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人走茶涼
2025-01-17 07:43:16
作者: 倔強的諾一
這來者點名了孤家主,只會是白氏的家主!白雄起!
不同於他的兒子,不,應該是女兒了,的囂張出場,可是,卻也是一樣的張狂,人都還未到呢,聲就先到,點名質問孤家主,直接省略了白尤!
這時候,全場才漸漸安靜下來,而白飛曜猛地回頭看去,只見父親帶著一批人,姍姍來遲!
白家主四十好幾的年紀,身材魁梧高大,橫眉豎眼,一臉窮兇惡極!
然而,畢竟是一家之主,一上琴台,立馬快步朝前,抱拳同琴瑟二老行禮,「二位長老,晚輩有事耽擱,先令飛曜赴宴,如今才到,著實抱歉!」
霜月夜冷眼瞧著,心下冷笑,這家主倒是有風度,只是,如此風度,怎麼不出現得早一點呢!
這分明是風塵僕僕,著急而來呢!
禮貌,其實是最厲害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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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禮待別人,稍稍有點修養的人,便無法拉下臉來對你不禮貌!
面對白家住如此態度,琴瑟二老即便是要告狀,也得客氣著呀!
「白家主客氣了,來人添座。」琴老亦是客氣。
豈料,白家住竟是先發制人,認真道,「剛剛到門口,聽聞小兒斗酒耍賴,不知情況到底如何?」
白飛曜朝父親看了一眼,立馬低頭,什麼都沒多說。
「白家主,令公子著實……唉!」琴老欲言又止,一臉恨鐵不成鋼呀!
白家住勃然大怒,「白飛曜,你!白氏的臉都給你丟光了,還不滾下去!」
白飛曜看都不敢多看父親一樣,急急便走。
「琴瑟二老,諸位,小兒無知無禮,讓大家見效了,老夫自罰三杯,同大火陪個不是!」
白家主說著,立馬大步走到白飛曜的位置上,三杯酒皆是見底,態度謙恭,誠懇!
這可是堂堂白氏家主呀,如此謙遜著實令人敬佩!
這氣度,才是大家風範呀!
只是,他剛剛那第一句話是什麼意思呢?
霜月夜等著,白尤也不動聲色地等著。
三杯酒後,白家住終是正眼朝孤家主看來,卻是驟然便冷聲,毫不客氣,「孤軍,你孤氏什麼時候成了羽氏的走狗了?飛曜縱使耍賴不對,也有琴瑟二老為羽蕭做主,白尤動什麼劍!」
聽了「走狗」二字,羽家主立馬嚇得臉色大白,而孤家主驟然拍案而起,「白雄起,嘴巴放乾淨點!」
白尤冷哼,「原來白家主的客氣,只對琴瑟山谷,只對在場眾人呀!不對羽氏呀!」
「你!」白雄起一時間竟語塞了,白尤這話,真太具諷刺意味了,直接就戳破了白雄起的虛偽嘴臉!
「你既是誠意為你女兒耍賴道歉,你對羽蕭的歉意該是對多的吧,我不過是代替琴瑟二老為羽氏討個公道而已,有錯?」白尤又反問。
一旁,霜月夜卻不耐煩道,「廢話那麼多說甚,最討厭某種人,又要裝大家氣度,自作多情自罰三杯,又怕氣度了丟臉,立馬撒潑找茬。」
霜月夜冷冷笑著,「我說,白大家主,你虛偽得令人噁心!」
「你!臭丫頭你!」白雄起險些給氣岔了,老臉一陣白一陣紅,「臭丫頭,這裡沒有說話的份!」
白尤冷聲,「這裡,更沒有你老人家說話的份!」
「本家主找的是孤氏的當家人,你們算什麼東西,難不成孤氏早就易主了!姓了君?」白雄起反問道。
這話,問得真是含蓄,白飛曜私通江臣和孤梅婷,孤氏的家務事早就傳到了白家!
白雄起這一句,「姓了君」真是意味好深淵呀!
「白尤是老夫的義子,也是孤氏的少主,孤氏的一切都交由白尤代為處理,白雄起,有什麼話,同我義子說便是!」孤家主倒是聰明,以「代為處理」四字大發了白雄起的質問。
「義子?老夫不認,老夫只認姓孤的人!孤軍,你若沒有繼承人,就站出來跟老夫獻藝一場,為這琴宴添份熱鬧!」白家主冷冷道。
若是以往,白家主的能耐再大,也不敢公然挑戰孤軍呀!
