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試探

  皇后駕臨瑞王府，明面上宣稱是來探病，實則是想親眼瞧瞧，傅琛此番告病的真假。

  皇后被迎進房中時，傅琛正靠坐在床榻上，由下人餵著湯藥，見到皇后，他便揮退下人，艱難地想翻身下床迎接。

  「不必多禮，你快歇著。」皇后見狀連忙上前扶住他，卻在接觸到他手臂時下意識地眉頭一蹙。

  傅琛並未錯過皇后眼底的那抹嫌棄，頗為自嘲地一笑。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𝘣𝘢𝘯𝘹𝘪𝘢𝘣𝘢.𝘤𝘰𝘮

  「琛兒，你這好端端的，怎會突然病的如此嚴重？」皇后一面說著，一面不動聲色地打量起來。

  但見傅琛臉色蒼白，唇上毫無血色，連說話動作都顯得十分無力，真真一副病癆子的模樣。

  皇后心底的疑慮卻仍舊未曾消退，北方戰事剛起，傅琛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了事，時間未免太巧了些。

  傅琛虛弱地咳了兩聲，「許是因為天氣轉涼，才會舊疾復發，服一陣子藥也就沒事了，倒是讓娘娘擔心了。」

  皇后微微蹙眉。

  傅琛能有什麼舊疾？他身上那些虛弱的體徵都是服了慢性毒藥所致，那藥是她親自命人所下，藥性如何自然也是清楚的。

  眼下還不到發作的時候。

  「只是可惜了，本宮昨日還在同皇上商議，這次北邊的戰亂就交由你去平定。」皇后有心想要試探傅琛的反應，一面說著一面觀察他的反應，「本想著若能平定這場亂事，於你來說也算是立了樁戰功。」

  聞言，傅琛心中一沉，今日華檀那番勸誡的話又在耳邊響起。

  莫非真如她所說那般，他若被卷進這場戰事，便會因此而遇到災禍？

  皇后還在身側虎視眈眈，傅琛不好將心緒表現的太過明顯，便壓下心頭那抹異樣，繼續同她周旋。

  「陛下與娘娘如此為我著想，是我沒這個福氣消受這份恩情。」傅琛做出一副痛惜的模樣，回答的滴水不漏。

  見試探不出什麼，皇后也便沒了耐性，連語氣都比方才冷淡了些，「無妨，以後這樣給你歷練的機會還會再有，病情卻容不得拖沓，本宮帶了太醫院的張院判同來，便由他為你再診治一番，也好叫本宮寬心。」

  皇后的語氣雖然平淡，卻帶了幾分不容拒絕的強硬。

  話音才落，便有一名攜著藥箱的白須老者上前來拱手問安：「微臣見過瑞王殿下。」

  「如此，那便有勞張太醫了。」傅琛雖是在笑著，那笑意卻不達眼底，桃花眸底一片冰冷。

  張太醫與皇后交換了個眼神，這才應聲放下藥箱，上前為傅琛搭脈探診。

  良久，他才一臉凝重地欠身退開。

  「琛兒的病情究竟如何？」皇后擰眉開口。

  張太醫捋著鬍鬚，面色沉重，「瑞王殿下的身子當真十分虛弱，確需靜養一陣時日，容老臣為殿下開副藥方，殿下每日按時服用，或能緩解病情。」

  傅琛似乎並不意外他這番話，蒼白著臉頷首：「本王知道了。」

  張太醫本就是皇后身邊的人，聽他如此說，皇后也算徹底放下心來，眼底一閃而過的嘲弄被傅琛精準捕捉到。

  饒是早就有心理準備，親眼見到生身母親這副冷漠甚至恨不得他立馬死掉的模樣，還是讓傅琛的心中一陣鈍痛。

  他微微闔眼，催動內力，頓時便覺得體內一陣翻滾，緊接著喉間一甜，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王爺！」邊上候著的下人驚叫出聲。

  皇后卻是面上毫無波瀾，在確認傅琛並未裝病後，她甚至懶得再偽裝下去。

  「王爺好好休息，本宮先回宮了。」皇后起身，聲音冷淡，撂下這話後，便沒有再看傅琛一眼，毫無留戀地轉身離開。

  房內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主子！」待人走遠，柱後才閃身現出一道黑影，快步上前將一粒藥丸遞給傅琛。

  傅琛接過服下，面色稍稍紅潤了幾分。

  「主子何苦這樣糟蹋自己的身子。」黑影悶聲道：「您體內的毒性好不容易才壓制下去，可方才您刻意運功催動毒性發作，先前好不容易才恢復了些的身子只怕又要大受虧損了。」

  「無妨。」傅琛沉聲開口，說完這話，又自嘲一笑，「若不如此，母后又怎會相信本王是真的病重。」

  他的身子本就因皇后下的那毒藥而異常虛弱，此次告病也是半真半假，就算是方才那張太醫親自給他診脈也未發現破綻的原因就在於此。

  那黑影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些什麼，傅琛便先掃過去一眼，打斷了他的話：「本王不是吩咐你去跟著華檀，怎麼提前回來了？」

  黑影一愣，旋即忙解釋道：「回王爺，華姑娘已經動身出城南下，屬下讓人暗中跟上後便先行回來向您稟報。」

  傅琛輕哼了一聲，「她動作倒是快。」

  瞧著他這副似笑非笑的模樣，黑影一時間有些摸不透傅琛的心思，想了想，還是猶豫著問道：「主子，那我們的人……」

  「繼續跟著。」傅琛一抬手道：「小心些，別讓她發現了，確保人別遇見危險。」

  「是。」

  瑞王府外。

  離了傅琛，皇后便變了一副臉色。

  「現在沒有外人了，那孽種的身子究竟如何，你直說便是。」她冷冷開口。

  跟在身後的張太醫抹了把汗，小聲回答：「娘娘寬心，那毒已經浸透瑞王殿下的五臟六腑，藥石無醫，瑞王殿下只怕沒有多少活命的時間了。」

  「你可確認好了。」皇后雙眸微眯，「那孽種向來詭計多端，說不定是他使得什麼障眼法。」

  「老臣以自己行醫多年的經驗作保，此事絕無轉圜的餘地。」張太醫連忙回答。

  聽聞這話，皇后也算是徹底放下心來。

  「如此甚好。」她低低一笑，伸手拂過髮鬢，語氣是說不出的陰狠無情，「那孽種活著一日，本宮便寢食難安，如今雖不能讓他死在戰亂中，左右卻也活不長了，倒是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