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 群情激奮

  竹翡見狀，不禁嘆了口氣，「若是你早說，我一定會說服王妃的。」

  「為何要說服王妃？」聞重枝轉過身，看著她，笑容溫和，一雙澄澈的眼眸此刻如海一般，廣闊深邃，似乎能容納一切。

  他看著竹翡道：「無論是娶你，還是討伐傅蕭，都是我要做的事，我不會放下任何一件。」

  「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是娶我遠遠沒有這一篇檄文重要……」

  「不，娶你比寫這一篇檄文更重要。」聞重枝打斷她的話，隨後將還沾著涼意的竹翡拉入懷中，「會否要寫下這篇檄文決定我會不會去，但是，能不能娶到你卻決定我會不會回來。」

  也是在這一刻，他才明白戚成孝口中那句娶妻最大是何意。

  娶了妻子才算成家，成了家，才有回來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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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翡不善言辭，只能緊緊將他摟著，互相汲取寒風中為數不多的那一絲溫暖。

  ……

  天氣漸涼，甚至隱隱有了下雪的徵兆。

  聞重枝揮毫潑墨，將那一篇一氣呵成的檄文交給傅琛，其中細數傅蕭罪行，一條便是謀害先帝，弒兄奪位，其二是毒殺太后，不忠不孝。

  單單這兩條就足以讓天下人群起而攻之，因此這篇檄文雖無多少華麗詞藻，卻看得人熱血沸騰，從傅琛到馮楚安，再到不擅長文墨的敖三都讚不絕口。

  而華檀也拿到了竹翡帶回來的手抄版，看著那鞭辟入裡字字犀利的文風，華檀仿佛見到了上一世那個鐵腕宰相。

  不過不同的是，這一世，她改變了聞重枝的命運，也改變了自己的命運！

  華檀看完便將那份檄文收起來，她看見毒殺太后那一條，便想起自己曾經讓鄭掌柜去尋找的雪蟬。

  她去了封信到益州詢問雪蟬的蹤跡，鄭掌柜索性帶著雪蟬一同上門拜訪。

  他並非是瞎胡來，而是在民間聽到了一些捕風捉影的傳聞。

  「都是什麼傳聞，竟能讓鄭掌柜親自前來瑞王府？」華檀對這些傳聞也生出了好奇心，接過雪蟬的盒子問道。

  「這些都是傳聞，在下也只是道聽途說，若是說的不對王妃可別怪罪。」鄭掌柜說著，小心翼翼的問道，「都說當今陛下這皇位是謀害先帝得來的，外面已經傳得沸沸揚揚，就連我在益州都聽了不少。」

  「鄭掌柜想知道是真是假？」華檀挑眉看過去。

  鄭掌柜連忙擺手，「在下可沒有那膽子打聽皇室秘辛，如若此事為真，那王爺勢必得為父報仇，此乃人之常情。不知道在下能為王爺做些什麼？」

  聽到這兒，華檀忍不住笑了，「鄭掌柜就不怕王爺兵敗？」

  而華檀這個回答也讓鄭掌柜確信，外頭那傳聞必然是真的，就算那個傳聞是不是真的，王爺要打到京城的說法也是真的！

  因此他更加賣力，「在下不是什么正義之輩，但也知曉在下與玲瓏繡莊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一損俱損，一榮俱榮。若能為王爺做些事，不也能增加王爺的勝算？」

  「那我就替王爺多謝鄭掌柜了。如若鄭掌柜想盡綿薄之力，不妨送些糧草過來吧。」華檀說完，打量了一眼他，隨即又問道，「鄭掌柜來瑞王府，當真不是駱大人安排的？」

  「王妃這是哪兒的話，下官已經與益州官府毫無瓜葛，哪裡還能聽駱大人調遣？」話是這麼說，可是鄭掌柜的小眼神還是出賣了他。

  不過知道駱中寒想暗中幫助傅琛，華檀並不覺得奇怪，讓她奇怪的是，駱中寒究竟是誰的人？

  她記得當初傅蕭敢把蜀地撥給他們，就是因為蜀地最大的經濟來源——益州的知府駱中寒是傅蕭的心腹。

  難道駱中寒背後之人如此神通廣大，竟然能說服駱中寒頂著被傅蕭監視的壓力，讓他心甘情願倒戈，幫助傅琛？

  這個疑惑在華檀心底壓了許久也沒能解開。

  不過她並不著急。

  駱中寒已經和他們在一條船上，就算這時想反悔，也沒了回頭路。

  而華檀和鄭掌柜說的糧草一事也並非完全騙他，三十萬大軍所需的糧草不是小數目，就算華檀動用自己的力量，能募集的糧草也有限，多一份力量，便多一份保障。

  得了華檀的準話，鄭掌柜興高采烈的離開，而傅琛也命人將那封檄文放出去。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當著天下百姓的面，證明傅蕭就是殺害先帝以及太后的兇手。

  傅琛毫不藏私，將自己要做的事情公之於眾，坦然無畏，甚至把這一步最關鍵的證人此時正在從南洋前往黔州的船上的消息也放了出去。

  護送他們的正是傅琛派出去的暗衛，只不過這些暗衛不大熟悉水路，在路上走的極其艱難，甚至在雨夜中遭到偷襲，也未能及時反應。

  待他們撐著身子從船艙扒拉出來時，只看見了滿船的血跡與屍體。

  而他們奉命帶去黔州的儺戲班子全部消失不見！

  這消息一經傳回黔州立刻引起群情激憤。

  凡是長了腦子的都知道這些人是誰帶走的——傅琛剛要驗證傅蕭的罪名，這些人證就全部消失不見，除了是傅蕭還能是誰？

  而這下好了，壓根不必再驗證，百姓的唾沫也能把傅蕭罵死。

  長久積累下來的民憤在這一刻盡數爆發，無數百姓湧向京城，其中不乏因為傅蕭增稅、利用羽林衛調查所謂黔州派往京城奸細等種種行徑而流離失所的難民。

  傅蕭在春華殿知道此事時，還睡在三個美人的懷裡。

  聽到福恩匆忙來報，傅蕭嚇得驚慌失措，披頭散髮，連龍袍都沒穿便走了出來，一張臉色因腎虛而灰白。

  他接過福恩遞過來的藥丸，囫圇吞下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那些暴民想要造反嗎？」

  「陛下，武侯鋪已經派人去鎮壓了，可是暴民太多，恐怕得想法子安撫民心啊。」福恩為難道。

  「他們想知道什麼？朕要如何安撫民心？」傅蕭久不問朝政，一聽福恩說起這話頓時頭疼。

  福恩顫顫巍巍的看著他，道：「他們想知道，是不是陛下謀害了先帝。」

  「混帳！」

  傅蕭頓時怒氣上涌，剛要說些什麼，一口血噴了出來，隨即兩眼一黑，暈倒在地。

  可福恩卻沒有立刻叫太醫，而是冷冷盯著他，關上了春華殿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