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田二壯番外：都是你們的錯

  我的出生是一個悲劇，成長的過程就是一慘劇，我叫田二壯。

  作為家裡的二兒子，我應該是備受寵愛的，結果也確實如此，父母，甚至大哥大嫂，雖然家裡不夠富餘……不，應該是貧窮，他們對我對我是欲與欲求。如果不是因為有一條壞腿的話。

  是啊，這是我一聲的痛，童年的記憶都不是很清楚，唯獨這段，從來沒有忘記，那是六歲那年的初春，被困在家裡一個冬天，總算是能出去瘋了，當然是興奮的。

  樂極生悲就是這個意思吧？我從小南山上滾了下來，只不過是踩空了一塊石頭而已，只不過被石頭砸了腿，只不過是瘸了一條腿而已。

  那時候我還慶幸，因為斷了一條腿，父母對我更好，所有好吃的好用的都是緊著我的，大哥和小妹也從來不敢和我強東西，甚至都不敢招惹我。

  我是家裡的小霸王，不可否認，這樣的童年還是相當愜意的，只到我長大。

  在我十三歲的時候，大哥成親了，嫂子就是最普通的那種農村婦女，她秉承了這個家的傳統——對我好。

  在那個時候，我就以為所有的人都必須對我好，對此做的事情就越發的不顧及了，只到……

  當我十六歲的時候，家裡理所應當的要個我說親，相親的對象是鄰村的一個小丫頭，土土的，肥肥的，看起來就不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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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當是打發無聊的時間吧，我見了那個丫頭，結果……

  「劉婆子，這怎麼是個瘸子呢？」臭丫頭的語氣充滿了不屑。「我要找的是個男人，不是個廢物，你不能這麼害我。」說著，竟然扭著身子就走了。

  尷尬，這是我第一次真正意識到自己是和別人不同的，我瘸了一條腿。

  不過，我娘那時候安慰了我。「二壯啊，不就是一個丫頭嗎？她是沒看出你的好，說實話，娘本來就沒看好她，你放心，娘一定給你找個好媳婦。」

  第一次這麼說，我相信了，第二次這麼說，我還是相信的，可是第三次，第四次呢？

  每個相信的對象看到我的一條瘸腿的時候，都是嫌棄的，就好像我是什麼惱人的害蟲一樣！

  我終於知道，瘸了一條腿對我意味著什麼。

  「當年，你們為什麼不好好的看著我？要是你們好好的看著我，我怎麼能從山上掉下來，怎麼能成為一個瘸子。」

  「你們為什麼要把我生下來？是為了和你們過窮日子，苦日子的嗎？我上輩子是不是殺了你們兩個，不然怎麼會這輩子被你們討債。」

  「田大壯，你好了，有妻有子，看到我的時候，是不是特別的有成就感。」

  「田小妮，你看什麼看，你們女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變得暴躁不是我的錯，都是這群人，都是因為他們，如果我不瘸，就算我瘸了，可要是家裡有錢……

  都是他們的錯。

  這種怨念一直持續到大哥田大壯已經是七個孩子的爹，而我成為十里八鄉有名的窮光棍。

  「哎呀，這不是田瘸子嗎？怎麼？出來曬太陽啊。」到最後，連名字都變成了這樣。

  從那以後，我就開始犯渾，我認為自己有這個權利，是他們欠我的，都是他們欠我的……

  家人必須給我找個媳婦，不然的話，我絕對不會讓他們好過，我鬧，瘋狂的打砸家裡的東西……終於，我得到了我的權利。

  村子裡的劉媒婆已經好幾年不上門了，可是今天，他是帶著笑臉來的，見到我的時候，尤其歡喜。

  「二壯都長這麼大了，是該娶個媳婦了。」剛聽到這話的時候，我神經質的以為是諷刺，剛想揍這個臭女人的時候，娘竟然將人給迎進來了。

  我很不滿，剛想發作，就聽到她說出了讓我狂喜的話。

  「田家大嬸啊，你家二壯是不是該找個媳婦了？我告訴你，現在可是有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呢。」