這一回竟然……一時間,眾人皆是驚詫,拿不出白家主的藤術大有精進?
那麼多年來,在留仙島幾次大的比試中,他可從來沒有贏過!
這也是孤家一直占著留魔山的最大原因呀!
如此挑戰,可謂前所未有,一時間眾人都期待了起來。
白家主眼底掠過了一抹陰鷙,抬著下巴看人,非常囂張!
白尤敢當眾揭穿飛曜的女兒身,這一筆債,他要孤軍拿命來還!
孤軍一死,白尤要繼承孤氏少主之位可以,他就不要姓君!改姓孤!
否則,孤梅婷一定會把事情鬧大,捅到魔界去,魔界的有心人多了是,就算找不到證據,白尤也兩邊都站不穩腳!
到時候,孤氏還不是孤夫人和孤素穎說的算!
白飛曜的計劃落空,白家主親自出馬,就不信孤軍和白尤能囂張到什麼時候!
若是以往,孤軍豈會怕,豈容白雄起如此挑戰,必定是直接站出去的!可是,如今,他就三成的內功呀!
正尋藉口要把擔子再推給白尤,豈料,霜月夜卻不悅道,「白家主,你怎麼可以這樣呀!」
白雄起一時間莫名,反問道,「老夫怎樣了?」
「就許你女兒是白氏繼承人,就不許孤氏的女兒是繼承人了?」霜月夜反問道。
白雄起一直稱白飛曜「小兒小兒」,擺明了是想避開白飛曜的身份,不想多談,霜月夜卻偏偏大聲問。
這一問,逼得白雄起不得不回答!
白雄起也認了,反問道,「難不成孤軍是想把家主之位傳給女兒了!」「這是孤氏的家務事,白家主您還沒有知道的資格,我就是想告訴你,孤氏並不是沒有姓孤的繼承人而已!有兩個呢,大姑娘沒來,二姑娘倒是來了!」
霜月夜這話分明就是把孤素穎給推了出來,孤素穎頓是一個哆嗦,真的怕了!
白尤看著霜月夜那認真的模樣,眼底掠過一抹寵溺,笑著攬著她,坐了回去。
孤家主將一切交待給白尤,白家主既然認為白尤沒資格,就孤素穎上吧!
這麼簡單的道理,廢話那麼多作甚呀!
孤家主哪裡知道霜月夜的用意呀,只當霜月夜這做法是堵白雄起的嘴呢,讓素穎站出來,一定不會讓她吃虧的!
他立馬一臉傲慢,借用了霜月夜之前的話,道,「老夫從來不跟手下敗將打,素穎,一切都交給你!
霜月夜的話,所有人都聽到了!
而孤家主的話,更是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白雄起欺孤氏沒有孤姓繼承人,逼著白尤要改姓,豈料,竟是間接把孤素穎逼了出來!
眾目睽睽之人,孤素穎能不站出來嗎!
她非常清楚,這一次同上一次白飛曜挑釁父親的時候完全不一樣,她若是再不站出來,再假裝什麼都沒有聽到!
那麼,後果必定是非常嚴重的!
至少,她別想在孤氏繼續混下去了!
緊握的雙手,那指甲都深深刺入了血肉中去了,她才勉強忍住身體的顫抖,低著頭,一步一步走出來!
白雄起壓根就沒有料想到霜月夜會玩這一招,一時間倒不知如何應付了!這時候才真正對霜月夜有了戒備!
若是把孤素穎怎麼著了,在這種情況下,再把這小妮子怎麼著了,她可未必會繼續同白氏合作下去了!
江臣就是一廢物,孤梅婷就是個徒有脾氣的潑婦,根本扛不起孤氏大梁!
唯有孤素穎,才是可利用之人呀!
對於有白尤這麼強大後盾的孤氏,唯有利用孤梅婷來控制,不能滅之呀!
孤梅婷,可是關鍵!
