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妖物

  一個時辰前的天狗食日不但嚇到了那些貴女，也引起了朝臣的注意。

  自古以來，天狗食日便是大禍之象，意味著陰侵陽，臣掩君，輕則災禍不斷，重則亡國滅種。

  傅蕭怒不可遏，召來欽天監，命他們即刻推演天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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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天監不敢怠慢，日觀天象，夜觀星辰，才將測算好的結果寫下，送去養氣殿。

  「啟稟陛下，臣等夜觀天象，驚覺熒惑北上，停留不前，是乃妖物現世之兆，且，此妖物就是皇室中人。只是，天狗食日事發突然，且時間太短，臣等無法測算準確人選。」

  他雖然沒有明說，但這消息也足夠令人心驚膽戰，一時間人心惶惶。

  皇室之中有妖物的說法不脛而走，一時間人心惶惶，一邊欣慰不必再擔憂亡國，一邊又為妖物而惴惴不安。

  華檀聽到這消息時，已經過去大半日的功夫，她叫竹青去打聽，確定消息的確是從宮中傳出來的，心中不禁咯噔一響。

  天狗食日多為凶兆，傅蕭定然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什麼妖物邪祟，根本就是衝著傅琛而來的陰謀！

  她趕緊換了身衣裳，叫竹青和竹翡打掩護，悄悄趕去瑞王府。

  華檀內心著急，進房間時一個趔趄險些摔倒，扶著門框才站穩身形，激動地沖向傅琛，「你可聽說了天狗食日的事兒？」

  「聽說了，欽天監說有妖物邪祟，怕也是衝著我而來。」傅琛很是有自知自明。

  傅蕭不會做吃力不討好的事，亡國之兆都能被他找出個「妖物」的藉口轉移，他必然有目的。

  「這傅蕭也忒可恨了些！他竟想著用這種法子置你於死地！一旦被扣上這頂帽子，便是有人想為你說話，也要掂量掂量所謂民意。」

  華檀攥緊了傅琛的手，眼中迸發出恨意，「他們這般狠毒，倒不如釜底抽薪，讓他們載個大跟頭！」

  兩世為人，華檀還是被傅蕭的心狠手辣嚇到了。

  她從沒想過人可以狠心到如此地步，前有傅南，後有傅蕭，她總算是見識全乎了。

  察覺到她的激動，傅琛坐直了身子，反握住她的手，放緩了語調，「不會有事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有前手，焉知我沒有後招？」

  「事發突然，你哪裡能預測得到？若是再像上次宮宴那樣打得你措手不及，我如何能救你？」

  上一世這個時候，傅琛都已經被抓起來了，天狗食日也無法栽贓到他頭上，自然不會橫生枝節。

  可現在傅琛被她救下，又突然傳出妖物的流言，其目的已經很明確了。

  「不能再這樣坐以待斃，傅琛，去青州吧，決不能讓傅蕭抓住你，」華檀臉色蒼白，急促地喘著粗氣，就要站起身為傅琛收拾東西。

  「檀兒，你相信我，我自有對策，這時候離開京城，他們反而會倒打一耙。」

  「可是萬一呢？宮宴之前你也答應過我會全身而退，可即便我進宮幫你，也還是害你受了重傷，若我救不了你呢？」

  她的擔憂遠超過傅琛的想像，他握住華檀的肩膀，試圖按住她，「正是因為有了那次，傅蕭才不敢輕舉妄動。」

  「他怎麼可能不敢？他就是個瘋子，你以為能和瘋子講道理……唔！」

  話沒說完，華檀突然被封住了唇，柔軟的唇瓣壓在她的紅唇上，只是清淺的觸碰便讓她說不出話來。

  她愣愣地看著傅琛，腦袋有一瞬間的空白，直到他輕輕吮吸著她的唇，突然不輕不重地咬了咬一下，華檀才回神。

  「你……」

  她下意識地推開傅琛，但甫一抬手，身子便莫名地軟了下來，撐在他的懷裡，許久才起身。

  「冷靜下來了？」傅琛兜著她的下巴，無奈地低頭親了親，「檀兒，有我，有你，便不會有事。」

  華檀紅了臉，又很快恢復正常。

  輕輕推開傅琛，她坐直身子，耳根通紅地分析道：「方才是我擔心過頭了，你說得對，傅蕭不會輕舉妄動。不過，一旦他要動你，便得師出有名，或許，這就是他的『名』呢？」

  先放出這謠言，等真拿傅琛開刀之後，便可坐實謠言，到時候無論有多少人相信傅琛，都抵不過流言蜚語下的眾口鑠金，積毀銷骨。

  「或許過了今日，這妖物之名就會安插在你的頭上。王爺，決不能讓那小人得逞！」華檀氣呼呼地握緊拳頭。

  傅琛淡然自若，反過頭來安慰她，「他會栽贓，我自然也有洗刷的法子。倒是你，方才對我直呼其名，怎的現在叫上王爺了？」

  「都這個時候了，王爺怎麼還有功夫說笑！」華檀瞪了他一眼，但總歸沒有方才那麼緊張了。

  「我自有準備，相信我。」傅琛星眸含笑，「總是你提醒我要小心，今兒我也提醒你一次，你哪位小姨慣會偽裝，你也得小心了。」

  「你怎麼會認識她？」華檀驚訝，兩世都不曾聽說過他們之間有關係，沒想到他們竟然有這樣一段淵源。

  從傅琛口中得知前因後果，華檀笑道：「這英雄救美，又是時隔多年重逢，話本子裡這樣的人都會互生情愫，你要不也試試看？」

  「試不試不知道，可我好似聞到了一股子酸味。」說著，察覺到她紅了臉要走，傅琛順勢抓住她的手腕，帶入懷中。

  華檀一時不察，聽到了一聲悶哼，才想起他的傷還沒好嗎。

  「舊傷未愈，又添新傷，你可真是給我帶來了不少驚喜呢！」華檀嗔怪地瞪著他，在他的笑意之下給他換了藥才回府。

  有竹青竹翡打掩護，沒有人注意到她出門又回來。

  換了衣裳躺在床上，她努力回想上一世天狗食日的後續。

  那會兒她從青州回來，九死一生，又在詩會上鬧了笑話，便整日躲在院子裡養身體，對外面的事情了解不多。

  上一世也是大雨連綿，在詩會之前放晴……大雨！

  她猛地做起身，記憶湧上心頭。

  那次的天狗食日之後，連綿大雨驟停，大旱之下，百姓的糧食顆粒無收。

  若果真如此，那些百姓根本不會相信傅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