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老過之外

2025-01-14 21:55:30 作者: 她的太陽

  一問可不得了呀,只見此君斯文萬分,回過頭來對我笑,說:『熊陽兵。』就這樣,我暈掉了。」

  

  「不會吧,那麼有震撼力啊。」

  「你要知道,就在不久前,筆仙就這樣一筆一畫地把那個名字寫在我的面前,你想想,這******多恐怖的事兒。」

  「真有夠懸呀,你不是記錯了吧,會有這種事,你在寫恐怖小說嗎?」

  「我也希望我只是在寫恐怖小說,這樣,至少我不想寫了,我還可以換換結局,至少,我想讓他醒來的時候還可以醒來。不像現在,連他的屍體在哪裡我都不知道。南南,我的陽兵,他死得好慘,真的的好慘。」說到這裡,安藍心的臉紅了,接著眼睛紅了,那是怒火,燃燒著的怒火,可是沒多久它就變成憂傷,憂傷再淡化成眼淚,簌簌地落了下來。

  「安藍心!」我抱緊她,卻不知道我到底能做些什麼,她壓抑太久了,那些悲傷在她那些悲傷在她心裡越積越厚,快要把她沖毀了吧,我不知道她眼裡藏著多少故事,但是我更知道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我給不了她救贖,我唯一能給她的,只是這樣微薄的肩膀,讓她能有瞬間的停靠……

  涼風掃起了地上的枯葉,在空中輕舞。

  秋天,到來得讓人如此措手不及,我伸手輕拍安藍心的背,看著眼前的塵土飛揚……

  六那個叫做安守至的男生

  期中考試座位安排公布的那天,我和安藍心一間教室一間教室地去找我們的位置,其實教學樓大廳是有公布的,但是人太多,我怕安藍心的霸道又會引起另一場戰爭,於是素有愛國主義修養的我決定為國犧牲—我的一點點時間。

  「呵,這傢伙這麼也在呀。」安藍心指著個陌生的名字對我說,笑得春暖花開。

  「誰呀,這麼神。」我搔搔腦袋,看向她指著的名字,並以最快的速度在腦海里搜索有關這名字的內容,結果一無所獲。「什麼人呀,我不認識呀。」

  「你當然不認識呀,我又沒說你認識。不過,你收買我吧,這樣明天我就把他介紹給你,好帥的,包你流口水。」

  「這事可希奇著呢,我方南南會為一個男生流口水呀。」

  「那可不一定哦。」她對著我不懷好意地笑,搶過我手裡抄好的座位號,跑了下去。

  「瞎掰。」我說,跟著她走下去,一邊在腦里構思了一下,我對著一個漂亮男生流口水的模樣,覺得實在是丟臉,然後摸摸頭,笑自己笨。

  二天,為了介紹那事,我和安藍心提前一個小時進了考場,坐在那裡裝學生,背古詩,記單詞,學校里的小型考試是不大講究的,多是可以先進考場自習一番後才看到老師懶洋洋地抱著試卷近來,對此學校的解釋充分有理:嚴明的考風是學生自己遵守出來的。安藍心說「他這樣說多好呀,就是將來出了個什麼事兒的話,我們也不能怪學校,否則就是拉屎不出怨土地硬了。」然後我只能很佩服安藍心的隨機應變力,比如我,就不能那麼貼切地把學生和屎,學校和土地的微妙關係表現出來,可是想了想,被人說是屎的滋味還真的不怎麼好受。

  話說,我們等了那麼久,學生也學生累了,還是見不到那個所謂帥哥的出現,多多少少有些喪氣,此時安藍心突然一拍我的大腿,害我跳上三百尺後再以瀑布一樣的衝勁下降,降到半空的時候,安藍心終於說出了她的發現:「阿至那傢伙,從來都不會早到,也從來都不會遲到。小學的時候,他上個廁所也都那麼準時。」

  「不會吧,他什麼人呀。」

  「循規蹈矩的人,有健康的人生觀,向上的生活態度,永遠相信自己能活出個人樣,至少得是個什麼家的。一年級的時候他的夢想是作家,三年級就變成音樂家,要畢業的時候就再搖身一變,成了畫家,至於現在,就不知道了,已經很久沒見過他了。有三四年了吧。」