孤梅婷咬著牙,她不管白尤和霜月夜到底知道了她多少秘密,但是,她相信如此這一回她沒有讓父親失望,至少白尤和霜月夜再怎麼樣,都斷不了他們父女倆這血脈親情!
她豁出去了,暗暗深呼吸,壓著恐懼和慌張,抬起頭來,有模有樣,質問道,「白家主,我爹爹的話你聽明白了嗎?手下敗將可沒有資格跟他說話,有什麼事情,找我便是!」
白家主眼底掠過一抹憤怒,可對孤素穎如此反應,卻是欣賞的!
他果然沒有看錯,這小妮子是做大事的人!
霜月夜把她推出來又怎麼著,這一回,他就放了孤軍一馬!
他倒要看看,誰才是笑到最後的那一個!
「小丫頭片子,你爹爹有臉讓晚輩站出來,老夫這一把年紀了,可沒臉欺負晚輩!」白家住冷哼一聲,一句話打發了孤素穎,大大方方撩袍坐下!
「白家主,逞口舌之能算什麼英雄好漢,你若是掀起晚輩輩分不夠,大可把貴千金叫出來!白氏有什麼不滿的,儘管說!」孤素穎冷哼,還裝得有模有樣!
白家主正要開口呢,琴老終是忍不住大聲道,「好了好了!和和氣氣的不成嗎?」
白家主已經坐下了,若再不勸,一會兒又得勸不住!
今夜的琴會都還沒怎麼開始呢,眼看天就要亮了,琴瑟山谷的臉往哪裡擱呀!
白家主和孤素穎不過是做戲罷了,恨不得有人來當和事佬,琴老這麼一怒,白家主輕咳了幾聲,沒再多計較,而孤素穎則是很懂事地朝孤軍投出詢問的目光!
孤軍琢磨了下,便示意她退回來!
這件事若是繼續鬧下去,把白氏逼急了,白尤的身份鐵定會被鬧開的!
白飛曜的身份被揭穿對白氏已是非常大的打擊了,他也滿足了!
最只得欣慰的是,素穎終究還是沒讓他失望,敢於站出去呀!
霜月夜和白尤相視一眼,皆不動聲色,他們當然不會笨到在這裡處理孤氏的家務事,落人把柄!
孤素穎和江臣,這筆帳先記著,回了孤家,再慢慢來算!
很快琴宴便恢復了正常的秩序,只是有了前車之鑑,誰都不敢主動再要行酒令!
客套的寒暄,便是賞琴瑟之音,琴瑟山谷好多出色的弟子都紛紛獻藝,無奈,聽過了鳳離和霜月夜的琴瑟,其他的便都索然無味了。ww。vm)
宴會持續了不一會兒,在天朦朦朧朧亮的時候便散了。
若是以往,這琴宴散後,翌日清晨眾人便要啟程離開,魔界上有點名氣的家族,便會被留仙島的家族邀請,多留在島上幾日。
而不少沒有被邀請的人,則會主動拜訪心儀的家族,切磋武藝。
其實,琴會之後,才是真正的交際!
只是,有了那場競拍的贊助,琴瑟山谷幾百年來頭一次邀眾人參觀海谷,
這可也是不少人期待的!
琴會散後,琴老親自安排孤氏往另一處廂房入住,瑟老並沒有隨行,而是同鳳離往琴瑟山谷大宅而去!
一路上,瑟老的表情嚴肅,而鳳離的表情,竟是比他還要肅然!
到了大堂他們並沒有止步,而是往密室而去。
一進密室,瑟老便直接道,「你確定慈夫人已死!」
「確定,嫁給魔界魔都寒氏,生一女,正是霜月夜!」鳳離如實回答,當他調查到霜月夜的母親是當年名震魔界琴坊的穆慈時,他就有所懷疑了!
而見到霜月夜真正的面容時候,比對了琴瑟山谷的慈夫人,他立馬斷定,魔界魔都的穆慈,便是琴瑟山谷的慈夫人!
他軒轅一族,但凡是男子皆得怪病,活不過成年禮,而他,有幸遇到琴瑟山谷的神醫決明子,為其閉門弟子,得起救治,故而一直服藥活到現在。
預言他活不過三十年的,便是決明子,而贈他魔箏和魔箏的,也正是決明子!
可是,決明子醫術高超,卻不識音律!
