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爭論不休

  翌日，五更天時分，宮門大開，眾臣上朝。

  因為受傷在王府修養的傅琛也破天荒地入宮上朝去了。

  

  看見傅琛慘白的臉色，欽天監監正頓時心頭一梗，花白的鬍子抖了三抖，暗暗哀嘆他命中有此劫，否則瑞王怎麼會上朝呢？

  他嘆了一聲，等皇上坐下，他手捧玉圭，上前啟奏，「啟稟陛下，經臣與欽天監臣工測算，已算出引起天狗食日的妖物乃是……瑞王殿下。」

  老監正話音剛落，朝堂上瞬間寂靜一片，掉根針都能聽出九曲十八彎來。

  見無人接話，老監正繼續道：「因為天狗食月，熒惑停滯北方，北方將會出現旱災蝗災，禍害蒼生。」

  傅琛長身玉立，身姿挺拔，紫色朝服端正肅穆，令人不敢直視。

  傅蕭看了一眼沉默的眾大臣，眼底划過不悅，面上卻是躊躇不定，「你可確定？此事事關重大，容不得半點差錯！」

  老監正眼睛一閉，跪倒在殿前，「臣以項上人頭擔保，絕無半句虛言！」

  「雖有天狗食日，但並未有怪事發生，此事容後再議。」傅蕭冷著臉，似乎對老監正的話極為不滿，朝堂上更是無人敢吱聲。

  傅琛把這些人的神色收攬眼底，轉頭對上傅蕭那張假仁假義的臉，著實沒有興致。

  而傅蕭看見他表面恭順，內里反抗的樣子，也是一陣厭惡，但還是得裝出一副關切的姿態，直到下朝。

  邪祟妖物的消息十分「不小心」地泄露出去，一時間，京城百姓對瑞王更是咬牙切齒，恨不能啖其肉飲其血。

  正午時分，烈日高照，瑞王的馬車駛出宮門，常爾熟練地駕車，四平八穩地回王府，但馬車剛靠近瑞王府，一群身穿粗布麻衣的百姓突然一擁而上。

  「殺了瑞王，以平天罰！」

  「殺了瑞王，以平天罰！」

  那呼聲一陣高過一陣，就連常爾都忍不住為之色變，緊緊抓住馬車韁繩，被那些百姓堵得無路可退。

  在呼聲中有人壯著膽子爬上了瑞王的馬車，可掀開馬車帘子，裡面卻是空空蕩蕩，毫無人影。

  「瑞王不在，快去找那妖邪！莫要讓他跑了！」爬上馬車的人大吼一聲，群情激奮的百姓頓時蔫了下來。

  這種事就是要一鼓作氣，如今這般，便是在看見瑞王，他們也沒有膽量衝上去了。

  冷靜下來後，突然有人訥訥開口道：「瑞王真的是妖物嗎？他曾鎮守越北城，又救過皇上，如果真的是妖物，為何要拼死救人？若是沒有他救人，皇上說不定早就……既然是想讓天下大亂的妖物，何不順水推舟？」

  「妖物最擅長偽裝，你看你不就被他騙了嗎！天狗食日是你親眼所見，皇室之中，除了瑞王還能是誰？」

  原本氣勢洶洶討伐瑞王的一眾百姓突然分成兩派，爭論不休。

  傅琛站在不遠處的街角，靜靜的看著那些人吵翻天。今日早朝才發生的事情，這些百姓的消息倒是挺快。

  他神色冰冷，目若寒芒，若說沒有人從中推波助瀾，他是不信的，就是不知道那位準備如何收場。

  剛走到王府大門，傅琛突然想到了什麼，轉頭看著，街道心中有了成算。

  既然他派人在百姓中散播謠言，將事情鬧得這麼大，必然是為了名正言順地把他帶走，那麼這個時候會出現的也就只有……

  「大理寺奉命辦案，無關人等，速速退散！」

  官服官帽加身的大理寺少卿裴玄親自帶人前往瑞王府，先是在門口驅散一眾百姓，接著才走到瑞王面前：「下官參見瑞王殿下。陛下有旨，宣殿下進宮，即刻動身，不得有誤。」

  看著一身紅袍的裴玄，傅琛勾了勾唇角，緩步走上裴玄的馬車。

  這與昨日華檀所料分毫不差，皇帝就是要把這罪名安在他的身上，好名正言順的把他除掉。

  不過他並不擔心這次進宮有危險，傅蕭已經下了這麼大一盤棋，絕不會再讓他死在宮裡。

  果不其然，馬車進宮之後直奔養氣殿，傅蕭和一眾大臣已經等候其中。

  看見傅琛的到來，大臣們想到妖物之說，神色慌張，反倒是傅蕭面露和藹，只是礙於大臣在此，不得不收斂一番，一副慈祥長輩怎麼做派。

  「你們要見瑞王，如今正把人給你們找來了，說吧，你們想怎麼做！」傅蕭怒氣沖沖地盯著那些大臣，聽著口氣似乎要見瑞王的不是他，而是這些人。

  「回陛下，天狗食日之事必須要給百姓一個交代。前段時間青州澇災剛過，若是再發生動盪，我大夏危矣！」

  此言一出，不少大臣紛紛附和，但也有人嗤之以鼻：「我看想要交代的不是百姓是你們自己吧？瑞王在越北城英勇殺敵，守護一方百姓，回去之後又為救陛下身受重傷，這樣的人能是什麼妖物，他有什麼能力當妖物？」

  傅蕭看著爭論不休的兩派人，將目光落在傅琛的身上，「瑞王你怎麼看？」

  「臣一切聽陛下安排。」傅琛頷首垂眸，恭順有加。

  「瑞王已經表態，你們呢？」傅蕭冷眸掃過下面一眾大臣，威嚴赫赫。

  「既然北方有災禍因瑞王殿下而起，那就讓殿下再去北方一趟，如果旱災蝗災可止，妖物之名便會不攻自破。」開口的是大理寺卿裴玄。

  此人中正耿直，他的話便是最公允的。

  但傅蕭卻努力壓制著眼底的不悅，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他想要這些人為民請命，殺了瑞王！

  但他也知道這樣太過明顯，只會適得其反，只能面色陰沉地答應下來，「若是瑞王有什麼三長兩短，裴玄，朕要你的腦袋！」

  「只要謠言不攻自破，便可還臣清白，臣領命。」傅琛淡然應下，看得傅蕭牙痒痒。

  出了這麼大事，傅琛竟然還能如此鎮定，倒是讓他想起了那短命的皇兄。

  思及此，傅蕭催促道：「既如此，你就早去早回吧。」

  消息傳到華檀耳中已經過去許久，她叫來竹翡，「事不宜遲，快給我更衣，我要去王府！」

  竹翡不敢耽擱，但剛動起手，春靈突然神色慌張地充了進來，「小姐，老爺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