  「那他成績呢?好嗎?」

  「還可以,如果我不在,他一般都能拿一的。」

  「那麼厲害呀,那你那時候不是……」

  我正想問她當年怎麼風光的時候老師抱著卷子進來了,與此同時,一個男孩走了進來,白色的上衣,解開上面的兩顆紐扣露出鎖骨周圍白嫩的皮膚,灰色的粗布褲子把他修長的腿烘托得完美。垂下來的頭髮恰到好處地散落在眼邊。而那雙眼睛,帥氣,冷酷,還有約隱約現的憂傷。他看向安藍心,微笑了一下,顯然早知道她在那裡了,然後回到他的位置上坐下來。

  那兩個小時我幾乎不怎麼做試卷,就瞪著安守至的臉死命地看,然後在『完蛋了』的哭叫中交上了平生一張不負責任的考卷,父親大人,你要原諒女兒呀,因為再怎麼她也是一女人,有七情六慾的呀。

  「南南,快點呀。」安藍心扯著嗓子對我叫,然後又換種語調和安守至說話,邊說邊看向慢吞吞的我,其實我不是不能快,我只是需要一點時間控制我流口水的衝動,以免被安藍心恥笑。

  「好了,安藍心。」我跳到安藍心身邊,對著安守至蒙娜麗莎。

  「你好,南南。」安守至很紳士地向我伸手。

  「你好。」我趕緊握著他的手傻傻地看著他,心想他怎麼知道我的名字,不會是久仰我大名了吧,還是他注意我很久了。

  「喂,在嗎?」安藍心推我。

  「哦。」我急忙縮回了手,臉紅得發燙,站在那裡不知所措。

  「那妞是看上你了,阿至,你還沒有女朋友吧,不如就考慮考慮她,文靜書生,溫文而雅哦。」安藍心說著,然後說「你以後得注意點呀,記得不要再給我惹麻煩了,我可不想無緣無故背這樣的罪,真累人。」

  「好,好。那我走了哦,下午考好呀,那是你的強項。」安守至連續應了兩聲「好。」所以我不知道他是回答前面那句還是後面那句,或許兩句都回答。但是要成為這樣的帥哥的女朋友,對我來說實在是一件充滿無限吸引力的事情。

  「臭阿至,你也不過比我好那麼一點點,跟你說,有我在,你不會得一的,數學也一樣。」

  「是嗎?那看著吧。」安守至詭異的笑,閃過牆角下去了。

  後來才知道安藍心讀小學的時候什麼都比安守至好,就是數學,總是比他差,所以這一直是安藍心的痛處,也順帶知道,安守至是那天才轉來我們學校的,也同時被安排進我們班的,對我的名字,他只是剛從安藍心那裡聽到而已,與我的其他都無關。而關於安藍心說的背罪,則要到後來才能真相大白咯。

  七我的愛情開始了

  兩個星期後,我和安守至正式成為戀人,雖然劇情看起來離我無數個夜裡和石頭在枕邊形容的相差太遠了。但是如果對象是安守至的話,似乎什麼樣的形式都不在重要了。自打我從娘胎出來,就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天我方南南也會為了一個男生痴戀成這樣,確實是很沒出息的事情。

  那是因為有一次在食堂,也不知道是安守至倒霉還是怎樣,向來因為害怕引起鬨鬧而不去學校飯堂他今天卻剛好遇上了我們。還在排隊的安藍心老遠見到他就喊:「阿至,那事考慮得怎樣呀,不要讓我家方南南久等哦,做你女朋友是很委屈的事情呀,你看人家都無怨無悔。」我站在安藍心後面接受周圍殺氣騰騰的眼光,無地自容地在心裡禱告:主呀,請讓我變透明吧!

  「啊!」帥哥安守至的回應很驚訝。

  然後自然全堂響應,起鬨,無奈之下,安守至大概是為了保持他那麼久以來含辛茹苦創下來的校草形象,所以只能說:「好呀,那就現在吧,各位男同胞們聽好啦,我在這裡鄭重宣布,從今天開始,方南南就是我安守至的女朋友了,你們,誰都離她遠點,知道嗎?」

  「哇,好帥呀。」

  「不會吧,她那麼丑。」

  「傷心呀,我的三計劃還沒用就失掉機會了呀。」

  ……

  之後安藍心死命地把我拽到他的面前,逼著我們在大眾面前擁抱,還一邊無比放肆地說:「學校的女同胞們也聽好呀,咱們的校草,安守至同學,現在已經是我家南南的男朋友啦,所以你們,還是死心吧,不管誰,要是做了讓我姐妹不開心的事情,我一定不會讓你好過的。」