穆慈便是決明子在留仙島附近海域救來的女子,決明子就是死都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麼來歷。
魔箏和魔箏便是穆慈帶來的,她極具音律天賦,故而在琴瑟山谷得了「夫人」一敬稱。
很快,她便同決明子相戀了,可惜,她送琴,送琴譜,問琴,決明子不僅僅對音律一竅不通,而且成日痴於醫術,疏忽了慈夫人,兩人最後卻因志趣不相投而分開,穆慈留下魔箏和魔箏,獨自離開。
誰人會想到,她竟嫁給了魔界的鳳朝華君呀!
若琴瑟二老不說,鳳離永遠都不會知曉這些事情,他的琴,是師父所送,他的琴藝,是從師父給的琴譜上學的,可是,他卻從來都沒有聽師父彈奏過一首曲子,原來,師父不會!
「當初慈夫人送琴的時候說過,這兩把琴也非她的,而是能駕馭它們的人的!鳳離,你還真找對人了呀!」瑟老感慨道。
鳳離眼底掠過一抹複雜,淡淡問道,「瑟老,當年慈夫人可有留下什麼遺物?」
遺物?
「慈夫人走之後,她的東西,她住過的地方,誰都不敢亂碰,你師父護得緊呢!」瑟老無奈而笑。
決明子雖非曲氏的家主,而不過是個長老,卻因醫術在琴瑟山谷中無人能及,而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
時至今日,或許在琴藝上,琴瑟山谷的弟子們早有超過慈夫人了,卻還沒有人的醫術超過決明子的!
畢竟當年整個琴瑟山谷的琴藝水平都大不如現在,而且,慈夫人徒有天賦,心思都在感情上,雖擔得起「夫人」一敬稱,琴藝卻沒有達到最高水平!
而相反,決明子雖心系佳人,卻更重醫術,直到年老了,才離開藥雲遊走魔界想找穆慈,可惜,卻無處可尋,獨自回留仙島,鬱結而終!
穆慈的遺物,早就隨著決明子的屍骨沉入海底隨浪而去了!
「你怎麼對你師娘的東西有興趣了?」瑟老笑道。
「琴譜皆是師娘所有,確切的說,我該是師娘的閉門弟子才是呀!」鳳離打趣道。
瑟老捋著鬍子,連連點頭,「是呀是呀,你師娘若知道有你這麼個弟子,還有霜月夜那樣一個女兒,在天之靈也該欣慰了呀!」
「傳聞穆慈嫁入寒空雲宮之後,便鮮少撫琴,怕是對師父心灰意冷吧!」鳳離無奈道。
瑟老心下納悶著,這平素沒什麼話,對別人的事都不怎麼上心的小子,今日的話倒是多了!
不過也不怪,誠如他說的,慈夫人才是他真正的夫人呢!
「鳳離,這件事你看……」瑟老遲疑著,「要不要……要如何告知霜月夜才是呀!」
「眾人皆認為無箏是琴瑟山谷之物,長老要留她,還不容易?」鳳離卻是很直接。
琴瑟山谷雖是曲氏創立,可早就脫離了世俗,不與世爭,潛心研習琴藝,醫術。
家主很早就非世襲制,只要琴藝高超之人,皆有競選家主的資格!
琴瑟二老便是當年琴藝大賽上打成平手的兩人,因此共同管理了琴瑟山谷二十餘年。
如今,二老年事已高,可惜座下弟子如沒有一個能讓他們滿意的!
鳳離的壽命有限,霜月夜無疑是他們相中之人。
家主之位,何人會拒絕,何況還是留仙島最德高望重的家族,可是,曲氏家規卻要「不爭」,必須常年住在琴瑟山谷,專心琴藝,與世不爭!
霜月夜可是白王妃呀,如何會答應!
瑟老笑了笑,「她的身份特殊呀,加之,白王爺也在,依老夫看,這件事……何況,強捏的瓜不甜呀!」
「家規不可變嗎?」鳳離笑道。
瑟老立馬較真了,「胡鬧!
