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虛與委蛇

  「爹，您怎麼能相信她的話呢？她就是一個毛丫頭！」羅勝明生怕自己父親被華檀騙了，又急又氣。

  與此同時，華檀的眼神不輕不重地落在了他的身上，什麼話也沒說。

  羅老太爺本就是人精，抄起拐杖打在羅勝明的身上，「去去去，你老子說話，有你什麼事兒？今兒這事誰也不許說出去，否則我打斷你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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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羅勝明趕出去後，羅老太爺才把華檀叫到書房，讓管家泡了一壺上好的碧螺春，二人品茗相談。

  「這是你外祖家送的茶，平日裡我可捨不得給別人喝。」羅老爺子搬出姜家，語氣更加親切，「你有什麼話，放心大膽地說。今天這事無論成與不成，羅家人都不會說出去。」

  「羅爺爺是看著我長大的，又這般真誠，我定然不會藏著掖著。」華檀鄭重其事地應下。

  她放下手中茶盞，與羅老太爺詳細說運鹽過海的事，「運鹽過海對於羅家而言反而是最便捷的事情。產鹽地都在海邊，直接從海邊出發更加節省成本。至於鏢局那一邊，我倒是知道一個鏢局有商船，也可以替羅家遊說，絕不會讓羅家難做。」

  羅老太爺敲著桌子，頓時醍醐灌頂。

  他之所以會對這個方法感興趣，便是因為要出海。

  如華檀所言，產鹽地多在海邊，要把鹽運送到全國各地，光是成本就投入不小，但若是直接從海邊出發送往海外各國，路上的時間省了一半不說，投入的銀錢也大大減少。

  至於與皇室的合作……羅老太爺在心中不屑。

  皇商說來好聽，實則不過是給皇家提供錢財罷了。常言道民不與官斗，更何況是她們的最末流的商人，若是皇家翻臉，他們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我果然沒看錯你！」羅老太爺讚許地看著華檀，當即拍板釘釘，「你放心，三日後的商會大會，羅家一定參加！」

  從羅老太爺口中得了准信，華檀的心終於安了下來。

  鹽家在十三行中地位頗高，只要羅家鬆口，其他人便不會為難。

  華檀從羅家出來後，又親自去了十三行餘下幾家，而這一次也如她所想，他們並未為難，推辭一番後應下，就連徹底歸順皇室的鐵家也答應出席。

  就連素來穩重的竹翡都忍不住興奮道：「還得是小姐親自出馬！」

  「這次也不都是我的功勞。」華檀說著，忽然摸了摸袖子，那裡放著傅琛給她的東西。

  看著頭頂上的大太陽，華檀心下擔憂，剛想去王府探望傅琛，就見到不遠處春靈的身影。

  而春靈看見小姐更是忙不迭地跑了過去，氣喘吁吁道：「小姐，姜二姑娘一早就等在府上了……您這會兒還沒回去，她便讓奴婢出來瞧一瞧。」

  聽到姜明柔在等自己，華檀的眼中閃過一抹晦暗，隨即若無其事的往回走，問道：「她來多久了？可曾與你說過什麼？」

  「姜二姑娘關心小姐，向奴婢打聽小姐去了何處……」春靈絮絮叨叨地說著姜明柔打聽的事情，聽得華檀冷笑連連。

  她不想和姜明柔虛與委蛇，但更明白現在不是和她撕破臉面的時候。

  自己與外祖家縱然親近，但畢竟是外甥女，怎麼也越不過姜明柔這個親女兒，若是自己和姜明柔鬧翻了，外祖家不好做，也會給他人可乘之機。

  想著這些，華檀原本已經夠煩躁，見到姜明柔那張虛偽的笑臉時，她不禁更加煩躁了。

  一見到華檀的身影，姜明柔立刻迎了上去，情真意切地關心道：「你這是去哪兒了？我在府上等你好久，你一個姑娘家出去怎麼也不帶上小廝，要是路上出事了怎麼辦？華家這一大家人可都還等著你來照顧呢！」

  「正是因為要照顧這一大家人，所以才早出晚歸。」華檀四兩撥千斤地敷衍過去。

  「若是有什麼困難，可一定得跟我說。大哥一直不曾告訴我你近日的狀況，我實在是擔心，就貿然跑過來了。這些天可有人上門幫扶你？總不能就讓你一個人撐著吧！」姜明柔不禁嘆氣，平靜的臉上掛著一絲浮於表面的關切。

  「華家眼下倒是沒有什麼大事，有夫人和我一同掌家，倒也無需擔心。」話是這麼說，但華檀語氣疲憊，怎麼聽也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一個來看你的人都沒有嗎？這些人倒真是冷血得很！平日裡與你裝什麼親近，這會兒倒是離你三丈遠了。」姜明柔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大家都忙著明哲保身，能伸出援手的怕是不多。」

  「這哪裡算得上冷血。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總不能讓她們替我來管華家吧？」華檀不以為意，心中卻提起了警惕，不去踩姜明柔給自己布下的陷阱。

  察覺到她的態度有所改變，姜明柔訕笑一聲，忙著轉移話題，「說的也有道理。對了，我聽大哥說，你要舉辦商會大會，怎麼樣了？」

  提起這事，華檀更加防備，故作憂愁道：「茶家倒是一定會來的，可是其他幾家就難說了。」

  「你都親自上門了，難道還這麼難嗎？他們總不至於連你的面子也不給吧？」姜明柔面露驚訝地看著她。

  華檀苦笑道：「我又不是父親，哪來什麼面子。眼下可真是令人發愁，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可惜我也是個女兒身，幫不了你什麼忙，只能希望你早日心想事成了。」姜明柔愧疚地望著她。

  「姜家的心意我是知道的。」華檀敷衍地回了一句，又露出疲憊的神色。

  「你這般辛苦，我便不多打擾。你早些歇著，我先回家了，母親還在家裡等著我呢。」姜明柔又叮囑幾句，才離開。

  但是出了華家，她卻並未著急回姜家，而是繞了一圈，在華府不遠處的茶攤上坐著，借著往來行人，盯著華府。

  不過片刻工夫，她便看見了穿著丫鬟衣裳的華檀從府中出來，很快便消失在街上。

  華檀果然有不可告人的事。

  姜明柔眼色一暗，遠遠地跟了上去。

  她倒是要看看，華檀到底有什麼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