  我能找到媳婦了？要不說媒婆都是能說會道的，劉媒婆幾句話就把話說清楚了，至少我聽的很清楚。

  「老田嬸子，二壯這樣，想娶個媳婦是很男的，這你也知道，現在啊，又人看中你們家妮子了。」

  「對，他們那邊許諾了，要是妮子嫁過去，就會給一筆非常豐厚的嫁妝，有了那東西，我保證給二壯找個媳婦。」

  給妮子找的對象其實就是本村人，叫劉旺財，他們多少也算是村子裡的富戶，至少家裡有好幾塊肥田。

  雖然這個人有些小毛病，可不就是喜歡賭點嗎？那死妮子竟然還不樂意，真是一點都不為我這個哥哥著想。

  必須答應這門親事，在我強硬的干預下，妮子的婚事定了，借下來就是我艱辛的等待。

  劉媒婆拿了妮子的嫁妝果然轉手送出去就給我說了一門親事。

  是附近村的，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錢玉。

  在知道說的是這個女人的時候，我就去看了，真的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可以說是我見過最漂亮的。

  這樣的條件願意跟著我？你做父母的憑什麼反對，我喜歡錢玉，這輩子就她不娶了。

  父母嫌棄錢玉的爹是個賭鬼，可那是她爹，又不是我的玉兒是吧？

  他們說玉兒行為放蕩，可拿都是謠言，我就覺得挺好，這叫落落大方。而且她老錢家只要我給了足夠的聘禮，就可以將閨女嫁給我。

  沒有其他的要求，就這樣，我要求家裡砸鍋賣鐵給我籌措好了聘禮。

  不過，接下來的一場旱災多少讓家裡受了點在災，本以為我們的婚禮會延期，沒有想到，有一天，錢玉竟然自己帶著賣身契來到我家。

  「田二壯，拿出二十兩銀子，我就是你的了。」

  不就是二十兩銀子嗎？他老田家生了我，就得給我錢娶媳婦。他們不願意給錢？那我就自己找，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們把錢給藏在哪裡。

  拿了錢，錢玉徹底斷了和她爹的關係，當天晚上就和我圓房，成為了我的老婆。

  我田二壯終於是娶到老婆了，還是個如此漂亮的老婆。想來是村裡的那些人沒有想到的。

  他們一定是嫉妒我，所以才會有那麼多流言出來，不過，我有了錢玉，他們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反正我田二壯也是有老婆的人了。

