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 命懸一線1

  白紫曉說的很虔誠，悠深的狐狸眸中靜靜的看著凌天樂，目光如一片靜謐之水，「我在瘋人院服食的藥物，我很清楚究竟有多傷害身體，我體弱，貧血，胃口差，間接性頭疼，心肌炎，強迫症，抑鬱症，偶爾會出現恐怖幻覺……這段時間以來，我天天都在試著麻痹自己，拖著這樣的身體我不知道該用什麼樣面孔來面對你，我不希望那個你覺得勇敢的女孩一下子變的這麼難堪，這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原來不管我變成什麼樣子，我最放心不下的始終是你，看到你，哪怕我只剩下一口氣，我也要和你共同呼吸。」

  這類似告白的話語輕輕迴蕩在房間內，甚至完全忘記了站在身後的李銳，他看著白紫曉漆黑的後腦勺，眼眸中的痛楚和祝福交錯成一片深瑰色的色彩在浮動，他默默的退出了房間，輕輕的帶上了門。

  白紫曉一個人在靜靜的述說，她的話如緩緩流水瀰漫在整個房間，她微微傾身，將薄被往上拉一拉，蓋在他的胸膛之下。

  大床上的凌天樂臉色依舊蒼白如紙，昏黃的燈光讓他的臉龐看上去透明的近乎可怕，方醫生的藥說可以讓他睡個好覺，可是他似乎睡的並不安寧，眉心緊緊的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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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紫曉拉來了一張凳子，就這麼看著他，生怕他突然消失。

  終究身體太乏，不知道這麼看著他多久，白紫曉雙手搭在床邊睡了過去……

  *

  那天，陽光明媚，凌天樂接到凌小情的電話，說要他陪她去爬山，好久沒有陪她一起逛街了，既然逛街他不喜歡，那就陪她爬山去吧。

  隔著電話，凌小情的聲音軟軟噥噥的，那帶著一點小女孩似的撒嬌讓他的心再一次動搖，他拿著電話，看著外面明艷艷的太陽，眼睛被這抹光亮刺得發疼，心臟處熟悉的疼痛感在侵襲，他硬著嗓子拒絕了。

  凌小情拿著電話表情委屈落寞，這一個星期，她的天樂哥哥拒絕了她太多次，讓她不得不開始懷疑，他是不是一丁點都不喜歡她。

  她跟好友林艾艾抱怨道，「天樂哥哥又拒絕我了，我就這麼沒有魅力嗎？好傷心哦，我們明明從小一塊長大的，他對我很好很好，我可以感覺到的，為什麼現在對我越來越冷漠了呢？讓她跟我一起去爬山都不願意。」

  林艾艾聽聞，拉著她的手輕搖著，略帶埋怨的說，「你呀，別想這麼多啦，說不定是你的天樂哥哥真的很忙呢！他可是凌氏子公司的總裁，每天肯定有很多的事，肯定不是故意拒絕你的啦！」

  「可是再忙，一起爬個山的時間都沒有嗎？」白紫曉狐狸眸垂下，有氣無力道，「要知道我上個禮拜就開始準備了，連爬山用的東西都是你陪我一起買的，天樂哥哥還不答應我，我好傷心，好傷心了啦。」

  「你呀，大不了我們兩個一起去吧！反正東西也買了，我們兩個女行俠也不錯！」林艾艾笑眯眯的說，「別不高興了，看看你的臉，都皺成包子了！」

  「走吧，我們一起去，天樂哥哥不去不去我不稀罕。」凌小情扁著嘴巴，拉著林艾艾就去爬山。

  那天，陽光真的很燦爛，風和日麗，的確是一個爬山出遊的好日子，凌小情坐在駕駛座上，眸中黯淡。

  她不知道怎麼回事，一顆心老是在隱隱作跳，很不安，望著車前，道路越行駛越偏幽，路邊的樹木鬱鬱蔥蔥，陽光都在跳躍，前面是一個拐彎的坡道，繞過去上坡就可以到達山上了，凌小情幽幽的想，如果我假裝受傷，天樂哥哥會過來嗎？

  殊不知就在這一秒鐘的時間，車子拐彎，剎車竟然失靈了……

  「艾艾，艾艾，剎車失靈了——」

  「艾艾，我們要掉下去了——」

  「艾艾——」

  ……

  凌天樂坐在辦公室，一直在看著手機，也不知道為什麼眼皮一直在跳，對待小情，他已經沒有辦法了，只能克制自己陪在她的身邊默默守護。

  小情，今生我能做的只是在你的身後守護你……

  電話突然響起，他的神經一抽，剛聽到一句，電話就從手中掉了下來……

  那天，他開車飈速在a市的馬路上，陽光刺眼一片，他什麼都看不到，眼裡的一切都變成白茫茫一片……

  在凌家別墅，他看到的就是一身鮮紅的凌小情，她安靜的躺在床上，她的身邊站著凌佑殷，林艾艾，只是他什麼也看不到了，只看到源源不斷的紅色就像是火山突然噴發，熱燙的朝他鋪卷而來……