  這場無法無天而且不成體統的宣告不可避免地引起了食堂里的一片混亂,直到監看食堂秩序的老師趕過來給我們每人記一個小過後才回復了平靜。

  然而成為舉校矚目的校草的女朋友的我卻沒有預想中的快樂,就好象在故事外看一場自己演的戲,陌生的人物角色,陌生的感覺,夢一般的情景。

  只是,那天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不想不到,這一場戲,我們卻幾乎要付出一生來演。

  那天後來安守至和我們一起吃飯了,我只是死死的抓著我的飯盒,一直不停不停的扒飯,如同饑渴無比的豬,身邊安守至和安藍心一直在說話,說著什麼內容我根本就沒在意聽,其中安守至往我碗裡夾了一塊肉,說「你很餓嗎?南南。」我頭也不敢抬就說:「是呀,好餓哦,鬧那麼久終於有飯吃了。」因為這麼近的距離,我不知道怎麼去面對安守至的眼神,為了避免我又表現出什麼不可見人的表情,我只好放棄這個與安守至兩目相對的機會。

  「呵呵,那你吃吧。」安守至伸手摸摸我的頭,很自然的樣子,拍拖的人都會這樣嗎,但是一次面對戀愛這種事情的我,對這樣簡單的動作卻心跳了好久。當然這些安守至不知道,他依然和安藍心說著我聽著卻聽不見的事情。

  這時候的秋天已經進行得非常的徹底了,食堂窗外的榕樹上,枯黃的葉子在拼命的往下掉了,一層層的堆積起來,覆蓋遺留在地上的所有秘密,地上的草,也全都枯萎了,原來綠油油的足球場,現在整天在無數雙充滿激情與活力的青春的腳底上一遍遍的吟唱著《黃土高坡》。只有停車場邊的桉樹依然自顧的翠綠著,守護在偌大的停車場門口,在樹根旁邊,不知道那屆學生刻下來的誰愛著誰依然清晰可見。

  幾天後,當我一次和安守至單獨走在校道的時候,他向我提出了一個很讓我大驚失色但是又喜出望外的請求,就是搬過去和他一起住。我當時一聽便閃動著淚光無比興奮的看著安守至說:「那個,不是很好吧,我們才在一起幾天而已。」安守至沒有回答我,而是繼續接著說「順便也叫安藍心搬過來,還有老過,四個人一起住能省點房租,同時還有個照應。」

  「慢著,不是同居哦,是住在同一棟樓下的不同的房間裡。」我這樣回去跟班裡的人說的時候那幫思想不純潔的傢伙全都擺出一副『那還不是一樣同居,孤男寡女的誰知道你們呀』的樣子看著我說:「南南厲害哦,這麼快就嫁入豪門了。」

  「就是呀,你說你用什麼藥把安守至弄成這樣,按理說他的賞美觀不至於扭曲成這樣才對呀。」

  「對對,我也覺得呀,他怎麼可能就這樣屈就了方南南這個沒有姿色的傢伙,在我們班隨隨便便抓一個都比她好呀。」

  「不會是,他有病吧。」

  「或者,他就是……」

  「好啦好啦,不理你們了,一幫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傢伙。我回去收拾東西準備搬家咯。」我滿肚子委屈,我和安守至配起來真的有那麼不合適嗎?為什麼一個兩個都是這樣說。其實這話,我已經悄悄問過安藍心了,但是人家安藍心都說了:「沒有呀,安守至那樣的姿色,我們南南配他已經是綽綽有餘了。別聽他們瞎說,自己的路,自己走去。」

  為了安藍心的鼓勵,為了我自己的幸福,我決定了,不管什麼的困難,都要去承受,不管怎麼尖酸刻薄的話語,我也要當作聽不見。

  所以那天我收拾東西的時候特別的用力,也特別的決絕,我一邊把石頭壓著我的蓆子一點點地掀開,一邊想著我中午的時候在外面找的那個司機冒充我爸爸去學校簽字保證我住外面的安全的情況,我在心裡狠狠地告訴我自己,我都走到這裡了,我為了安守至都一次對我家裡人撒謊了,為此我多少個夜裡在心裡無數遍懺悔,無數遍向自己保證一定不能影響學習。既然我做了那麼多,那麼我就一定要好好的,努力的走下去,向著我的幸福,走下去。

