是,白尤不會笨到去逼問琴瑟二老,他眼底掠過一枚陰鷙,正要對兩個鮫人動手,而就在這時候,背後突然一陣風過!
誰!
白尤立馬收手,直接仰頭看去,空氣的氣流變化顯示那個人是往上走的!
精於風刃之人,對氣流的變化尤其的敏感!
如此悄無聲息,必非琴瑟山谷之人,到底是誰對這海谷也有興趣呢!
白尤立馬就追,須臾而已,便在山谷出口處攔下了那黑衣人!
「誰!」他冷聲,霸氣十足。
那人冷哼一聲,冷不防就狠狠揚手要打開他的手臂,而這火光電石之間,白尤卻沒有避開,手骨和手骨相撞,分明一聲悶悶的撞擊聲,足見疼痛!
黑衣人眼底掠過一抹疼痛,更多的卻是恨意,而白尤眸光冷冽依舊,冷不防一腳直接踹去!
「嘭」一聲,那人竟是來不及躲,直接給踹出了山谷,飛落在琴台上!
白尤冷哼,近身肉搏他只讓過霜月夜一人。
身影瞬間掠過落,黑衣人並沒有起,蒙面里透出了血跡,內傷不輕呀!白尤二話不說,俯身便要去揭他的蒙面,可誰知,就在這時候,黑衣人突然吐出了一針白霧!
白尤始料未及,猛得後退,無奈,定神之後,那黑衣人早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只留空中白煙裊裊!
這白煙,有股異常的香味,白尤立馬屏住了呼吸,後退避開,這分明是毒!
好厲害的傢伙,竟可以從口中吐出毒煙來,這毒術可非一般,這個人會是誰呢!
再過會兒便可下海谷參觀了,若非同他一樣另有目的,豈會冒險擅闖海谷呢!
要知道,琴瑟二老雖都仁慈和善,對白飛曜那樣的囂張的年輕人都可以寬容,可是,並不代表觸犯了琴瑟山谷的門規,禁忌,就可以輕易得到饒恕的!
剛剛那幾招,白尤雖占了上風,可是他並不確定那個黑衣人的能耐到底如何!
因為,他並沒有同他打鬥的打算,一直都在逃,怕是那一腳,也是特意挨著,給自己尋找逃跑的機會吧!
實際上,他並沒有那麼弱!
會是誰呢?
知曉霜月夜身世之人,除了南宮異和魔尊夫人那一派人,還有誰,霜月夜在琴會上使的毒術,天曉得會招致多少人的懷疑呀!
思及此,白尤不由得蹙眉,轉身便走。
而不一會兒,琴瑟二老便落在了琴台上,海谷可不是一般的地方,既邀眾人參觀,必是要提前做好準備的!
「呵呵,海谷聽浪,這才是琴會第一盛世呀!」
「可不是,任何曲調,都無法同自然之音比擬,總算能在你我有生之年,邀得天下人共聽此曲了!」
……
兩位老人家皆是神采奕奕,興奮激動,琴瑟山谷不與世爭,清貧寡慾,若有人求藥問醫,都是分文不取,開支用度自然是有約束的,如今得競拍款項,琴會也不至於寒磣了,開海谷可是幾屆家主的心愿呀!
「呵呵,那麼一大筆銀子都要交給鮫人,想想著實是心疼!」
「錢財身外之物呀!想那麼多作甚!能讓更多的人聽到那朗聲,仍是人生一大幸事呀!」
「琴老,雖這是值得高興之事,谷底的防衛可得謹慎,否則到時候那秘密……」
瑟老欲言又止,遠遠地看到了鳳離走來。
「放心,這可是鮫人的活,否則能白白吃了我們那麼多銀子嗎?」琴老低聲,見鳳離走近,也不多說了。
鳳離恭敬作了揖,面色仍是蒼白著。
「怎麼不多休息,你也……怎麼說身子骨還是得自己照顧著。」琴老認真道。
「多謝長老關心,我沒事了,特地過來問問,開海谷,可需要幫忙?」鳳離淡淡問道。
面對鳳離的主動詢問,琴瑟二老分明很戒備。
「不用,弟子們都辦好了。鳳離有心了。」琴老笑道。
鳳離倒是也沒有再多問,那一句「有心了」他也揣測不出什麼。
「今日廿八,下午退潮的時間應該是在末時吧。」鳳離又道。
要入海谷參觀,必定是要等到退潮的時間的,雖然大家都從來沒有見過海谷真真正正的樣子,但是,這種常識還是眾所皆知的!
