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我走過你走過的路

  儘管那個身影那麼熟悉，但是我還是無法確定到底是不是他，因為他並沒有來我家。而且，也沒有去找我。

  我想著辭職，不然就換部門，反正現在各部門我都混的挺熟，開玩笑說要辭職的時候，他們總是讓我調過去。

  只要不會整天跟容顏在一個辦公室就行。我尷尬，他也尷尬。

  他說沒有關係，他可以辭職。

  如果他要是辭職了，才是最大的不公平，本身所有的事情都是因我而起。

  只能由我快他一步，將辭職報告給遞上去了。首先要他簽字。

  他看了半天，還是不準備簽字。

  「你簽吧，不簽我也是要走的。」我說。

  「不考慮了嗎？」

  「考慮的很清楚了。」我說。

  

  他猶豫了幾秒鐘，給我簽了字。

  這樣的情況，總是有人要先走的，不然遲早一天也會出事。

  簽完字之後還要過上一個月才能走，因為手裡數據多，所有交接工作也很繁瑣。

  最好能招進來一個，什麼都會的。

  這樣的人很難招，但是總是有奇蹟要發生的，因為同辦公室的詹曉靜想要到我這個崗位上來。

  我不知道她是看中了我這個崗位的哪個優點了，外快基本沒有，跟大領導接觸的機會基本沒有，吵架天天有，尊重基本沒有。

  可是她就是想來。

  而且不需要給她主管的位置。

  我實在是想不通她在打什麼主意，更神奇的是，交接工作的時候，她竟然說，什麼她都會，因為每天都在一個辦公室里，對我的工作很清楚。

  她恨不得我馬上就可以走。

  我直接懷疑她是不是腦子被驢給踢了，是不是被嚴蕊打擊的，現在不正常了。

  可是我走的那天，她跟我說，為什麼她要到容顏手下做事。

  因為那樣就有領導護她了，做總經理助理，卻見不到總經理人，而且總是被嚴蕊欺負，她不想幹了。相反她卻發現容顏很靠譜，既然要勾搭人，為什麼不勾搭容顏這樣的呢？

  我只能說，真同情容顏。

  但是人家是樂在其中，男女搭配幹活不累。

  我又辭職了，而且，跟容顏這件事就算結束了，又要想辦法面對家裡的各種責問。甚至於，又要開始相親生活了。

  想想都挺煩的。大不了這輩子就這樣了，打一輩子光棍，也挺好的。

  我租的房子是付了三個月房租的，還有幾天就到期了，因為也不知道下家在哪裡，我還在考慮要不要繼續住下去。

  總之這幾天肯定得住著。

  一覺睡到自然醒的感覺很爽，沒有電話騷擾，也不用想著，還有什麼工作沒做完。

  中午去買了點菜，回來的時候，發現樓下停了輛車。

  竟然是顧雲飛的。

  他怎麼又來了。有完沒完了？

  還要怎麼樣，他才能死心？

  我拎著菜準備先躲開，反正他也沒有鑰匙，只要屋子裡沒有人，他也許等一下就走了。

  可是我正準備走的時候，就看見他從電梯裡下來。

  想走也走不了了。

  「我敲了很久的門，原來你真的不在。」

  既然撞上了，那就打聲招呼吧。

  「我也有我自己的事。不能時刻都在屋子裡待著。我還要上班。」我拎著菜迎面朝他走去。

  「我聽說你辭職了。」

  消息倒是挺快的。我辭職不過才幾天的事而已。

  「是啊！」我說。

  他按了下電梯。

  一直送我到門口，我看見地上放了很多東西。

  「上次你的冰箱裡是空的，所以，這次我幫你買了點東西。」他說。

  真想將東西踢開。買了東西又怎樣樣？我不需要。

  我打開門，他便將東西拎了進來。

  「說吧，找我有什麼事。」我故意裝作語氣輕鬆地說，我希望我們之間是普通朋友關係，而不是那種，怨侶般的針鋒相對。

  「很早之前我就在想，如果有可能，我會走遍你走過的路，去認識，我不曾認識的你。」他也坐下來，將一個厚厚的檔案袋放在茶几上，「我錯過了你的很多回憶，我很想去找到他們。我很想知道，你度過的是什麼樣的童年，少年，和青年時期。」