  我的東西都收拾出來後,我看著石頭的被子枕頭孤零零地放在床上,裡面我的床位空蕩蕩的,看著我和她公用的桌子上,我曾經貪心霸著的位置現在什麼都沒有了,看著她的床底下,只放著她一個人的鞋子……所有所有那些屬於我們共同的東西,以後都只剩下石頭一個人用了,不知道她來了之後看到會有怎樣的感覺。只希望她那時候真的好了,看到這樣的情景不再像之前那麼歇斯底里了。

  石頭,對不起,為了我的愛情,我只能這樣了。

  八我的新家

  那是間朝東的三房一廳房子,門前是一望無際的田野,儘管是冬天,也依稀可見的恬靜和生機。

  安守至一邊提著我那包重重的行李無比艱難地移動腳步,一邊繪聲繪色地和我講述他是怎樣找到這裡的,怎樣和那個難纏的老闆娘殺價,怎樣為了體驗這裡是不是真的符合標準,特意來這裡住了一晚,誰知道二天醒來的時候看到太陽整個這樣照進屋子裡就鐵定主意一定租這間房子了,只為了這裡的太陽。

  「那個,其他地方沒有太陽麼?」

  「也不是,就是其他地方的太陽沒有這裡的這樣能讓我們盡收囊中而已。」安守至看著我似乎很無奈的樣子,我也覺得自己很讓人無奈啦,其實他說話的意思我都明白,只是我不知道怎麼去回答而已,所以這樣的說了出口,然後他接著說:「南南呀,有時候你要學會去聽人家的話才行,分清楚人家話里的意思,才做出回答,這樣人家才不會覺得你什麼都不假思索的樣子,沒頭沒腦的就回答了。」

  「嗯,好,那我以後注意點。」我低著頭跟在他後面說,心裡突然很難受的樣子。

  「好啦,沒什麼的,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啦,在我的面前你怎樣都沒關係。知道嗎?」他大概是怕我心裡不好受,伸手摸摸我的頭說。

  進到大廳的時候安藍心和老過已經到了,安藍心看見我來啦,轉過頭看著我笑了笑,又轉回去,看看老過再看看安守至說:「阿至。老過,你們還真神呀,這麼好的房子就你倆住也太浪費了吧,還好我和南南來了,減少你們的罪惡感吧,感激我們不?否則的話,說不定哪天老天看你不順眼,就拿著這理由把你們給霹了。」安藍心邊說邊用曲起來的手指敲敲牆壁,跟考古專家似的。

  「是嗎?可是比起讓你來這裡住,我倒願意讓老天霹死。」

  「拜託,安守至,你要搞清楚狀況才好,現在是本小姐我委屈下住你們寒舍,你這什麼態度呀。」

  「我什麼態度了呀,不喜歡住你回去呀。」

  「你……」安藍心氣得直跳。

  「南南,不理她,我們進去鋪床吧,」安守至抱著我的肩膀,把我拉進房間裡。這麼久以來,我已經習慣了安守至的擁抱,雖然我總是不知道這些擁抱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有時候感覺和我在一起根本就是不是他的意願,那只是他配合安藍心演的戲,與我無關。

  我和安藍心的房間是三間最大的一間,那是安藍心和她猜拳得來的。裡面有大大的落地玻璃窗,拉開窗簾能看到散落一地的陽光,無盡的田野和那條有點乾枯的小溪。裡面安藍心的床已經鋪好了,床單,被套和枕頭都是淺藍色的,上面是簡單的圖案,看起來特別寧靜。

  「那傢伙,你說憑什麼她猜拳總是贏呢,從小到大,我從來都沒有贏過,也好,這間房空氣好,這樣你們晚上會睡得好一點的。」安守至說著,一邊熟絡地從我的行李袋裡拿出我的東西,然後迅速地鋪床單,套棉被,掛蚊帳……