可是,即便鳳離這麼問,琴瑟二老也是依舊戒備,琴老只點了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麼。
鳳離唇畔微微一勾起一抹笑,便真什麼都不說了。
「鳳離,留霜月夜的事情,不如……你去說說?」瑟老轉移了話題。
「我同她,其實也並不熟悉。」鳳離淡淡道,他只會私下找霜月夜。
那個女人當初在妖界南邊的大草原上,告訴過他,朋友,好惜命。
他一直都記著,即便她如今已經不認「阿離」了,他卻還是認她。
但是,絕對不會公開他們的曾經的關係,更不會借這個「朋友」的身份,去做什麼!
他唯一要的,便是教琴!
「不熟悉,那你當初怎麼就把無箏送她了呀!」琴老詫異道。
「在魔都聽她斗琴,就覺得她適合無箏,如今看來,我的眼光還是不錯的。」鳳離打趣道。
「如此,你若是去,會不會合適點,就以贈琴為由,以琴瑟山谷弟子的身份。」瑟老認真道。
「琴仍是琴瑟山谷之物,還是二位長老來開口吧,比較合適。」鳳離還是推測。
琴瑟二老也不好多為難,三人同行了許久,鳳離便告退了。
還未回到東廂呢,一名小弟子便追了來,「軒轅師兄,你的信。」
鳳離接過,一看那明黃的信封,心頭不由得一怔,卻只是手下並沒有馬上打開!
然而,小弟子見狀遲疑了須臾,卻又追上,低聲,「軒轅師兄,送信的人讓我轉告,說女王陛下大怒,要你馬上回信。」
「軒轅師兄,送信的人,一定要我拿到回信。」小弟子又道。
「就說找不著我吧!」鳳離淡淡道,身影一閃便給消失不見了,留小弟子一臉為難!
加上這份信,已經是第四封了,內容大同小異,無非是質問,為何不趁白尤不在,殺霜月夜,為何不趁白尤不在,趁九重天和人界交戰之際,挑起九重天和魔界的矛盾,為什麼至今沒有繼續復國的任何行動!
復國的方式有太多了太多了,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機會!
而當初,白尤在魔界魔都魔天牢險些喪命,更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可是,他怎麼可以趁著白尤不在,去欺負霜月夜呢!
那時候,這個女人就代表著白尤,代表著魔界呀,那麼弱小的雙肩,扛起了內憂外患的一個朝廷呀!
他,如何捨得?
他很早很早就同霜月夜說過了,他辦得到的,他可以有一個朋友的身份,不談國事,忽略身份的!
個人的恩怨,國家的利益,他只跟白尤談!
蒼白的臉在三千銀髮的映襯下,顯得尤其的虛弱,他低著頭,拾級而上,卻不料迎面遇到了白尤牽著霜月夜,正要下來。
兩個男人,再坦然,腳步皆是微微頓了頓,可是,霜月夜卻那麼的坦然,並沒有停頓,大大方方的看著他,微笑頷首,算是打了招呼。
鳳離先看了白尤,再看霜月夜,同是微笑頷首。
三人皆是緘默,擦肩而過,同他擦肩而過的是白尤,並非霜月夜。
直到白尤他們走遠了,鳳離才止步,回頭看來,蒼白的唇畔勾起了一抹自嘲。
或許,這一生,並不是有緣無份,只能擦肩而過,而是,與她擦肩的機會都沒有吧……
下午還不到末時,大家便都匯聚在琴台周圍。
觀賞海谷的時間有限,機會亦是難道,大家都很珍惜,並不敢遲到,更沒有不來的!