  可以說，錢玉就是我們家的福星，自從錢玉到了我家，我們家的日子竟然開始有了轉機，日子越過越好了。

  錢玉尤其的旺大哥家，大哥家竟然還有錢給虎子侄子買了個童養媳，這臭小子真是好運呢，以後不用和我一樣愁媳婦了。

  不過，大哥也真不是什麼好東西，你說，因為我媳婦才給他旺的家，他怎麼過上好日子就不想著我和錢玉了呢？

  不行，我可受不了這個氣，我得去說理去。

  「二壯啊，你這麼說就沒道理了。」果然是有錢這人就變了，大嫂竟然敢這麼說我？沒道理？在田家，我田二壯就是道理。

  再說，這老田家就是被他們家生的那麼一群孩子給連帶著這麼窮的，他們必須補償我，我和父母鬧了，然後，家裡所有的肥田都過到了我錢玉的名下。

  大哥一家不滿，到最後就起了壞心眼。

  他們肯定是早就看上了小南山，知道能從小南山上得到更多，所以才會那麼簡單就將村子裡的那點田給了我們。

  沒想到，大哥這麼卑鄙，以前的憨厚都是裝的，他就只想著自己。

  最初，我是被他們矇騙的，他們一定知道會有大旱，村子裡的莊稼都是種不活的，所以一家人搬到了不會受到旱災影響的小南山上。

  太自私了，看著乾的已經不能種莊稼的地的時候，我才意識到自己被騙了。

  我田二壯是什麼人？我能被人這麼欺負？

  大哥家的日子不是過的號碼？那就得養著我和我媳婦，誰讓你是我大哥呢。

  就這樣，在我的強烈要求下，大哥和大嫂會給我們家送糧食，送錢財，保證我和媳婦在大旱年能夠吃飽喝暖。

  要不是我媳婦提點，我還真就被他們給再次騙了。

  「二壯，你就傻吧，你不知道大哥家那個叫喜娘的在鎮子上開了飯館嗎？據說拿生意可是好的不得了？」

  「他們啊，給你的這些就是九牛一毛，你現在就是被他們施捨的，我告訴你，這丟人。」

  「你知道村子裡的人都怎麼說嗎？算了，說的不好聽我就不重複了，但是有一點我覺得生氣，他們就給了我們那麼點東西，竟然好意思讓全村人都知道他們養著我們？」

  「他們把我們當成了什麼？討飯的嗎？」

  媳婦說的都是對的，我還真是傻，以為她們真的是對我好呢，可是當我去鎮子上見了五丫頭開的酒館的時候……

  那麼大，那麼寬敞，一看一天就能賺不少錢，怪不得大哥大嫂現在說話也大聲了，對我也越發的不管不顧了。

  不行，我可是老田家的種，憑什麼他們能過上好日子，我卻要被人施捨呢？這些我也要。

  憑什麼？當然就憑著我是五丫頭的親二叔了。

  我要到鎮子上去住。

  沒錯，在知道真相以後的第二天，我就和錢玉住到了鎮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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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鎮子上，我才知道田大壯一家騙得我好慘，說什麼我是賣了妮子才娶到媳婦的，可是你看看妮子現在，那就是有錢人家的富太太。

  別以為不知道，他們耍了手段，讓妮子勾搭了那個富戶。

  為什麼？我想不通，妮子不就是一個賠錢貨嗎？他們對她那麼好，為什麼對我卻這樣？

  實在是太過分了，我必須爭取到我的那一份。

  住的地方當然有，五丫頭在鎮子上已經置下了房產，給我和她的親小嬸子住一下怎麼了？

  五丫頭當然是想要我們住在這裡的，要不是一個高人的出現，我倒現在還被那個臭丫頭利用呢。

  在鎮子上住的幾天，一個仙風道骨的人找了過來，他是賈通運，那可是鎮子上數一數二的活神仙，之前就聽說過他，看人特別的准，他找上我，和我說了一番話，我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田大壯家有現在的樣子，那全是因為喜娘那丫頭借了我的運，她將我的好運和福氣占去旺了自己？

