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 命懸一線2

  凌天樂的臉色越來越差，白紫曉心越來越痛，莫名的心慌籠罩著她，她一瞬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盯著方之旭的聽診器，好像透過它就可以看到凌天樂肌膚底下跳動的那顆人工心臟……

  「凌天樂！凌天樂！你醒醒，拜託你醒醒！」白紫曉的喉嚨堵咽住，只能在心裡的一遍一遍的呼喚著他的名字，目光描摹著他的臉龐，眼神幽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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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房內一時陷進了無邊的沉默中，靜謐的掉一根針都聽得到。

  開門聲突然響起，白紫曉和李銳回頭，就看到凌佑殷黑色的身影，白紫曉甚至在他陰霾的周身感覺到了一絲著急和擔心。

  他們不是一直以來都水火不容的嗎？

  凌佑殷大步邁前，直接站在床頭，低沉的聲音如寒風飄來，「必須保證他活著，方之旭。」

  這話，強而有力，白紫曉目光瑩潤的看著凌佑殷，這話，給了他強大的保證感。

  心裡的害怕一下子驅散不少。

  「那我只能這麼做了。」方之旭從醫藥箱取出針管，順便取出了一管透明的液體，搖了搖，白紫曉看的心裡一顫，顫聲問，「這是什麼？」

  「不會害他。」方之旭冷漠的回了一句，這顆人工心臟的信息也只有等他醒來才能知道，現在他只能催他清醒。

  再這樣昏迷下去，死在睡眠中都有這個可能。

  方之旭拿起凌天樂的胳膊扎了下去，白紫曉捂住了嘴巴，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這份罪她來替他受。

  一針下去，所有的人都目不轉睛的看著同一個方向。

  凌天樂的臉色血色盡失，蒼白的嚇人，嘴唇更是哆嗦著，白紫曉看得出來，這是人臨死前的身體反應，她感覺自己的心在那一刻都快停止了跳動。

  白紫曉的腳步踉蹌了一步，她眼神里的光悉數黯淡下去，與凌天樂相比，她也好不到哪裡去，沒有血色的唇角浮出慘澹的笑意，失魂落魄的失聲說道：「怎麼辦？沒辦法了嗎？沒辦法了嗎？」

  白紫曉臉頰上爬滿了絕望，跑過去緊緊的抱著凌天樂，眼眶中只是短短一會兒工夫竟然布滿了血絲。

  室內的人都有些動容，尤其是凌佑殷，黑眸一直看著白紫曉。

  這個白紫曉對他的感情已經什麼到這種地步了？

  他知道白紫曉和凌天樂的關係很複雜，生死與共，只是沒有想到白紫曉竟然用情如此至深。

  白紫曉看著幾乎沒有呼吸的凌天樂，心理的那根弦『啪』的斷了，聲音抖的像篩子，「救他，方醫生，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的，一定有，拜託你……」

  「之旭，」凌佑殷似乎也被白紫曉的情緒所感染，冷硬如鐵的喊道。

  方之旭沒說話，在醫學的挑戰面前他還是有著怪醫們的獨特魅力，神情認真，眸中的異樣色彩讓人不由不佩服，心安。

  他抬眸看到他們的神情，目光沉凝。

  「趕快把他身上的被子掀開。」方之旭一邊冷靜的說，一邊擺著急救器械。

  白紫曉將他身上的薄被拉開，卻依舊緊緊的抱著冰冷的凌天樂，神情痴然而害怕。

  「如果不相信我，你儘管抱著他。」方之旭盯著她的目光很冷，白紫曉目光晃動了幾下，緊緊地咬著牙，狐狸中的痛苦一閃而過，快得讓人抓不住。

  她緩緩鬆開了凌天樂的手，驀然起身，走到了一旁，視線始終都專注在凌天樂的身上。

  方之旭不敢鬆懈，示意空調關了，門窗大開，將儀器插好，電擊搶救凌天樂。

  凌天樂的身體隨著電擊無力的彈起，然後重重落下，然後再彈起，然後再落下……

  白紫曉的身體越發的搖搖欲墜，電擊好像是落在她自己的身上，擊一下就痛一下。

  她忽然間很怕，怕凌天樂再也不會醒了，怕她重生回來還沒有讓他愛上她，他就離開了她。

  在她還沒有徹底告訴他真相時，他怎麼敢先離她而去。

  她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緊繃的弦在一點點的抽緊，好像隨時都有崩斷的可能。

  她絕望的看著，直到耳邊傳來方之旭急切的聲音，她才回過神來。

  方之旭說：「搶救過來了，但是他現在的狀況很危險，我需要先做個應急fit手術，但是也只能延長生命六個月而已，如果想要活下去，需要合適的心臟移植。」

  他剛才用了他特別研製的針劑對他的人工心臟做了處理，可以讓它經得起電擊，要不然，誰敢對一顆人工心臟這麼做？

  白紫曉的腳步向後踉蹌了幾步，腳下一滑，險些栽倒，李銳眼眶濕潤的扶著他，抬眸望去，竟然看到再一次看到她嘩啦不止的淚水……

  凌天樂的心臟手術，不是小手術，首先要找到合適的心臟供體，另外還要他的身體情況允許，光是這兩項配合起來也的得花不少時間。

  「只有六個月嗎？」良久，白紫曉聲音如蚊吶。

  凌佑殷也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妖孽的臉上晦澀一片，他看著凌天樂，黑眸如深海，沒人可以看懂。