  陽光從淺綠色的玻璃上照進來,一地的明亮,那一刻我突然覺得很滿足,周圍都很安靜,在這樣陽光明媚的午後,有個很帥氣的男孩在為我鋪床,兩個人斷斷續續地說著一些話。

  「老過,很貴吧?」我和阿至出來的時候聽到安藍心在問老過,安守至聽見的時候就停住腳步了,我也只好跟著停住了腳步。

  「那個,大概三千吧,阿至說他搞定就行。」

  「不是吧,三千一個月,阿至他做牛郎呀,哪來這麼多錢?」安藍心很誇張地叫起來。

  「當你的頭呀,我說你腦里就不能有好點的思想嗎。」安藍心說得起勁卻被安守至狠狠地拍了一下。

  「唉喲,你想死呀,打那麼痛,那你說你不是做牛郎是從哪裡拿那麼多錢的。難道,你被包養了,不會吧,你也不是很白呀,哪裡的富婆那麼沒品位呀。」

  「該閉上你的臭嘴,別腐化一大群無辜。」阿至突然捂住安藍心的嘴,安藍心反抗,轉過身去拉他的襯衫,兩個人打成了一片。

  「唉,你們見面就那德行,南南,我們煮飯去,不理他們了。」老過無奈地搖搖頭,他永遠有著樸素的臉孔,真實的表情,安靜的笑容。

  我只好跟著老過進去了,走到門口的時候,我忍不住又回過頭來看了一下他們,突然覺得他們很般配,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那種感覺,但是說真的,很多時候覺得,只有像安藍心這樣的人才配得上安守至,高挑美麗,優雅大方,神通廣大。比起她來,我永遠只是那隻又矮又小又沒膽量的醜小鴨,只配站在台下虔誠的仰著頭,仰視著他們的光芒四射。

  老過煮的飯很好吃,跟我媽的有的比了,所以那晚我狠狠的撐了兩碗,撐到肚子都在抗議了,為了避免被大家發現又遭來取笑,最後我只能像個懷胎十月的婦人,艱難的撐著肚子回到房間裡,坐在我房間的落地玻璃窗前面。看著前面的田野,那瞬間突然感覺我像個垂暮的老人,充滿憂傷的在這樣的午後一個人坐在公園或者自家的門口想念著自己失去多年的老伴。當一個人一輩子從頭到腳走完了的時候,心裡還有什麼期盼呢?看著周圍和自己一樣年齡的人一個一個的離開,最後就只下自己一個人孤獨的走下去,又會是怎樣的感覺呢?

  在新家的一晚我睡得特別安穩,不知道是因為安守至給我熱的牛奶還是因為這張加了軟綿綿的床墊的床,還夢見安守至了,夢見我們結婚了,生了一個胖嘟嘟的小孩子,夢見他親密的叫我「老婆」,我在晾衣服,他抱著孩子站在我的旁邊幫我把額頭上的汗水小心翼翼地擦掉,對著我笑。透明的陽光穿過他的髮際,照在孩子細緻嫩滑的臉蛋上,好可愛的小生命,還有竹竿上我剛剛晾上去的衣服,散發著檸檬味立白洗衣粉的清香,一切是那麼的真實,真實的如同昨日的記憶。

  醒來後我明確地把夢裡的情景作為我的人生中最大的理想,並決定要用一生去追求和完成。

  九那些可愛的人兒

  新的家充滿著無限的快樂,就每天早上起來吃到老過廚師的早餐,然後乘搭安守至司機的摩托車去學校就是人生中不可多得的享受了。每次看著學校那些虎視眈眈的美眉投來的驚艷的眼光,我就在心裡內疚,這樣的福氣,我方南南如何消受得哦,上帝不會趁此折我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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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守至是個有潔癖的人,所以在這個有著兩個女人兩個男人的家裡,一個男人是司機兼保姆,一個男人是管家兼廚師,剩下的兩個女人在對這個家的貢獻方面是完全沒有作為的,用安藍心的話說就是:你說我們兩個能做什麼呢?不是女人做的事情你們做完了,是女人做的事情你們也做完了,你們這樣是逼我們下崗呀,好在我和南南脾氣好,不和你們計較這些。

  當時正在拖地的安守至就不停的拿眼睛橫她,一邊把拖把往她腳邊使勁地拖過去,安藍心毫不退縮,一把的瓜子殼呀,就這樣散落在安守至辛辛苦苦弄出來的完美地板上。

  「你想死是不是,你不跟我作對會死嗎。」安守至的聲音完全破壞他的形象,對他來說,什麼都可以忍受,就是弄髒他搞好的地板是不可饒恕的罪行。

  「怎麼啦,怎麼啦。」老過總是拿著把菜刀從廚房裡殺出來,左手不停地在圍裙上摸著,看著我們問發生了什麼回事。每當這個時候我總是覺得他們特別好玩,於是乾脆蓋上手裡的作業轉過頭來看著他們,特別是揮著刀的圍著圍裙的大男人老過,我想將來不管誰嫁給他都一定很幸福,因為他不管在任何方面都可以給人踏實的感覺,那種踏實就好像是一張為地球表面定做的席夢思床墊,躺在上面的時候不管你怎樣翻過來轉過去都不會摔著。