鳳離還是笑,「玩笑而已,瑟老認真了,遺晚輩看,不如尋個機會,實情以高,霜月夜可比慈夫人還痴於琴藝,也更有天賦,若是長老能傾囊相授,或許……」
瑟老立馬打算,「鳳離,你們那一套指法,是專門彈奏淡雅的吧?那麼難的指法都能彈得如行雲流水,老夫這裡的指法,對於你們來說,可是小巫見大巫呀!」
「瑟老謙虛了,不同的琴譜,需要不同的指法。對於一首曲子來說,指法只有適合和不適合,從未有高低,不是?」鳳離連忙道!
其實,淡雅到了後面,正是需要琴瑟山谷這一套非常傳統的指法!
雖是傳統,可若非學到精髓,根本彈奏不出來!
這,也正是他這一趟來的真正目的!
或許,他真的不需要再找關於慈夫人的蜘絲馬跡了,一曲淡雅,一本琴譜,已經藏著很多很多秘密了!
他要做的便是讓霜月夜,儘快彈出正整曲淡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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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鳳離的話,瑟老倍感欣慰,決明長老雖在琴藝上沒有什麼造詣,可卻收了一個好徒弟呀!
只可惜,這徒兒命途悲苦,命不長矣!
「鳳離,過來,我替你把把脈。」瑟老認真道。
鳳離卻是笑著婉拒了,「瑟老,我的命已在天,三十年,是和師父的緣分得來的,鳳離已經很滿足了,從不多求。」
瑟老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他坐下,「人呀,這每一日都是在往命的盡頭走,年輕的時候並不在意,可是,年老了,便會發現,死,其實是一種捨棄,放下。鳳離,你可曾想到,你三十歲的時候,可會有放不下的人呀?」
鳳離心頭一怔,隨即卻還是揚笑,喃喃自語,「若能在她懷中離去,我便放下,願來世不再相遇。」
瑟老並沒有聽清楚,正想問,鳳離卻突然一把揪住了心口,剜心一般的疼,毫無預警地襲來,他一手按在案几上,險些昏迷過去!
疼,難耐!
瑟老大急,「藥呢!鳳離,你的藥呢!」
「袖……袖中。」鳳離艱難道,一下子滿頭冷汗,原本蒼白的臉不見一絲絲血色!
瑟老急急取出藥來,一臉餵了鳳離數顆,可是,鳳離卻還要!
「藥量怎麼時候增這麼多了!」瑟老大驚,卻也不敢耽擱!
他救不了鳳離,但是他知道這種藥的藥理,服用的藥量越過,那意味著離死亡,越來越近!
決明子預言他活不過三十歲,卻沒有說他一定就可以活到三十歲呀!
服藥之後,鳳離的疼痛才緩了一些,卻是無力地癱在暖塌上,整個人單薄得如同紙人一樣,風一起便會隨風而去。
瑟老看得心疼,卻又無能為力,鳳離看著他,唇畔泛起一抹蒼白的笑,虛弱道;「瑟老,可否為晚輩彈一曲,晚輩聽琴,便不疼了。」
「你要聽什麼曲?」瑟老連忙道,急急便取來琴。
「戰起。」戰起,復國,他一生,他三十年的夢呀!
很快,鏗鏘有力,悲愴高亢的琴聲便緩緩傳出,鳳離緩緩閉上了眼睛,仿佛又回到了無邪深澗的懸崖上,看腳下千軍萬馬馳騁而過。那個時候,他多麼想告訴霜月夜,如果妖界的戰馬穿過三界之地,越過人界和魔界的邊界線,他這輩子,便還有時間……還有足夠的時間,好好愛她。
西廂已經滿了,孤氏一行人被安排在東廂最右側的院子。
此時,琴老正在大門口同孤家主告別,原本琴老還想同霜月夜和白尤說幾句的,可惜,這對夫妻送到門口,便沒有再送出來了!
只孤家主客氣地多送了幾步路。
而孤素穎和江臣一直都跟在孤家主身旁,低著頭,沒怎麼說話。
琴老走後,孤家主才長長嘆了一口氣,昨夜琴宴上發生的一切,真的太出人意料了,不得不承認,孤家主至今都還是有點緩不過勁來呢!
白飛曜的發難,大火,白尤突然的出現,白家主親臨,一切都發生在同一個夜晚!
然而,最令他意外、欣喜的莫過於白尤的清醒了!