  「是，只有六個月，」方之旭看著床床上陷入昏迷的凌天樂，眉頭緊皺，尤其是看到白紫曉的時候，這個女人臉上的悲傷好像都快要把他給淹沒了：「這六個月已經是他這顆人工心臟的極限了，不能再受一丁點的刺激，這個時間說長也長，說短也短，合適的心臟需要的也是一種緣分，但是這麼長時間以來，我不知道為什麼他用的是人工心臟，既然傷口可以縫合的巧奪天工，那麼沒有找到合適的心臟源說不定是有什麼原因，這個就要等他醒來問他了。」

  這一番話，讓這裡的每一個人心思百味，凌佑殷黑眸眯起，這方之旭話里的深意他豈會不知道？其實他的心裡也還是充滿了愧疚和自責的，想到從小到大的這漫長歲月，他第一次覺得他活得那般淡漠，那般風輕雲淡該是承受了多少誤解和痛苦？

  他的姐姐和他，究竟是誰對誰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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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銳則是看著白紫曉，心裡在她無聲的說著對不起，如果他沒有私自決定去跟他見面，跟他說你的事情，說不定還有足夠的時間去尋找合適的心臟源。

  白紫曉呢，已經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了，身體是冰涼的，俏美的臉頰勾勒出無法言喻的情愫，半邊的側臉在昏黃燈光的照耀下，那種心疼細細碎碎的流瀉出來。

  她目光如一首詩，詩中的主角只有凌天樂……

  凌天樂頭昏腦漲，眼皮很沉，他夢到了凌小情，那麼真實的回到了他的身邊，他好想和從前一樣默默的守護在她的身後，不希望她死去，真的不希望。

  可是她卻一身鮮紅的躺在那張床上，一動不動，生命氣息終結，只有那一朵紅色的火焰在瘋狂的吞噬著他……

  他好想將那一聲對不起告訴她……

  困難的睜開眼睛，胸口傳來的痛讓他倒抽一口氣，可是更讓他不可置信的是，他真的看到凌小情了：「小情……」

  白紫曉臉色一變，凌佑殷臉色一沉，李銳沒有說話，倒是方之旭挑了挑眉，顯然沒有想到。

  「小，小情……」剛喊完，急劇咳嗽了幾下，白紫曉著急了，急忙上前在他的背上拍了幾下，知道他臉色的憋紅退下去，「有什麼話慢點說。」

  凌天樂褐色的眼眸有些迷離，他習慣性的抬手捂著胸口，淡淡的看了一眼周圍，看到凌佑殷的時候停了一秒，虛弱的說，「我跟小情說幾句話，小佑。」

  凌佑殷看著他，心裡莫名的划過一絲難受，他在交代遺言管他什麼事？可是出口的話，還是蠻有人情味的，當然，也是相較於他而言，他問，「阿旭，有問題嗎？」

  這話，也是在保證凌天樂心臟條件允許的情況下。

  方之旭搖搖頭，嚴肅的看著白紫曉，「記住，情緒不能再波動，後果，你懂的。」

  白紫曉慎重點頭，凌佑殷看著她，好像在再三確定什麼，黝黑的眸子盯著她一分鐘才離開，方之旭和李銳也緊跟著離開。

  室內，只有凌天樂和白紫曉。

  凌天樂艱難的睜大眼睛，定定的看著白紫曉，目光中的暗淡驟然升起色彩，五彩斑斕，蒼白的臉也好像有了血氣。

  白紫曉鬆了一口氣，沒有人知道在這段時間裡，她經歷了怎樣的心理煎熬，她突然很怕凌天樂不會醒來，如果真是那樣，她不知道自己會怎麼樣。

  她看向凌天樂，眼神多了一份幸運和專注。

  「凌天樂，你醒了！你終於醒了，凌天樂！」白紫曉試著讓自己漾開笑容，她不能讓他看出來的的心疼與難過，她邁步款款走到船邊，那從眼梢眉角流瀉而來的笑容宛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照亮了他身邊所有的陰霾。

  凌天樂不敢眨眼，原來剛剛不是做夢，不是，真的是小情回來了，小情真的聽到了他心底的呼喚，她聽到了，她現在就在朝著他走來，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他感覺到他疲累的心臟似乎注入了一股強而有力的力量，在鏗鏘有力的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