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對他好

  察覺到傅琛的警惕，華檀的心驟然一縮。

  她有些後悔從背後突然出現，傅琛在王府肯定不安全，警惕性異於常人，自己這麼做只會讓他想起一些不好的回憶。

  果然，傅琛臉色沉了沉，並沒有問她為什麼在這裡，聲音平靜道：「隨我來。」

  說要他便邁開步伐離開，似乎心情不悅。

  華檀心中有愧，乖巧地跟在他身後去城主府。

  恰逢方高從外面回來，看見傅琛身後跟了個眉清目秀的男子，上前道：「下官參見王爺，不知王爺在府上可還滿意？若是需要人手，下官可挑一些人聽王爺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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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高打量的眼神落在華檀身上，令人不適。

  華檀一路走來，遇到不少人打量自己，雖然算不上習慣，但也不會露怯，站得筆直，任由他打量。

  「這是本王的謀士，今日才抵達越北城。」傅琛不打算和方高多說，疾步離開，華檀見狀，趕緊跟上。

  奈何瑞王殿下腿太長，她三步才能跟上人家兩步，始終落下一段距離。

  方高盯著華檀的背影，不由皺眉。

  這謀士的身板未免太瘦了一些，活像個沒長開的小雞仔，能當謀士？

  瑞王果然是失寵了，身邊這都是什麼貨色，怪不得瑞王臉色不好，想來也是個不成事的東西，不足為懼。

  那邊方高沒有把華檀放在心上，這邊傅琛面色陰沉地回到院子，坐在書房寬大的椅子上，怒火中燒。

  華檀惴惴不安，心裡卻在猶豫，她不過是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至於氣到現在嗎？

  「你為什麼會出現在越北城？」

  終於，傅琛發話，驅散了華檀心裡的不安。

  她瞬間明白過來，自己先是告訴他北方戰亂，接著自己又出現在這兒，傅琛或許會懷疑自己和北方戰亂的關係。

  想到這，她坐直身子慌忙解釋：「我在青州聽到有人議論你帶兵來北方了，青州那邊的亂子已經平了，也沒有發生疫病，不必我時常守在那裡，我就過來找你了。」

  傅琛聽得眉頭緊鎖，沉聲道：「你一個女子，在此時從南跑到北，不安全。華家那些下人就不攔著你？」

  雖然面上震怒，但傅琛的心總算是鬆了一口氣，方才被他刻意忽略的異樣也在此刻湧上心頭。

  當他在茶攤看見華檀時，心突如其來的漏了一拍，這種感覺讓他深感奇異，而在剛剛，華檀說過來找他時，那種奇妙的感覺再一次出現，直白得讓他無法忽視。

  起初擔心華檀的安危，後來便是擔心她這一路受欺負，現在又多了一層對她身份的擔憂。

  方高身為武將，不會把華檀和女子聯繫到一起，但越北城不是沒有女人，若她在這時候被人認出來，華家也會因為自己成為皇帝的眼中釘。

  於公於私，他都不希望華檀出現在這兒。

  他皺眉對上華檀的目光，突然愣怔。

  那雙明眸里絲毫沒有恐懼，甚至多了幾分激動。

  華檀沒想到他是因為擔心自己才生氣，既激動又坦然，「他們還不知道我北上的事。王爺放心，在成大事之前，我不會讓自己有事，也不會讓你有事的！」

  自然，更重要是他，自己就是為了他才會來越北城。

  深深地看了一眼傅琛，華檀重重舒了一口氣，忽略心頭酸酸的欣喜，從懷裡掏出那塊玉佩遞到他的面前。

  「現在，這塊玉佩也能完璧歸趙了。」

  傅琛接過玉佩，溫和的玉質還殘留著華檀心口的溫度，一縷馨香纏繞於指尖，與華檀身上的香膏味道一模一樣，提醒著傅琛它曾經跟隨過的女子就在眼前。

  華檀沒有發覺傅琛的走神，把在南方的事全部告訴他，就連自己讓春靈看著華家車夫的事都說了，一點兒也沒隱瞞。

  「……我把孩子們安排在你挑選的地方，那裡恰好是一線天，適合人居住。有武三武四在，最多養精蓄銳三五年，你就能擁有一支精良的暗衛隊伍。」

  「糧食我也已經藏好，有一線天平安谷做障眼法，沒有人懷疑。除了王爺你本人，武三武四隻會認你手中的這塊玉佩，沒有玉佩，就連我也無法調用那些糧食。」

  她所有的付出都凝結在這塊玉佩上了。

  傅琛低頭摩挲著玉佩，心海早已掀起滔天巨浪。

  華檀的真誠太過坦率，於傅琛而言，就像是沙漠中忍受饑渴，試圖自己找到水源的旅人，這時有人送上解渴的水，真誠得毫無雜質，他卻不知道該不該相信。

  華檀為什麼對他這麼好？

  這個問題無數次出現在傅琛的腦海里。

  當華檀要去青州幫他練兵時，傅琛可以告訴自己那是各取所需。

  可是現在，她把這塊凝結她心血的玉佩交給自己，他沒法兒再騙自己是各取所需。她根本什麼都沒從自己這裡得到，就連來越北城，也是她在青州結識的人送她過來的。

  「蘇憂之是青州本地的富商，有他在平安谷行事就方便多了。我沒有把武三武四的身份告訴蘇先生，他現在還以為武三武四就是華家的下人，所以對武三武四不會有防備。」華檀談及蘇憂之，語氣中多了幾分沉吟。

  這些許沉默叫傅琛無端煩躁，抬眸望著她，「若無完全把握，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華檀並不意外他的話，十分同意地點點頭，撫平了傅琛心底的焦躁。

  「青州是南方最大的州城，而蘇先生又是青州當地人，我在想，若能把他拉攏過來，或許會成為王爺的助力。只是蘇先生赤誠，威逼利誘只會適得其反，得讓他知道孰是孰非，他必會支持王爺。」

  「你剛剛就在想這個？」傅琛訝然的神色甚至沒來得及收回。

  「是。」華檀不明所以，以為他輕視蘇憂之，正色道，「王爺有所不知，蘇先生這次開辦義堂，又聽從我的建議運送藥材，在青州民間威望很高，並非那些不仁不義的商販所能比擬。拉攏他，關鍵在於一個誠字。」

  「華檀，」傅琛截住她的話，目光灼灼地望著她，「你為何這般傾盡全力對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