  他不想相信小情就這麼走了，明明上午才跟他通的電話，明明她的聲音還縈繞在耳邊，可是現在她就這麼躺在他的面前，一動不動，他腳步沉重如鉛，一步也邁不上前，定定的像個傻子一樣。

  胸口上熟悉的陣痛感卻一陣陣的襲來，疼痛讓他的意識更加恍惚，他忽然意識到這種疼痛或許早已成為了一種病態，他竟然希望這一刻也隨著她痛死過去……

  眼眸中充斥著只有一種顏色，紅，紅的，紅的他壓抑窒息，全身血液都在倒流，那樣的感覺就好像站在冰天雪地中，明明白亮如晝，感受到的只有冰天雪地里的黑衣，全身麻木，冷暖自知。

  他扯著嗓子，揮著手，想將小情拉到身邊，可是中間隔著林艾艾，她那張笑靨愈發燦爛，讓他痛心疾首，「小情，對不起……」

  「對不起，小情……」

  「小情……小情……」

  ……

  每一聲都傾盡了他所有的力氣，好像只有這樣，才能將小情重新喚回這個世界……

  白紫曉聽到這悽厲的嘶喊，猛的一驚，看到就是床上的凌天樂死死的閉著眼睛，額頭上的汗一層層的往下泌，臉色都烏青烏青的，嘴裡一聲接著一聲的呼喊，那種痛苦好像要穿過雲霄一樣……

  雙手還在不停的揮舞……

  白紫曉的心被咯噔一掉，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顧不上穿鞋，急忙就往門外跑去，「不好了，李銳，李銳……幫我喊一下方醫生，快點……」

  李銳下樓，看到驚慌失措的白紫曉，所有的擔心完完全全的流露在臉上，看到他就像看到救星一樣，拉著他的胳膊，「李銳，凌天樂他不好了，請你趕快幫忙叫下方醫生，拜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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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銳邊拿電話邊往客房走去，也被凌天樂睡夢中的嘶喊嚇了一跳……

  白紫曉看著李銳打完電話，擔心卻沒有減半分，她站在凌天樂的身邊，雙手鉗制住他揮動的雙手，傷痛的看著他，「你醒醒，醒醒，凌天樂，我是白紫曉，紫曉啊，你做噩夢了，醒醒，醒醒……」

  不敢搖得太厲害，又不得不搖醒他，白紫曉咬牙克制住想哭的衝動，語氣帶著乞求的卑微，「凌天樂，你醒醒好嗎？你做噩夢了，醒醒啊，不要讓我擔心好嗎？我很害怕，你的心臟……」

  「紫曉，你放輕鬆點，你看他已經平緩了很多了！」李銳輕聲的說，他不想去打破這份她與凌天樂之間的交流，可是他不忍心看到白紫曉陷進這巨大的痛苦中，她現在的身體也不好。

  白紫曉好像聽懂了李銳的話，目光擔憂的看著凌天樂，他的嘶喊生變成了細微的喃語，斷斷續續，臉色依舊烏青，呼吸起來大口大口的，胸膛在起起伏伏。

  白紫曉眼眶濕潤，轉頭就看向李銳，「李銳，你再打電話給方醫生好不好，讓他快點！凌天樂他，他，她……」她說不下去了，覺得喉嚨一陣哽咽，心口絞疼難忍。

  「嗯，我這就打，你先別擔心。」李銳看了她一眼，再撥電話，這話安慰的很無力。

  ……

  在方之旭再次過來的時候，白紫曉整個人就站在床邊跟一尊雕像一樣，一個細節都不願意漏掉。

  李銳站在身後看著她，目光中有有豁達，有輕鬆，還有一絲心疼。

  白紫曉看著被打了鎮定的凌天樂，眼前一會兒清晰，一會兒模糊，一會兒近在眼前，一會兒又好像離她很遠。

  她好想詢問下方之旭，好想讓他告訴她一個安心的答案，可是話張不出口，心口驀然疼痛，只能僵硬的站著。

  「方醫生，怎麼樣？」李銳看到她僵硬的身影替她先詢問出聲，白紫曉豎起了耳朵。

  方之旭頭都沒有轉一下，只是伸手探進他的鼻息之間，蹙起了眉，凌天樂的呼吸越來越弱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方之旭回頭冷漠的問，「他需要好好休息，我的藥是有助於睡眠的，怎麼還會發生這種情況？」

  白紫曉一陣輕顫，不會是她剛才在他耳邊的話他竟然會聽到？搖搖頭，驚慌道：「我也不知道，我在跟他說話，他好像做噩夢了。」白紫曉現在是真的有想死的衝動了！凌天樂如果出了什麼事，她不管是有心還是無心，她絕對會一輩子都原諒不了自己。

  方之旭白了她一眼，打開自己的醫藥箱，重新拿出聽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