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夢境之說

  北涼王謀反之事一出，很快就傳遍了整個京都，邊境戰亂，幾乎一夜之間，百姓們便都人人自危。

  華檀得知此事時，南下的行李已經打點的差不多了，即日便準備啟程。

  聽完手下的匯報，她的整顆心也跟著沉了下來。

  該來的總是會來，上一世差不多也是這個時候，北涼王謀反，一路揮兵攻往盛京，過關斬將，勢如破竹，不過短短數月的時間，就接連攻破了幾座城池。

  當初的華檀聽聞這個消息時還有些疑惑，朝中不缺良將，兵力更是不弱，那北涼王就算在邊境謀劃多年，手下也不過二十萬將士，如何能做到這般輕鬆破城。

  直到後來她才知道，這場戰亂從始至終都不過是皇帝做的一場戲，目的就是引誘傅琛上鉤，讓他能在這場戰亂中喪生，自從後便再無前朝血脈。

  前世的傅琛被派去迎戰北涼王，只怕皇后也在中間出了不少力。

  傅琛就算再深謀遠慮，也遭不住自己的生母這麼算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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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傅琛在那場戰亂中受了重傷，又身中劇毒，若非當時的自己恰好遇見救了他一命，只怕那時就活不下去了。

  一想到這些往事，華檀就覺得心悸。

  「不行，我得去瑞王府一趟。」她咬了咬唇，下定決心道。

  傅琛似乎並不意外華檀會來，王府下人將她帶進書房後，傅琛便放下筆，淡淡開口，「你是為北方戰亂一事而來？」

  華檀點頭，黛眉緊蹙，一副憂思深重的模樣。

  傅琛瞧了她一眼，語氣中帶了幾分探究，「戰亂之事，你先前就曾提過，你究竟是如何知道的？」

  他並不信什麼鬼神之說，也不信華檀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可華檀說過的南方旱澇與此次戰事都先後應驗了，傅琛不得不懷疑，這個看似柔弱的少女身上究竟藏了什麼秘密。

  「我是在夢中知道的。」華檀何嘗不知道傅琛的猜忌，卻又不能如實相告，只得編出這個理由來。

  傅琛一挑眉，表情有些危險，「夢？」

  那神情明明白白寫著莫不是把他當傻子。

  華檀深吸了一口氣，穩住心神，「對，就是夢，瑞王殿下，若將來陛下派您前去平復戰亂，希望您不要答應。」

  這一世雖然很多事都因她而改變了軌跡，可皇帝想害傅琛的心卻不會發生改變。

  只要傅琛接下那道派遣他出兵的聖旨，上一世皇帝的陰謀就又會重演。

  偏偏這次華檀即將南下，不在傅琛身邊，許多危險都是無法預料的，若傅琛真的再次身受重傷，沒有她相救，又該如何渡過難關。

  只要一想到這些，華檀便覺得一陣不寒而慄。

  她卻沒意識到，自己憂慮間，竟將神情都不自覺地表現在了面上。

  傅琛若有所思般盯著她瞧了片刻，「京中本就有許多良將，就算皇上想要派兵，也不會先想到本王，再者說來，若皇上真的下了聖旨，本王難不成還要抗旨不成？」

  他當然會派你去，因為這場局原本就是為你設下的！

  華檀在心底瘋狂叫囂著，面上卻不能表露分毫：「若您決心不去，不一定非要抗旨，還有許多法子可以推託，再不濟，您也可以裝病。」

  皇帝是半路上位，向來最在乎自己的名聲，就算有心想要除掉傅琛，也總不能為難一個重病之人去帶兵打仗。

  「你倒是考慮周全，連後路都幫本王想好了。」傅琛意味不明地輕笑一聲，「華家丫頭，你百般提醒本王不要參與這場戰亂，你究竟在害怕什麼？」

  傅琛略顯低沉的嗓音中似乎帶著幾分能看透人心的魔力，華檀知道他是起了疑心，暗自輕嘆了一聲。

  「實不相瞞，我曾夢見過您在那場戰亂中出事，雖只是場夢，可前兩次的都已經應驗，這一次臣女只怕也會夢境成真。」華檀垂下眉睫，斂去眼底的晦暗，「如王爺方才所言，朝中良將眾多，帶兵之人並非只有您不可，但性命只有一條，臣女懇請王爺，哪怕是為了自己的安危考慮，也不要應下聖上的旨意。」

  華檀說完一番話後，便屏息凝神等著傅琛的回答。

  良久，傅琛才終於嗤了一聲，「罷了，若真有那一日，本王如你所言推拒了便是，你可滿意了？」

  得到想要的答案，華檀才終於鬆了口氣，心中懸著的大石頭也落了地。

  她了解傅琛的為人，說一不二，今日既然答應了她此事，那便不會以身涉險。

  「既然如此，那臣女便也不打擾王爺了，先行告退。」傅琛太過敏銳，華檀唯恐再多留一會兒，會叫他瞧出什麼端倪來，事情才一解決，便匆匆忙忙告辭離去。

  傅琛沒有挽留，瞧著那抹逐漸遠去的身影，眸底愈發深重。

  「主子。」柱後閃出一道黑影。

  傅琛抬了抬手，那黑影才略帶遲疑地問道：「您當真相信方才華姑娘口中的夢境之說？」

  「不信。」傅琛冷笑，神情中透出幾分狂妄，「本王向來只信自己。」

  那黑影又是一愣，好半晌才道：「那您方才為何答應華姑娘……」

  傅琛不置可否地一挑眉，自桌邊暗格取出一封信紙扔在他面前。

  信紙上只有寥寥幾句，卻字字提及此次戰亂有異。

  黑影神色一變，「原來您早就知道此事！」

  怪不得方才答應華姑娘答應的那般痛快。

  傅琛面上一片冷凝，就算沒有今日華檀前來提醒，他也斷不會來趟這趟渾水。

  「去向宮裡說一聲，本王染了重病，即日起便不上朝了。」傅琛淡淡下了吩咐，想了想又補充道：「再找人查查華檀。」

  雖然他的人早就證實過華檀身家清白，並無異樣，只是傅琛卻不信單憑一句簡單的夢境之說，便能讓她預料到這麼多事情。

  傅琛告病的當晚，皇后便親臨了瑞王府。

  瑞王府上下一片震驚，只因多年來，皇后幾乎從未踏入過瑞王府一步，如今卻如此主動，這還是頭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