  看到確實是沒有什麼事情後老過都會重複著一句很經典並且很沒有創意的話:「南南,借你的磚頭給安藍心砸他。」

  老過說的磚頭,其實是我的手機啦,一台很舊版的索愛,我爸爸用了很久說不想用了所以給我的。當初安藍心一次看到我這台手機的時候表情更是誇張,她特正義感地拉著我問:「南南,你不是吧,你撿到食堂大叔的手機怎麼不還給人家呢,乖,還回去啦,這樣的手機值不了幾個錢的,咱們不貪他的呵。」

  我很委屈地看著一直推我去食堂的安藍心,不知道說什麼好,最後轉過身去閉上眼睛才敢說出那句「是我的啦。」為此安藍心嘲笑了我幾個星期。

  雖然老過那句話已經是過時很久了,可是每次拿來當這些鬧劇的結束語來是很湊效的,阿至和安藍心那兩個很沒良心的傢伙突然就不再吵下去了,看著我的窘樣一直一直地笑,快抽搐的樣子,害我在很難堪的同時還要擔心他們會不會這樣笑著笑著就發生什麼事情了。

  當然,在安藍心心情不錯的時候還是會下下廚的,但是她所謂的什錦粥,我想這輩子都要是我們幾個心裡最恐怖的噩夢了。老實說,她下的料還是挺足了,瘦豬肉,蘑菇,花生,白菜,皮蛋,紅蘿蔔,玉米,蝦……你說這不明擺著糟蹋食物嗎?而且她還是把全部的東西都和米一起全放下去,然後一直一直煮,煮到整個電飯鍋都差不多一命嗚呼了才捨得熄火,整個過程中平常一直堅守廚房的老過都很憂愁地在門口徘徊,不停的說:「安藍心呀,你可不能這樣呀,救火要很多錢的。」

  最後真的看見廚房裡不停地冒出滾滾濃煙的時候,老過終於忍受不住了,拿起電話向陽台走過去。

  安守至很怕事地追著出去,說:「那個,老過呀,你真的報警了呀,不要了吧,我覺得沒那麼嚴重呀。」

  但是老過無視安守至的苦苦追尋,掛了電話後馬上向自己房間走去,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把門關上了。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我們不得不一次對老過這樣的良民伸出鄙視的手勢。大概在十五分鐘之後吧,有人敲門,安守至愁眉苦臉的從貓眼裡看出去,看很仔細之後說:「好像不是消防隊。」我們做好充足的心理準備正真要開門的時候,老過突然從他房間裡刷了出來,撞開羅嗦發抖的安守至和我,奪過快餐店送外賣那個帥哥手裡的快餐:「這是十五塊,謝謝。」然後又箭一般地刷回房間了。

  留下一時弄不清楚狀況的我和安守至站在那裡不知所措,很久都回不神來。

  緊接著安藍心端著她一個中午的成績媽媽般地向我們走來了,「來來來,開飯咯,安藍心牌什錦粥,經濟實惠又補身子啦。」

  情急之下安守至說:「那個,好像南南這個月忘記買衛生棉了,我先陪她出去買呵,你先吃啦。」之後還沒等安藍心反應過來就拉著我衝下了一樓,留下安藍心在後面不停的喊:「可是我有買那個護舒寶……」

  這時候的安守至總是笑得特別的狼狽,所以我一直瞪著他看,還有他拉著我的手,那麼的用力,那麼緊。

  所以我在心裡很不善良的期待著每個安藍心煮飯的日子,因為這到這個時候安守至都會和我單獨出去吃一頓飯,去我最愛的西餐廳,吃我夢寐以求的牛扒和聖代。

  最重要的是他會緊緊的拉著我的手,一直走到西餐廳門口的才放開。

  雖然爭執總是多於和睦,但是我還是漸漸的,愛上了這個家,愛上這些可愛的人兒,愛上老過炒得菜,愛上阿至拖得閃閃發亮的地板,還有安藍心看電視的時候不經意打落在桌子上的菸灰。

  有時候我在心裡很白痴的想,要是安藍心以後都不嫁了,老過也不娶老婆了的話,那麼我和安守至就養著他們兩個吧,最多,老過當媽,安藍心當自己的小孩咯。或者我和安守至也不用結婚啦,就是這樣大家住在一起就好了,一輩子,這樣住在一起,那該會有多幸福呢。