請您收藏_6Ⅰ9Ⅰ書Ⅰ吧(六\\\九\\\書\\\吧!)
就連丟盡了顏面的白飛曜,都早早的到了,雖然被揭穿了女兒身的身份,卻還是一身男裝,又是引來眾人一片竊竊私語!
白氏如此自欺欺人,真是可笑!
就算白飛曜亦男兒身繼承了家主之位,那又如何,難不成她要娶個女人過門,為白家延續香火嗎?
世襲制的大家族,可是最最重視香火的延續的。
即便白氏不顧天下人言論,真把白飛曜當男人用了,到時候的婚事呢!
難不成要找個男人男扮女裝嗎?
白家的好戲,可還在後頭呢!
霜月夜和白尤和孤家主他們站在一起,孤梅婷和江臣見了他們兩人,簡直就像是老鼠見了貓,能躲多遠躲多遠,別說是和霜月夜抬槓,找麻煩,就是連看一眼都不敢呀!
有如此把柄在人家手上,並不一定就受制於人了,可是,人家點到為止,不明確的態度,卻讓他們受制於自己的心虛!
此時,巨大的琴台正緩緩凌空轉動,現場早已一片寂靜,從周遭傳來的齒輪轉動聲,聽得很清楚!
隨著琴台的轉動,琴台之下一直都掩蓋的巨大陰影,終於緩緩地退去,直到厚厚的大琴台完全立起,大片的陽光照入,眾人皆是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這琴台之下,果然別有洞天,是一個深邃的大坑,
坑口一片光明,原本一大片的陰影變成了一束陰影縱橫在坑口。
如此浩大的地形,對於見識廣的眾人來說,並不算什麼,眾人驚詫的是,在大坑四壁,竟同一般山中大坑完全不一樣,沒有氤氤氳氳的青苔植被,而是滿滿的都是珊瑚,在陽光的照耀下,五顏六色,流光溢彩,美得令人都捨不得移開眼!
來過幾次的白尤都不由得驚嘆,他怎麼想得到,這片潮濕的黑暗中會藏著如此美景!
「真神奇,這四壁的土裡必定有極高的水分吧!」霜月夜低聲,五顏六色的珊瑚,那可就是活珊瑚呀,珊瑚能在水面上神奇的存活,若要追究原因,也只能在土壤里和空氣里找原因了。
這兒才是坑口呢,如果下去了,會是怎樣一番場景呢!
谷,必定比坑大,海谷藏在這坑下,下面的地勢,又該是怎樣一個波瀾壯闊呢!
琴瑟二老高高凌在大坑上空,瑟老一如既往很安靜,琴老正在講解如何下這個天坑。
天坑四周有四個入口,皆有引路的弟子,若琴老不說,眾人根本發現不了,下天坑的石階,就隱藏這四壁的珊湖裡里!
眾人都認真聽著,琴老一而再聲明,不許任何人下坑之後,亂動東西,亂走,必須跟著引路的弟子!
時間有限,所以不允許其他狀況出現,眾人都詫異著,離漲潮的時候還很九呢,難不成下走了還得走很遠嗎?
否則,為何要一而再強調時間呢!
鳳離站在前面,瑩白衣銀髮,背負一副血色錦布包裹的魔箏,不管站在哪裡,都十分惹眼!
他並沒有注意琴瑟二老說什麼,注意力都落在天坑勢必,不知道思索著什麼。
而一直低調隱身在人群里的百里尾生,早不見平素吊兒郎當模樣,而是一臉嚴肅,一樣視線不離天坑。
琴老的一而再交待之後,眾人終於開始下天坑了。
一邁下石階,便感覺到了天坑裡的空氣異常的潮濕,隱隱有腥味,霜月夜被白尤牽著,並肩而行,心下好不詫異,這地形真真的奇特呀!
皆是習武之人,腳力了得,不一會兒,便都到了天坑下!
從天坑之下,往上看,還真就有置身山谷之下的感覺!
天坑之下,只一個巨大的海水湖,這便是留仙島最低之處了,低得穿透地表,見到海水!
