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和諧之道8
2025-01-15 01:18:01
作者: 鳳歌
第五十七章和諧之道8
花慕容心念一轉,仿佛過了十年光陰,忽地銀牙緊咬,展劍刺向梁蕭。梁蕭進退兩難,花慕容長劍既來也唯有舉劍抵擋。忽聽花無媸叫道;「清淵。」花清淵應了一聲,「太阿劍」拔出鞘來,迎風一指刺到梁蕭面門,梁蕭不願和他交手,長劍下指,飄然後退。
花慕容回頭喚道:「哥哥。」花清淵對她微微一笑,眼神暖如陽春,忽地屈指彈劍,朗聲道:「慕容,好了麼?」花慕容心熱如火,叫道:「太乙分光!」兄妹二人雙劍交擊發出一聲悠長清吟,劍光流散向梁蕭分心刺來。
梁蕭的心中一陣淒涼,當年他為學「太乙分光劍」來到天機宮,千辛萬苦推演「天機十算」,而今劍法沒學成,反倒成了這路劍法的靶子,真是世間莫大的諷刺。「太乙分光劍」已破武道絕境,當年蕭千絕極盛之時也未能接下百招,此時一經使來果然不枝不蔓,流暢無倫,若以人比之,好比絕代佳人,纖穠合度,余贅全無。
兄妹倆這一合上手,劍上威力添了何止數倍,一輪急攻迫得梁蕭連連倒退。群豪驚喜莫名,迭聲喝起采來。那兩人劍法剛柔互易,陰陽倒置,劍上勁力大得驚人,刷刷數劍將梁蕭逼到木台邊緣。釋天風瞧得入神,不禁脫口道:「久聞『太乙分光劍』為天下武學樊籠,盛名之下果然不虛。」
風憐瞧得焦急,問道:「這話怎麼說?」釋天風道:「也就是說,天底下不論多強的功夫,遇上這套劍法也都是籠子裡的猛獸,爪牙無所施展。」想到方才梁、雲鬥劍,梁蕭勝出,自己再也無緣一窺劍譜,不由得傷感起來。
風憐哼了一聲,說道:「我才不信,我師父也很厲害。」釋天風嘆道:「梁小子自然厲害,方才打敗雲殊時的劍法,神乎其技,老夫也未必對付得了。」風憐道:「好呀,老頭兒,你終於承認敵不過我師父了。」釋天風臉色發黑,怒道:「我什麼時候認了?」風憐冷笑道:「不承認就不承認,總而言之,管他什麼樊籠,鳥籠,我師父一個打兩個也不會輸。」釋天風搖頭道:「難說,這路劍法取法太極變化,不僅是兩個人那麼簡單,依我看,這路劍法有兩合:第一為劍合,便是說劍招配合,變化精妙。第二是氣合,這個可了不得。你看,花丫頭早先內力平平,如今卻堪比一流高手,緣由便在於氣機變化。因為男女二人所用內功不同,陰陽之氣彼此交流,太極生兩儀,初時也只算得兩人;待得兩氣回流,兩儀生四象,就有了四人的內力,而後四象生八卦,無異於以一身化四,兩個人身具八個人的內力,倘若讓他們八卦推衍,復歸混沌太極,那時劍上勁力之強,絕非人力能夠比擬。」
風憐聽得臉色發白,呆了呆,大聲道:「釋島主,怎麼才能讓他們變不出那個混蛋太極呢?」她有意放大嗓音好叫梁蕭聽見。釋天風怒啐一口道:「是混沌太極,不是混蛋太極。哼,老夫倘若知道怎麼破解,這劍法便不叫天下武學的樊籠了。說起來,老窮酸和花無媸那兩顆心子,一個八竅,一個九竅才能想出這種鬼門道。」說到最末一句,口氣中頗有些酸溜溜的意思。
風憐越聽越怕,忽見梁蕭僅餘一足踏在木台邊緣,長劍急舞,花氏兄妹攻得甚急,歌訣也不及吟誦,但無論怎樣出劍,始終不能將梁蕭逼落水中。風憐心想:「師父必定不會輸的,定能想出巧妙法子。」心念未絕,忽聽梁蕭一聲長嘯,抖手刺出數劍將花氏兄妹逼退數步。
釋天風失驚道:「是了,老夫算掉了一合。」風憐見梁蕭大舉反攻,不禁問道:「什麼合?」釋天風道:「便是『意合』,使劍二人須得心意相合才能發揮絕大威力。他兄妹順暢時猶能齊心合力,一遇阻礙便各有所想,亂了方寸。」
風憐見梁蕭占了上風,心中喜樂,拍手笑道:「對呀,這就叫做末流者比招式,二流者比內功,第一流的高手比得乃是氣度胸襟。」她把梁蕭的話原樣搬出,釋天風大覺入耳,心生感嘆:「小丫頭年紀不大,卻能說出這等道理。不錯,第一流的武功也要第一流的人物來使。」
梁蕭雖被「太乙分光劍」壓制一時,但他深信無論什麼功夫,使得久了都不免流露不諧之處,只須緊守慢擋,以待其弊。果不其然,鬥了半晌,對方漸生不諧,梁蕭伺機出劍,不時擾亂,迫得花氏兄妹唯有兩儀生出四象,始終達不到四象生八卦的地步,更不用說復歸混沌、結成太極劍圈了。此消彼長,兩人劍法不諧處越來越多,梁蕭的劍法越來越強,鬥了一會兒,忽喝一聲:「著。」天罰劍抖手一挑,花慕容長劍脫手,嗖地向遠處落去。
這時人影一閃,花無媸凌空接下長劍,叱道:「慕容且退。」一閃身,搶到花慕容身前將梁蕭接下。母子連心,「太乙分光劍」威力陡增,一時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又將梁蕭劍光壓住。梁蕭漸入佳境,心性通明,拆了七八招便已瞧出端倪:這對母子雖然知音解意,配合甚洽,但性情卻不甚相得。花無媸秉性陰柔,心機深沉,是故劍意綿綿不盡總是留有餘力。花清淵沖淡優容,當攻不攻,當守不守,劍上少了一股所當披靡的霸氣。是以二人劍法均偏陰柔,無以互補,禦敵有餘,取勝不足。梁蕭瞧出這一不諧,退讓數招,立施反擊,刷刷數劍便將花氏母子結成的太極劍圈一舉擊破,重新打回八卦之形。
釋天風嘆道:「空有不世劍法卻發揮不出,真是叫人氣悶。」風憐心中得意,笑道:「你氣悶不打緊,我看得舒服就好。」
這時山光如酒、日已西斜,晚風悠悠在湖上吹起如皺漣漪,忽聽石陣中傳來清朗吟聲:「莫聽穿林打雨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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