  所以無數個夜裡,這個願望幾乎代替了原來安守至抱著孩子為我擦汗的那個,被我一遍遍地拿去和上帝嘮叨不停。

  十冬天了

  天氣以令人驚嘆的速度在轉涼,當地板越來越冷四個人開始搶沙發的時候,聖誕節也與我們越來越近了。

  安藍心開始紮起她的頭髮,高高的立在腦後,走起路來一甩一甩的,但不變的是她的頭套,依然一直沒有拿下來。

  「安藍心,你就把它拿開吧,搞得跟代表中國參賽的網球手似的,氣氛緊張懂不懂啦。再說了,跟你哥們都這麼久了,從來還沒有看清楚你的真面目呢?」老過在喝糖水的時候瞪著安藍心的頭看很久之後說了出來。說句實在話,我也希望她把那拿開,至少那樣人看上去會精神許多,可是安藍心就是固執的要命,她甚至連睡覺的時候也從來都沒有拿開過,每次逛街,都不忘再添幾隻,也許,在她的頭套底下,真的藏著讓他無法釋懷的秘密吧。

  「喂喂,你說話就不能注意一下辭藻嗎?什麼真面目?我就是不拿呀,你奈我何呀。」

  「你喜歡咯,我只是好心提醒你而已,好心沒好報呀。」

  「你看我,好不容易才樹立起來的頭套女孩形象,就這麼拿下來的話也太沒面子了吧,要不你回學校問問去,一說頭套女孩,誰不知道是我安藍心呀。」

  「你這人也沒長腦,人家那是……」

  「老過,你就讓她戴吧,那是她的自由呀,再說她說的也對呀,她現在是學校里獨一無二的頭套女孩咧。」阿至打斷了老過的話,把一包瓜子塞到他的手上,同時把可比克打開遞給我,接著說:「跟大夥商量個事兒,聖誕節不是快到了嗎?為了慶祝我們的新居,我想搞晚會,地點就我們的大廳,邀請的人嘛,就我們幾個的好朋友吧。意見怎樣?」

  「好呀,超好也,那我就可以找豬貞,,小武,老狼他們了,這回有得玩咯。」

  「一聽就知道是幫豬朋狗友了。那你呢?老過,你大概有多少人來?」

  「我的朋友基本上也就是安藍心的朋友,不過,這次我倒是要給大家介紹個特別的人物。」老過眨眨眼,臉突然不自然的紅了起來,看起來和他平時那憨厚的樣子特別不相稱。

  「誰呀?」安藍心來勁了,抓著他死死追問著。

  「先不說,這樣才夠神秘嘛?」老過動動嘴唇還是只說出來一句應付語。

  「神你的頭呀,說,不說不給帶。」

  「阿至,你看,這樣也行呀。」老過指著頭頂安藍心拉著自己頭髮的手,對阿至說。

  「老過,你就說吧。我們也很期待呀。」阿至獨身度外輕鬆的說。

  「安守至,你這個重色輕友的傢伙。」

  「重什麼重,還重,說不說。」安藍心層層逼近。

  「好啦好啦,我說,總行了吧,就會人多欺人少,是我的女朋友啦。」

  「你好呀,搞地下戀愛哦,多久前的事了,竟然不說,重色輕友的是你吧。」

  「不是啦,我們是剛認識不久的,那次不是下很大的雨嗎?吶,就是阿至給我送傘的那次。我走出來的時候看到一個女孩,她沒有傘,一個人蹲在牆角,之後是我送了她回去的,她說,她因為丑一直交不到朋友,一間宿舍有八個人可是沒有一個人來給她送傘。知道嗎?我從來都沒有看過有一個女孩子是那麼的自卑。」老過把氣氛渲染得特悲傷,感覺就像在播放《分飛燕》一樣。

  「喂,那她是不是真的很醜呀,如果真的很醜的話,咱們也不能做垃圾回收所。」安藍心很煞風景地問了出來。

  「你呀,狗嘴裡吐不出象牙。」阿至忍不住給了她一錘。

  「其實也不是很醜啦,就是脖子上有塊疤而已。」

  「哦,這樣呀。」安藍心突然不說話了,搶過阿至手裡的可比克,塞了一口進去,很明顯就是不再發表意見的意思。

  「那儘管帶來就是了,我們都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呀。」阿至拍拍空了的手,溫和地說,然後問我有多少的朋友要來。