原來,還便是海谷的由來呀!
雖從預料中的不一樣,但是霜月夜也禁不住驚嘆,「這地形,真神奇。」「黑暗裡看倒是什麼都沒有看出來。」白尤低聲,一下來,第一時間注意到的並非這美景,而是今早遇到的鮫人魔衛不見了。
瞧周遭封閉的地形,看樣子,鮫人就藏在海湖下面吧!
四壁夜明珠的照耀,簡直亮瞎了眾人的眼睛,這裡簡直就是一個珊瑚的聚集地!
湖水異常的清澈,卻深不見底,至可見湖水裡一層層五顏六色,流光溢彩的珊瑚叢,重重迭迭,一層層從下面無止盡蔓延下去,抵達海底!
誰都弄不清楚,這到底是地形和珊瑚的重迭產生的幻覺,還是這湖底真的就是這樣的!
湖水周遭,是一圈平地,眾人的注意力都被珊瑚所吸引,經琴老提醒,眾人才發現,這一圈平地便上,竟是一圈的石凳。
奇怪的是,這些石凳的形狀非常奇怪,可謂是奇形怪狀的,非常難理解!
然而,在場的卻有兩個人一眼就看懂了,不是別人,正是霜月夜和鳳離!
這一圈的石凳竟是一句古琴譜的符號鑄成的!
有古曲譜里非常常見的「減字琴譜」和不怎麼常見的「工尺琴譜」。
「減字琴」譜是通過記寫指法於左右手演奏技法為特徵的記譜方式,可謂是字簡而義盡,文約而音賅。
工尺琴譜」則是利用特殊的符號來紀錄高低壓的方式。
霜月夜雖然認得這兩種曲譜之法,但是卻不精通!
她翻看過「淡雅」後面的好幾段曲,並非像之前的三百卷一樣,是用如今通用的「文字譜」紀錄的,而恰恰是利用這兩種古琴譜記錄法來紀錄的!
她認得,卻不精通,淡雅那麼高難度的曲子,她後面還需要花很多很多心血卻學呢!
雖然有點聯繫,但是琴瑟山谷向來就是琴藝世家,這裡出現了這兩種記譜法,也並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眾人紛紛坐下,一直沉默的瑟老往了谷上天色一樣,又看了看湖水,終於開了口,「諸位,海谷之妙,並非在這珊瑚海湖,也並非在這最低地勢,而是在……」
說到這裡,瑟老故意賣了關子,並沒有說下去,而是轉而道,「今日,有幸邀大家來,參觀海谷是其一,聽曲才是主要目的,諸位,老夫廢話不多說,海谷之妙……請凝神靜聽!」
這話說罷,眾人雖然有些詫異,不太明白瑟老說的是什麼意思,但是卻都紛紛屏氣凝神,安靜了下來!
偌大的海谷,一安靜下來,便只剩下風聲,呼呼的,時有時無,並不大。
眾人好奇而緊張地等著,聽著,卻遲遲都聽不到什麼!
只是,見琴瑟二老那閉目寧神的模樣,便不敢輕易做聲,只要繼續等待著。
霜月夜坐在白尤身旁,兩人雖都提著神,卻並沒有像眾人那樣凝神靜聽。
白尤不經意朝對面的鳳離瞧去,眼底掠過一抹狐疑,這傢伙倒是很認真,同琴瑟二老同樣閉著眼睛,他難不成知道些什麼?
而就在不遠處,百里尾生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湊到了前排,最是心不在焉,心思全在珊瑚海湖裡,似乎非得看個究竟不可!
一等一在等,除了風聲,什麼都沒有!
霜月夜不由得蹙眉,正想開口,卻突然目光一怔,整個人瞬間給僵了!
天啊!
她聽到了什麼!
非常非常細小的聲音,可是,她這種對聲音非常敏感的人來說,這一點點聲音足夠了!