孤家主急急轉身朝看去,只見白尤此時正站在大門口,同樣遠遠地看著他們這邊。
孤家主連連嘆息,捋著長須,又是搖頭,又是無奈而笑,許久,終於是壓不住那一腔激動,大聲道,「白尤!」
他是欣喜的,興奮的,之前同白尤,雖是以強迫他學孤氏內功接近他,而後,白尤雖不認他這個父親,兩人也是亦師亦友,如同往年之交呀!
如果是以前的白尤,或許還會沖他淡淡一笑。
可是,就他知曉的,孤家主身為一家之主,卻無一家之主的魄力,對女兒、女婿的眾人,引狼入室種種愚蠢行為,讓他對這位曾經拋棄他娘親的家主,再沒有多少好感!
面對孤家主一腔的熱情,白尤就只是點了點頭,面無表情。
孤家主頓時如被潑了冷水,心頭禁不住打鼓,白尤的態度同之前不一樣呀,他到底是什麼時候醒的,霜月夜到底跟他說了什麼!
說實話,女兒再怎麼樣,他的心當然還是偏著女兒的,對霜月夜的讓步,正是看在白尤面子上呢,若非怕霜月夜亂告狀,挑撥他們父子之前的關係,他可未必會讓霜月夜那麼多!
如而今看來,霜月夜還是告狀了呀!
孤家主視線瞥過一旁的霜月夜一眼,頓時心中生恨,但是,他很清楚,就白尤對霜月夜的疼愛,討好霜月夜,才能得到白尤的支持!
孤家主上前,一把就拉著了白尤的手,激動得眼眶都紅了一圈,「白尤啊……你終於醒了呀!你可知道,這些日子,我和你……我和夫人,日日夜夜都盼著你醒呢!」
「霜月夜也盼著。」白尤淡淡道,不著痕跡掙開了孤家主的手,拉著霜月夜轉身往屋裡去,卻沒有回房的打算,而是坐了下來。
江臣和孤素穎見了,解釋心頭打鼓,他們根本不敢多看白尤的眼睛!
如果是,白尤和霜月夜直接結髮了他們,還來得乾脆了斷,他們也有反駁討要證據的機會!
可是,這夫妻倆卻一直不出聲,他們哪裡摸得透他們葫蘆里賣的到底是什麼藥呀,可謂是防不勝防!
而且,也不知道他們知道真相,知道到什麼程度,只知道他們下藥呢,還是知道他們勾結了白飛曜,只知道他們兩人同出賣了孤氏,還是就之知道他們中的其中一個,而這其中一個,又是誰呢!
這種不明確,對於江臣和孤梅婷來說,簡直就是心理的折磨,簡直就是煎熬!
他們連說話都大聲不了,每一句話都得小心謹慎,好好考慮清楚了,再講出去!
索性,不講,可是不講,他們也會問,不是?
白尤面無表情,霜月夜倒是難得笑了,「孤家主,素穎這一回,倒是聽到了你喚你出來呢!」
這話,若喚作是平素,孤素穎還不得立馬反駁回去,她可也是個伶牙俐齒不饒人的主兒呢!
可如今,孤素穎低著頭,一聲都不敢吭,因為她猜不到霜月夜下一句會爆出什麼來。
孤家主只當霜月夜是嘲諷,見孤素穎沒有反駁,只當是白尤在場,她懂得收斂,心中頓時欣慰。
見孤素穎那麼安分的樣子,霜月夜又道,「二姑娘,若是真打起來,你敢跟白飛曜打嗎?」
這可不是嘲諷的說笑了,是問她呢!不得不回答!
孤素穎心頭雖慌,卻還是淡定地抬頭看去,道,「當然,打得過打不過都結果,打不打是態度!爹爹若讓我打,我一定打!」
「江大姑爺!」突然,霜月夜毫無預兆地大聲道。
這一下子直接把江臣給嚇了一大跳,孤家主蹙眉看來,好奇了!
江臣慌的後背全濕了,連忙道,「太困了,不自覺打盹了,這不……給嚇著了!」
「沒事,我就想問問江大姑爺上一回那紅色的陽性藥物是哪裡找來的?」霜月夜又是毫無預兆直接給提了這件事!
不僅僅是江臣,連孤素穎的臉色都大變,兩人若非是坐著的,怕此時早腿軟癱下去了!