  太過分了，怎麼有這麼惡毒的丫頭呢？

  賈大仙說了，只要這丫頭還在我身邊，我以後就不會發財，甚至還會多災多難。

  丫的，這個死丫頭，臭丫頭，原來克我的是她呢，我說為什麼我們要來這裡住她那麼痛快，根本就是沒安好心。

  不行，絕對不能讓她占我的便宜，當下我和媳婦商量，我們要遠離這個倒霉丫頭，我們走，離她遠遠地，這樣我們就能發大財了。

  當然，我們不會空手走的，她借了我那麼多運勢，當然是要給我相應的補償的。

  肯定是因為心虛，小丫頭臭丫頭痛快的給了我們五十兩銀子。

  你知道五十兩是什麼概念嗎？那可是夠買兩個半老婆的，要不是覺得虧欠我們，她能出手這麼大方？

  還有，在聽說我們要走以後，臭丫頭竟然自私的想挽留我們，還好我們果斷，根本就不鳥她。

  我帶著錢玉離開了鎮子上……

  我們去了很遠的地方，那個時候，我才知道，臭丫頭竟然將我的運勢都借光了，我們拿著錢祥做點小本生意，藉此發財，沒有想到，時運不濟，幾天就倒閉了，還欠了一屁股的債。

  「田二壯，你就是個傻子，現在好了，讓人將運氣全都偷走了吧？」

  「和你這樣的倒霉蛋在一起，我還有什麼指望？你把賣身契給我，我給你五兩銀子，你該幹啥就幹啥去吧。」

  為什麼會這樣？錢玉將五兩銀子甩在我臉上就再也找不到人了。

  這一切都是那個臭丫頭給我造成的，我必須去找她，她得陪我媳婦，她得補償我。

  回去的路充滿了艱辛，我甚至淪為了乞丐，可是上天是可憐我的，我終於回到了小南山。

  沒有想到，在我出去的這幾年，大哥家過的是越發的滋潤了，他們竟然租下了一整座的小南山，甚至還接濟了周圍窮困的鄉鄰，大家都過上了好日子。

  憑什麼？你們老田家要不是借了我的運勢能活的這麼滋潤？就是因為你們這麼卑鄙的行為我現在都淪為乞丐了。

  我出現在他們面前，她們一家人的熱烈歡迎讓我感覺到噁心。

  那副高高在上的施捨樣子是裝給誰看的？這小南山應該是我的，是因為我的原因他們才能得倒手的。

  不行，絕對不能再讓他們家占我的便宜了，以前占的也要全部還回來，我找到了大哥。

  「大哥，我可是你的親弟弟，你怎麼可以這麼對待我？我告訴你，鎮子上的大仙可都告訴我了，你們家能有現在的生活，那都是因為喜娘那丫頭借了我的運勢。」

  「你們想不承認？沒想到你們是這樣的人，你看看，因為你們我混成什麼樣子了？」

  我說了很多，他們也終於意識到這一切都是沾我的光。

  既然承認了，那什麼都好說，畢竟大家還是一家人，我呢也不貪心，就咬了一座小南山，而且，我還是允許大家住在這裡的。

  真是到哪裡去找我這樣以德報怨的人呢？大哥顯然也是意識到了這個，他將喜娘叫了回來。

  現在一切都說好了，就缺一張地契，不是我謹慎，是被他們家騙了那麼多次，長了心眼而已，只有地契在我手裡才能安心。

  有了地契，我就是富人了，我要娶一大推的女人，我要讓錢玉後悔。

  可是那個臭丫頭就是我的天生克星，她竟然厚著臉皮不給我，也不想想，要不是我能有今天的她？

  好在大哥和大嫂識時務，認清了事實是站在我這邊的。

  最終，我們得到了小南山的地契，從今天開始我就可以揚眉吐氣的當田大爺了……

  官差？得了地契送小丫頭下山以後，竟然有官差來了，他們竟然是來抓我的。

  這個時候，我才知道我再次被喜娘那個臭丫頭給騙了，地契只有五年，過了五年就又是人家的了，還有，她竟然告我偷東西。

  這是誣陷，天大的誣陷，一定是我回來，讓她感覺到了不安，她借了我的運勢，當然是怕見到我，被我拆穿這件事情。

  她收買了衙門的人。

  因為偷盜御用之物，我要被關五年？

  這個時候，大哥竟然也不幫我？這群忘恩負義的人，也不想想都是因為誰他們才過上好日子？

  都是因為我！都是因為我！

  憑什麼這麼對我？

  我不服。

  等著，臭丫頭，你等我出去，我一定要揭穿這一切，你不是認識了貴人嗎？那等我出去，我就去京城，我要在貴人的面前揭穿你。

  我要讓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喜娘有今天的成就，都是因為自己的親二叔，如果不是我，那她還是一個臭丫頭，等著賣了自己給哥哥弟弟們娶媳婦的物件呢。

  不知感恩，忘恩負義的你們，給我等著，等我田二壯出去，一定會得到本就該屬於我的一切。

  我會讓你們下地獄的。一定會的。

  在衙門的牢房裡，一個不知道被關了多久的痴傻男人重複著一切，一遍一遍的回憶，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