這分明是從珊瑚海湖裡傳出來的琴聲呀,只是,聲音太細太飄渺了,她還判斷不出來,這琴聲到底是出自一把怎樣的琴,也聽不出來這到底是曲,還是隨意而彈的音。
可是,可以完全肯定的是,這聲音一定是從珊瑚海湖裡傳來的!
霜月夜驚,也正驚在這裡,且不說這彈琴之人,是如何辦到在水中彈琴的!
就說這琴音,雖還聽不出是不是曲,但是就音色聽來,竟是和在岸上彈奏出來的音色,完全一樣的!。
要知道,聲音在水中傳遞要比在空氣里傳遞快很多的,同樣的聲音,在水中傳遞出來,和從空氣里傳遞過來,一定是有區別的!
這個彈琴之人,到底是如何辦到的,難不成他能計算出水的密度,聲音在這個湖水中傳遞的速度,來調整琴弦,調整音調,才能達到他們現在聽到的這個效果?
這種計算,就算是在現代,有各種儀器的幫助,都未必能辦到呀!
這珊瑚海湖裡的琴師,該有如何驚人的琴藝呀!
此時,琴聲已經越來越大聲了,幾乎全場的人都聽得到,而幾乎全場的人都愣了!
他們並非專業的琴師,當然沒有霜月夜察覺得多,只是,這從珊瑚海湖裡傳出的曲子,卻令他們瞬間入了神!
這曲子,好哀傷好哀傷!
整個谷底里,一片寂靜,唯有琴音哀婉。
如同夜鶯哭泣,如杜鵑啼血,聲不大,傳遞出來的哀傷,卻足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所有人都納悶著,不敢走神,認真地聽著,卻只有霜月夜和鳳離不約而同面露震驚之色!
這曲調,這曲調怎麼會那麼熟悉,這曲調不正是「淡雅」高潮之前的那一段平靜嗎?
淡雅一共有七百卷,在第三百卷便是這曲子,三百卷後便是整整一百卷的高潮,霜月夜如今已經練習到三百多五十多卷了。
若是光看曲譜,根本就看不出什麼來,但是霜月夜和鳳離這樣的親自彈奏過的,幾乎是從第二個音便聽出來了!
這是「淡雅」!
淡雅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霜月夜不自覺朝鳳離看了過去,而鳳離同是驚詫,卻迴避了霜月夜的目光!
在震驚中,他們並沒有發現音色的異樣,但是,隨著聲音漸大之時,兩個人幾乎是同時抬頭相視!
他們,他們第一時間就聽明白了!
這未免太神奇了!
這個聲音,聽似琴聲,其實壓根就不是呀!
這種音色絕對不是從琴弦上彈出來的!
「水的聲音。」突然,白尤低聲,他雖然不精音律,耳力卻是極好,剛剛還聽不出來怎麼回事,現在聲音大了,隱隱夾雜了浪涌的聲音,他便明白了!
這是水浪的聲音,珊瑚海湖底下,必是通往外海的,退潮的時間,因為水的作用,而發出的聲音!
「應該就是!」霜月夜也聽出來了,正還要說,卻發現原本平靜的湖面,開始有了漣漪!
不是退潮時間嗎!難不成……
然而,就在這漣漪越來越大的時候,極其類似琴曲的浪聲也越來越大!
「高潮!」霜月夜險些驚呼出聲!
是高潮來了,是淡雅的高潮來了呀!
漣漪越來越大,聲音也越來越大,曲調的節奏也越來越高亢!
終於,漣漪成浪,竟是從湖底湧出的水浪,拍在著湖岸,這個時候,聲音已經不再像琴聲了,可是這節奏,卻分明還是淡雅的節奏呀!
一拍都不差,正是淡雅的高潮!
眾人聽不出這節奏來,只覺得這浪花聲很高亢,悲愴!
「妙哉!」
「壯哉!」
「太神奇了,琴瑟二老,這才是琴瑟山谷最絕妙的一場琴會呀!」
「哈哈!自然之聲,自然之琴,天下何人可比擬!
……
聲聲讚嘆,聽得琴瑟二老心花怒放,琴瑟山谷向來就是以琴會友,以音迎客,如此絕妙之音,若不能同天下人共賞,豈不遺憾了?