  「我的朋友呀,清清,小穎,芝欣,就三個啦,我曲著三隻手指很認真地和他們說。」我從小到大,就只有三個朋友了,能夠用朋友這個詞語定義的人,在這個世界上真的不多。

  「好啦,至於我嘛,大概就宋黎明了。」

  「宋黎明?敢情你還和四大天皇有瓜葛,那你也太懷舊了點吧,現在都什麼時代了呀。」老過為了撫平日長月久的被我們取笑成土包子的怨氣,抓著什麼機會都不放過。

  「呵,你還別說,他可真是個不簡單的人呀,渾身上下都是明星氣息。名字叫宋黎明也就算了,還長了一張和吳奇隆酷似的臉蛋,到時介紹給你們吧,準備好筆和紙簽名哦。」

  「是嗎?」安藍心不以為然地笑了笑,「那有什麼呀,我昨晚還和共進浪漫燭光晚餐了呢?你們都知道他在國際上的影響吧。」

  「哇,真的呀,在哪裡?怎麼不叫我一起呢?」大家默然,只有我瞪著眼睛大叫,上天做證,這完全是出自我對的迷戀,與我的智商無關呀。

  「夢裡周公家隔壁!哈哈哈,我必須要加上夢裡,不然南南下一句肯定是問『周公家在那裡?』」安藍心的回答帶來掩蓋不住的爆笑。

  「拜託,南南,你真的越來越像一塊活寶了。」老過笑得喘不過氣了,他臉上的紅色素不知道什麼已經褪去了。

  「傻瓜。」安守至摸摸我的頭,小聲說。

  「我不知道這樣呀,但是人家真的很喜歡。」我很無辜的看著安守至,事實上我也只能看著他了,此刻的老過和安藍心,早在他們開始笑的瞬間就被我想像成科幻片的惡魔,張牙舞爪的在我面前晃來晃去。

  「我知道,不怪你,下次注意就行啦,好嗎?」安守至心疼地擁著我,然後轉過頭對他們說:「好啦,笑夠了了沒有呀,真擔心你們有一天就這樣笑掛了。」

  我感激涕淋地把頭偎進安守至的懷裡,心想有男朋友真好,有什麼事兒他都幫你扛著,什麼困難都不用怕。

  聞著阿至身上的氣息,我抬頭看外面的天空,它竟然還可以蔚藍得面無表情。很多很多年之後我都在想,如果那天它能給我點點其他的什麼顏色,故事是否就不會這樣的發展下去。

  十一那個下雨的夜晚

  在這個看起來永遠修飾完美盛大的世界上,你從來都不會知道,在你轉身的瞬間,你的背後已經在發生著什麼事情。

  高大聳立的辦公樓,永遠開著的冷氣,匆匆上班的人群,每天準時塞車的路段,忙碌的記,,熱氣騰騰的籠子包在買家和賣家的手裡不停的傳遞……

  同樣的,在這個偌大的城市裡,最不起眼的一間小屋子裡,最不起眼的一小群人物也像所有人一樣在跟著時間的腳步兢兢業業的活著。

  接下來的日子開始變得忙碌,每天一下課大家就趕回去為晚會做準備,刷牆,裝飾聖誕樹,掛彩燈,弄小禮物,剛剛墮入愛河的老過還信誓旦旦的說要學做蛋糕和水果拼盤,說要在聖誕節那晚給他女朋友最大的驚喜,讓原來覺得最不幸的她,成為世界上最幸運的人,所以他每天都對著那些什麼瓜呀什麼果的咿咿呀呀,忙得不可開交。

  除了老過之外,我也是比較忙的一個,因為我還要很認真的地複習,以應付要到來的考試,我在心裡答應過媽媽到外面住絕對不能影響學習的,那個無助的只會整天對著她的丈夫和子女嘮嘮叨叨的女人,她是信我的,無能為力的相信著,她不知道如果我一個不小心,就會把所有的一切都輸掉。

  我把今天收好的作業,一迭迭的搬到相應的老師的辦公桌上,整理好講台,最後鎖好門窗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是十一點了。天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開始下起了雨,一直覺得下在冬天的雨都是不懷好意的,湊熱鬧般地把本來就很低的溫度使勁的往下壓。由於沒有傘,所以我還沒打算下樓,就一個人呆在走廊上看著黑的空洞的夜空,想著阿至他們現在都在做什麼呢。

  雨水一點點向我飛了進來,撲在臉上,涼颼颼的,我伸手去接它們,那涼涼的小東西,柔柔地滲進皮膚,很舒服。下晚自習已經很久了,看是老過也早回去了吧,「我該怎麼回家呀。」我對著天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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