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不必鋌而走險

  不待皇后回神，太后就已經帶上太醫院院正譚抱朴入了偏殿。

  「參見太后娘娘。」皇后紅著眼眶上前迎接，撐出一抹笑容，我見猶憐。

  然而，太后只是掃了她一眼，就把視線挪開，大步流星進入內殿，吩咐道：「譚抱朴，哀家要你盡全力醫治瑞王！」

  譚抱朴恭敬從命：「娘娘之命，臣定當竭盡全力！」

  看著譚抱朴跪在床邊，皇后憂心忡忡地盯著床上的人，揪緊袖子，暗暗祈禱傅琛最好是藥石罔顧，命不久矣！

  起初譚抱朴看見渾身是血的瑞王時也嚇了一跳，但搭了脈，又看了眼瞳和傷口，他才鬆了一口氣。

  他轉身安撫道：「瑞王殿下有祥瑞護體，雖然傷口看上去恐怖，但並未傷及根本，只要將短刀取出來，好好休養，不出一月就能恢復。」

  

  「瑞王看上去並不好，你可確定？」太后冷眼盯著他，視線掃過瑞王的身子，

  傅琛身上血跡斑斑，臉上血色全無，蒼白得很，看起來很是唬人。

  譚抱朴也甚覺奇怪，按理來說，瑞王這傷口就算要不了命，也會造成重傷，但事實就是他脈象穩定，不像病危之人。

  「臣確定。或許是瑞王體質好，這傷雖然嚴重，但並不致命。」譚抱朴如實回答。

  他哪裡能想到，華檀把姜老夫人給她續命的藥丸餵給傅琛了。

  「既如此，瑞王就交給你了。不過今天是慶功之日，宮中已經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瑞王不宜留在宮裡，你帶人把瑞王送回王府後，就留下照顧他吧。」太后盯著譚抱朴，目光決絕，不容置疑。

  皇后猶疑地看著她，上前一步道：「娘娘，還是讓琛兒留下吧，他才剛受傷的現在讓他出宮，臣妾不放心啊。」

  「太和殿發生那麼大的事，刺客有沒有同夥都不知道，讓瑞王留在宮裡才不安全。」太后反駁道。

  「可是，太和殿已經被禁衛軍圍起來了，不會再有事了。」皇后依舊不死心，眼眶通紅上前道，「請娘娘三思。」

  「三思？還要如何三思？」太后冷哼一聲，「虧得你還是瑞王親娘，竟然也能狠下心讓他留在宮裡受委屈！」

  她搭著秦嬤嬤的手，冷眼看著譚抱朴，「還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把人送出宮去。」

  秦嬤嬤柔聲道：「娘娘，譚大人畢竟是外臣，皇后娘娘定然是不放心的，不如讓皇后娘娘派人送王爺出宮吧。」

  「你說的也是，是哀家忽略了皇后的心情。」太后頷首，氣質雍容地盯著皇后，「既如此，你便派人送瑞王出宮，只帶上譚抱朴就好。」

  「娘娘！」皇后不肯就這麼算了，上前叫住太后，「讓瑞王留在這兒，陛下才能安心，陛下也想知道瑞王的傷勢。」

  他們好不容易才有了這個機會，怎麼也不能讓太后輕易把人送出宮去！

  本以為搬出皇帝，太后就不會再拒絕，但太后還是沒有給她留面子。

  「哀家知道皇后愛子心切，既如此，秦嬤嬤，你和譚抱朴送瑞王回府。皇后陪哀家走走吧。」太后說完，鬆開了秦嬤嬤，手就那麼抬著，目光定定地看向皇后。

  皇后不敢耽擱，只好上前扶住她，回頭看向瑞王，眼底閃過一抹不甘。

  「娘娘，若是陛下問起來……」皇后看著太后，想讓她自己開口，不願意擔下這個責任。

  「你以為，瑞王在這個時候死在宮裡，就沒有人質疑了嗎？只會更遭人詬病。」太后悠悠開口，聲音不大，卻叫人不敢小覷。

  皇后登時明白，但想到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她還是心有不甘，揪緊了手帕，垂下目光，沒有接話。

  「何況，他已經中了慢性毒，不必鋌而走險。」太后語重心長，寬慰皇后，同時也是提醒。

  皇后果然心驚，但隨即又坦然了。

  太后並非是陛下生母，只不過是當初陛下登基時，與太后合作罷了。既然如此，太后會知道此事，也就不意外了。

  「臣妾明白。」

  看著皇后恭敬的模樣，太后滿意地點頭，眼裡卻是一片寒涼。

  會不會遭人詬病，她都不介意，但傅琛不能死，至少，在她擁有足夠的力量和皇帝對抗之前，絕對不能死。

  傅蕭之所以不動她，一是因為她久居佛堂寺廟，謹言慎行，傅蕭壓根找不到機會，二就是那封被他拿走了的信。

  信里藏著那支虎符的下落。

  現在傅蕭才拿到手，毫無頭緒，想要調查自然得費一些功夫，等他拿到虎符，第一個抽手對付的就是她。

  他們不過是合作，如今傅蕭成了皇帝，哪裡還需要在意她的死活？反倒是自己的存在，會時時刻刻提醒他，他當初的處境。

  所以，傅琛不能死，她需要傅琛的存在牽制皇帝，給自己留下一些時間，要麼搶在傅蕭之前找到虎符，要麼擁有能和傅蕭抗衡的實力。

  太后望著皇后離去的身影，鳳眸露出一絲陰狠。

  那束目光太過強烈，皇后豈能感受不到？

  這麼好的機會就被太后給毀了，還不知道皇上會如何生氣呢，若是能早點動手，也不至於拖到現在。

  皇后冷下臉，又想起那個小太監，回到太和殿，召來身邊的嬤嬤，命她下去調查，這才去正殿找皇帝復命。

  此時此刻，宮裡因為刺客而一團糟，宮女太監人心惶惶，誰都沒注意趁亂溜出去的華檀。

  她到僻靜處換好衣裳，把太監的衣服藏在袖籠里，拿上令牌出宮，鎮定自若。

  竹翡就在馬車上等她，看見她出來，終於鬆了一口氣。

  「回去記得把這個燒了。」華檀把太監的衣裳遞給她。

  「是。」竹翡應聲，隨後問道，「現在可要回姜家？」

  「不急，先等等。」華檀按下竹翡，按下著急，看向宮門。

  太后已經去了太和殿，一定會讓人儘快把傅琛送出宮。

  她讓竹翡把馬車趕到僻靜處，掀起帘子焦急等待，終於在暗沉的天色中看見一輛奢華的馬車離開宮門，而馬車前頭赫然坐著慈寧宮的秦嬤嬤。

  看來傅琛是安全了。

  她鬆了一口氣，放下帘子，吩咐道：「竹翡，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