他們自然是看過整套淡雅只譜,只是,淡雅的絕妙之處便在於沒有親手彈奏出來,只看,根本看不出多少東西的!
就是看過十遍,都聽不出別人彈奏的是淡雅呀!
淡雅需要的特殊指法,他們也曾學過,可惜,怎麼都學不會,否則,那麼珍貴的東西,他們會讓鳳離獨占了,會不留於琴瑟山谷,分享於眾弟子?
「月月,你說什麼高潮?」白尤低聲,自是注意到霜月夜一直都盯著鳳離看呢!
「這自然之音,正是淡雅,如今的朗聲,拍的是高潮的節奏,雖然已是浪聲,不成曲,但是,還是節奏清晰的!」霜月夜聲音壓得很低,見琴瑟二長老的反應,他們倒是也不清楚這件事呀!
估計,全天下也就她和鳳離聽得出來吧!
「淡雅!」白尤驚了,難不成,這琴和曲,和孤山真的有關係!
鳳離查得到的事情,他豈會查不出來,他連當年把穆慈從留仙島引渡到魔界的人都查出來了呢!
鳳離當初在孤氏主舍屋頂上對霜月夜說,在琴會等她,真正的目的,必和這琴這身世有關係!
而他則對霜月夜說,用自己的能耐爭回無箏,便是話中有話,他按兵不定,等著看鳳離到底想玩什麼把戲呢!
面對霜月夜質問的目光,鳳離迴避了,可是當白尤冷眼看來的時候,他卻毫不避諱,冷冷會看過去,一個寒徹凌厲,一個清冷傲慢。
此時,全場都很熱鬧,眾人驚嘆,讚嘆,同琴瑟二老討論,詢問,一片喧譁!
而這兩個男人,四目相對,與熱鬧之中,可謂是劍拔弩張!卻,突然,人群里一片躁動,也不知道怎麼得就彈出了一個人來,直接往浪花涌動的珊瑚海湖裡落了下去!
「百里尾生!」
霜月夜禁不住驚呼,雖然人已在浪花里沉浮,她卻第一眼就認出來,是那個臭書生!
這傢伙的武功可不凡,怎麼會……霜月夜一個激靈,立馬明白,他是故意的!
然而,就這瞬間,身旁和白尤和對面的鳳離幾乎是同時,一聲大喊,「救人!」立馬跳入水浪中去!
如此詭異的地下海湖,天曉得下頭到底有多深,到底藏著什麼東西呢,除了白尤和鳳離,誰都不敢擅自下水。
不過是眨眼的時間,三個年輕的身影便都被大浪給吞沒了!
而琴瑟二老,臉色可是一個比另一人還難看,這好端端的,都快結束了,怎麼就出了這樣的事情呢!
琴瑟山谷就沒有水性好的弟子,就算有也不會輕易讓他們下去呀!
這個湖,可一直都是鮫人把守的!
他們也不好召弟子救人,而鮫人也不能敗落了行跡,一時間他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是面面相覷,等鳳離和白尤了,惟願他們別在湖下發現了什麼才好呀!
「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都請後退幾步。」瑟老高聲,眾人才稍稍安靜下來。
孤家主憂心不已,「霜月夜,這可怎麼辦,白尤這……」
「他會上來的。」霜月夜淡淡道,心底亦是有些擔心,畢竟湖下是什麼,誰都說不定,看琴瑟二老那樣,似乎對這湖也不熟悉呀!
「最好是別再上來的。」江臣恨恨低聲。
孤素穎朝一旁白飛曜看去,見她至今滿臉陰沉,也不敢再多看。
琴老都有些忍不住,質問,「剛剛是誰推了人的!」
頓時,全場寂靜,沒人承認,琴老朝百里尾生剛剛站的方向看去,周遭眾人皆無人言語。
剛剛,他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呢!
「琴老,待救了人上來,再說吧。」白家主開了口,負在背後的手緩緩落下,瞬間便悄無聲息地往湖裡彈去了一顆種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