霜月夜這是要幹嘛呢!
這是要揭穿他們的陰謀了嗎?
她這麼聰明的人,若是手上沒有證據,能輕易要揭穿他們嗎?
要乾乾脆脆的,他們害怕,要拖著,他們又煎熬!
可謂是進退兩難呀,主動權全都在白尤和霜月夜手上呢!
白尤至今都沉默著,他心裡又是怎麼想的,琴宴上的一切,可證明了這個男人遠遠比霜月夜還來得心狠手辣呀!
心,夠無情決絕;手段,夠老練毒辣!
落在他手上,後果可無法想像!
江臣嚇都都不知道開不了口,霜月夜也不著急,耐心道,「姑爺,你別急,仔細想想,這藥,剛好白尤服用了,就醒了呢!」
這話一出,孤家主連忙道,「老夫正想問呢,白尤,你是什麼時候醒的,那場大火,一定有什麼隱情吧!」
孤家主早想問了,只是,剛剛被白尤掙開手,尷尬得不得不緩一下。
他想,白尤和霜月夜坐在這裡,也是要交待這件事的吧!
霜月夜正要開口呢,誰知,白尤卻搶了先,淡淡道,「那場大火是玄莫不小心打翻了燭台引起的,沒有什麼隱情。」
這話一出,霜月夜立馬就樂了!
惡人自有惡人磨這話應該改改,叫做壞人自有惡人磨!白尤就是惡人,不,惡魔!
第一卷306煎熬,慢慢熬著
大火是玄莫打翻了燭台,這麼巧!
江臣和孤素穎原本吊在半空中的心,總算是回落了一點點,極度恐慌的情況下,哪裡還會考慮那麼多,就恨不得能聽到好消息呢!
幸好幸好,白尤醒是醒了,至少這一場火災是躲過了他的眼睛。
「白尤,那你可是在火災里醒來的,那麼大的火,我和瑟老趕過去的時候,真就進不去呀!」孤家主無奈道。
江臣和孤素穎不由得期待起來,最迫不及待想知道的莫過於白尤到底是什麼時候醒的!
從白尤清醒的時間,他們至少能推測出一些東西,心裡有底,也不至於如此慎得慌!
「可誰知,白尤卻只淡淡應了一聲,「嗯。」
孤家主蹙眉了,立馬就察覺到白尤不願意回答,也沒有再多問,卻捋著鬍鬚眼底掠過一抹複雜,這裡頭難不成有什麼隱情?
江臣和孤素穎見狀,剛剛回落的心立馬又揪了起來。
白尤不說!
他出於什麼考慮不說的呢?他到底是何時醒的呢!
然而,孤家主不問了,霜月夜可沒有忘記被打斷的問題,煞是認真道,「姑爺,你還沒有回答我剛剛的問題呢!」
江臣頓時一個激靈,他當然沒有忘記剛剛的問題,他還慶幸被孤家主打斷了呢!
見江臣不答,霜月夜蹙眉「嗯?」了一聲。
江臣還是猶豫,雖然不清楚霜月夜和白尤到底知道多少,但是紅色陽性藥物絕對是關鍵,也絕對是下毒兇手的證據!
他必須考慮清楚了怎麼說,才能保證一旦追查起來,能夠保住自己!
他不得不慶幸,當初若非羽蕭在大門口攔截了他,這陽性紅色藥物,還真就是他一個人拿上去的,孤素穎都可以推得一乾二淨呢!
而以孤素穎的性子,一旦被逼急了,只會把他推出去!
一貫趾高氣揚,一副清高得不得了的江大姑爺,至今都不敢抬頭,但是,即便如此,他依舊感覺得到霜月夜此事正審視地看著他,等著他!
他該怎麼辦?
被白尤潑了兩次冷水的孤家主,終於又鼓起勇氣開了口,倒是也不問白尤了,而是問此時比較喜歡說話的霜月夜,「是紅色藥性藥物救了白尤的,這藥很熟悉呀!這不就是……不就是……」
霜月夜難得那麼有耐性聽孤家主說話,而江臣的心則是隨著孤家主那幾個「不就是」而狂亂地暴跳,險些就從心口裡跳出來了!