  我覺得他很無聊。過去的時光，怎麼可能再找回來；逝去的記憶，怎麼能夠再添加進去新的角色。

  我隨手拿起他放在茶几上的檔案袋，他並沒有阻止。

  於是我就打開了。

  裡面全部是照片，我的小學，初中，高中，大學。

  小學的校園雜草叢生，斑駁的教室窗戶上，爬滿了青苔，可是依然那麼熟悉；

  初中的學校擴建了，早就聽說了，但是一直都沒有機會去看過，操場後面建了實驗樓，以前我們就在那個位置做廣播體操；

  高中，聽說已經申請市重點成功了，大門，以及門頭上那一排大字都重新換過了，燙金的字體格外的閃爍；

  大學，大學的記憶最新，也最多，照片也是最多。有我的宿舍樓，食堂，圖書館，還有圖書館前的那個噴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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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花了一個月的時間，走了你曾經走過的路。」他說。

  那又怎麼樣？這樣的照片，誰都可以拍，這就算走過我曾經走過的路？

  檔案袋裡還有一個小的袋子，裡面的照片都是人物。

  打開看的時候，竟然，是我的照片，小學時候跟別人的合影，中學時期的，大學時期的。很多朋友，熟悉的面孔，讓我想起那些時光里快樂的小故事。

  「你做到這些很簡單，一個月？可能你只花了十天，甚至一個禮拜，就能弄到這些，不是嗎？」

  他何曾會自己去做什麼事呢？只要動動嘴，馬上就會有很多人去幫他辦事。一個月，幾張照片罷了，對他而言，很簡單吧！

  「我走了一個月，每一張照片，都是自己拍的，這幾張，都是找到你的同學，重新洗的。我聽說了你很多的故事。我也知道，原來你一直是個倔強的人。」

  我承認我是有點觸動，因為沒有人這麼做過，僅此而已，如果觸動就能換成感動，換成原諒，那世上就不存在原諒與不原諒這兩個詞了。

  「你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感動我？就憑這幾張照片來感動我？」我手裡揚著幾張照片，「顧雲飛，這不是你的風格，你的風格就是，如果別人不買你的帳，你馬上，調轉臉走人！這才是你，你是高高在上的顧雲飛，不是要看人臉色討好別人的顧雲飛！」

  「我不是要來感動你，如果要感動你的話，我真的可以，找人來替我做這一切。因為只要給你一個結果就可以了。」他看著我說話的神情特別的認真。

  正是因為他向來說話都如此認真，所以我已經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

  「我只是想去了解你走過的路，去走你走過的路。」

  「然後呢？就這樣了嗎？」我問。

  「然後，帶你走我曾經走過的路。」

  真可笑！這就算是，讓我原諒他的另一種做法嗎？

  「我對你以前走過的路不感興趣，你真的不必要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來找我。你沒發現我現在的生活很好嗎？你看我，身邊有追求者，而且很快就要結婚了！」我站起來張牙舞爪地說。

  他始終都沒有說話。

  我噼里啪啦地說了一通，發泄了一通，看到他，我就滿心裡的憤怒，就會想起來他對我的種種，就會想起來，容顏說的。

  放不下，就拿起來。

  可是我拿不起啊！只要看到他，我就沒有勇氣去相信我和他還是有未來的。他已經給不了我那種自信了。

  我說的累了，乏了，整個人癱在沙發上，看著天花板，發呆。把一切想罵的都罵完，想說的都說完，突然就覺得真箇腦子都放空了，什麼都不去想了。

  「我跟他聊過了。」

  他跟容顏聊過了？

  我重新坐起來，他們聊過了？所以，容顏放棄我了？所以我認為水到渠成的婚姻在關鍵時刻止步了？

  「你是不是跟他說了什麼？是不是你讓他放棄的？這樣真的有意義嗎？」原本已經安靜的空氣又一次陷入了動亂。

  我撲倒他身上，就開始亂抓。他每一次都將我的希望毀的乾乾淨淨，我以為是我讓容顏放棄了，其實是他做了手腳！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哭著，嚎著，雙手亂抓著。

  我覺得我會變成一個瘋子。

  一個十足的瘋子。

  「我只是不想，就這麼失去你了。我找不到一個可以失去你的理由！」他緊緊地將我抱住，「再給我最後一個機會好嗎？就最後一個機會，我帶你走我走過的路，讓你知道，所有你想要知道！再給我最後一個機會！」

  可是我不想，我不想！

  我乏了，軟了，漸漸地靠在他的懷裡，手竟然不自覺地，想要摟住他。

  我還是放不下他的。我還是不撞南牆，回不了頭。

  簡單的收拾之後，他首先要帶我去的，是他的母校。

  我說不清楚想去還是不想去。我連自己也不認識了。明明是該反抗，可是卻好想，那麼放縱一次，那麼義無反抗一次。

  不去想該或者不該。

  最後一次機會。算作是你，自己爭取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