四個人坐在這裡,看似閒聊,也沒有說多少話,更沒有嚴肅的談什麼,可是,他們怎麼就有種越來越接近真相了的感覺呢!
別說是孤素穎了,就連江臣都想逃呀!這種煎熬,簡直就是折磨!
終於,在江臣越來越快的心跳中,孤家主想起來了,猛地一拍大腿,對江臣道,「這不是那時候讓你去找的藥嗎?遠兒低燒不退的那一回呀,庫房裡的藥都用光了。」
江臣能怎麼樣,滿頭大汗都不敢察,繃著臉硬是擠出了笑容,極其溫雅地一聲,「是……呀!」
「霜月夜,這藥,怎麼就能酒醒白尤了?」孤家主認真道,眼底分明有了狐疑之色。
江臣禁不住朝孤素穎投出求助的目光,必須想辦法呀,否則再這麼問下去,兩個人鐵定都會慘的!
可是,這個時候,孤素穎能說什麼呢?
在整個留仙島都找不到那種藥的時候,她也找回來藥了不是?
都到這份上了,若是讓爹爹知道整個留仙島都沒有藥了,那一切就再顯而易見不可了!
可是,誰知道霜月夜卻淡淡道,「偶然得之,偶然發現了罷了。」
這話,說得太含糊了,根本提取不到任何有效的信息!
孤家主緊鎖著眉頭,正要問呢,霜月夜卻懶懶地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道,「一宿未眠,都休息去吧,一會兒就要下海谷了,聽說那是個不錯的地兒,都得把精神養好了!」
白尤也跟著起身,霜月夜都不回答了,白尤更不會回答,孤家主可沒有那麼不識趣,去至討沒趣!
白尤和霜月夜這種態度,雖是不禮貌,可是,似乎是特意的,而且,霜月夜可同白尤一樣,是個非常悶的悶葫蘆呢,剛剛話卻那麼多,這夫妻倆似乎話中有話,弦外有音呀!
待白尤和霜月夜走後,孤家主不悅瞥了江臣一眼,淡淡道,「你也去休息吧!」
上一回江臣沒有出面,他便記恨到現在了!
女婿和女兒畢竟是有差別的,他對孤素穎就沒有記恨,而昨夜孤素穎的表現也不錯,父女倆又恢復了之前的關係。
若一定要說偏心的話,孤夫人自是比較偏向,護短孤梅婷的,而孤家主還是有點點偏孤素穎這邊的!
大女兒最甜愛說話,二女兒卻是內斂能辦事,他都看在眼中的。
白尤他們走後,江臣如釋重負,至少今日是安全了!他朝孤素穎使了個眼神,便匆匆離開,這個節骨眼上,他自然是要想辦法去見見白飛曜的,否則自己在這裡瞎猜,瞎擔心,遲早把自己給煎熬死!
人走後,孤素穎也急著走呢,卻被孤家主拉住。
「素穎,你覺不覺得白尤和霜月夜剛剛……剛剛話中有話呢?」孤家主低聲。
孤素穎的心跳險些給停了,直接給嚇出了一身冷汗!
霜月夜和白尤葫蘆里都還不知道賣什麼藥你,爹爹居然也懷疑了,他這分明是故意支開江臣才說的話!顯然,江臣已經不能讓爹爹信任了!
懷疑到江臣頭上,離她還會遠嗎?
孤素穎如今真的恨不得白尤他們全都知道真相,那麼,她便會先發制人,豁出去一搏了!
可是,如果白尤他們其實知道的並不多,也只是懷疑的話,她放手一搏,豈不虧了?
這才是真正糾結,煎熬的地方呀!
「素穎,你剛剛聽出什麼了嗎?」孤家主又低聲問。
孤素穎這才緩過神來,勉強以憤怒掩藏了慌張,怒聲道,「爹爹,你至於這樣怕他們不成,你要想知道什麼直接問白尤去呀!白尤的內功是你給的,命是你救的!我就不相信我為了個賤人,忘恩負義!」
「噓……」孤家主卻是怒瞪眼。
「爹爹!」孤素穎撒嬌道。
豈料,孤家主低聲,「素穎,爹是過來人,你聽跌一聲勸,再怎麼討厭霜月夜,在白尤面前,你還是得忍著,否則,你永遠都沒有機會一腳絆倒霜月夜!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