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偷天換日4
2025-01-13 04:13:49
作者: 鳳歌
第十九章偷天換日4
梁蕭阻攔不及,神色微變,劉麼兒滿面怨毒,森然道:「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反了吧。」他這一刀斷了退路,另兩人面色沉重,齊齊點頭。朱大成轉過頭來,對二人沉聲說:「兩位要殺人還是放火?」梁蕭見這三人聽得殺人放火四字,眼神十分狂熱,不禁心想:「這幾個人也不是什麼好貨。」
柳鶯鶯眼珠一轉,笑道:「雷行空在哪兒?」朱大成喜道:「二位要殺他?」梁蕭還沒答話,柳鶯鶯搶著道:「不錯!」朱大成拍手說:「好啊,你們裡面殺了人,咱們外面放火。」轉身對其他人道,「大伙兒將家眷帶好,趁亂走人!」三人合力將雷星的屍體拋入堡後樹林。朱大成指著遠處說:「那個紅瓦院落,是雷行空議事的地方。」頓了頓,又說,「我帶你們下去。」
柳鶯鶯笑道:「有勞了。」朱大成帶二人下了塢牆,其他守衛只當二人是堡內賓客,均不在意。三人轉到一座房舍背後,朱大成低聲說:「二位,我在牆頭當值,再送會露形跡。」說罷轉身去了。梁蕭瞧他背影,皺眉說:「鶯鶯,這人會不會有詐?」柳鶯鶯笑道:「他就盼咱們大鬧一場,才好趁火打劫,偷偷卷些細軟逃命。放心,他們殺了雷星,做賊心虛,脫身之前決不敢告密。」她膽大包天,邊說邊走,梁蕭只得尾隨。
堡內廊廡幽深,遠較外牆冷清,一行百步,也不見人。巷道三步一轉,四步一折,紅瓦院看似很近,走了幾百步,離庭院反倒更遠了。柳鶯鶯心知不妙,皺眉大發脾氣。梁蕭瞧瞧四周,屈指一算,招手道:「跟我來。」柳鶯鶯見他步履如風,心中暗訝,緊隨其後。只見梁蕭東一穿,西一鑽,數十步的工夫,便抵達紅瓦庭的西北牆角。
柳鶯鶯奇道:「小色鬼,你來過這兒?」梁蕭麵皮泛紅,慚愧說:「這是個正反八卦陣,我開始沒留意,走岔了道才明白。」柳鶯鶯奇道:「看不出你還懂這個?」梁蕭微微一笑,並不作聲。柳鶯鶯想了想,放出遁天爪,躥上牆頭。梁蕭隨後跟上,定眼望去,下面三個僕人守在門前,一個低頭打盹,另兩個壓著嗓子,說東道西。
二人穿檐過瓦,狸貓似的向前伏行。到了廳堂附近,忽聽人咳了一聲,說道:「奇怪了,鐵盒的事怎麼會穿幫?」二人聽出是雷行空的聲音,心中不由一喜。只聽雷震恭聲說:「這事棘手,二娘必然告知楚老大去了。」雷行空冷笑說:「我早說過了,這婆娘是個禍胎,遲早都要壞事。」雷震遲疑道:「父親,九如和尚真來盜盒,那……」雷行空道:「擔心什麼?那盒子藏得穩妥,哼,老和尚縱有通天之能,也休想尋著。」梁蕭聽他如此自以為是,暗暗好笑。
廳里安靜時許,雷震嘆道:「事關重大,咱們還是瞧瞧鐵盒在不在吧。」雷行空道:「瞧什麼,保管還在!」柳鶯鶯恨得牙癢,極想跳將下去,抓住這臭老頭兒,狠狠抽他兩個嘴巴,逼他說出藏盒的地點。忽聽雷震又嘆道:「爸,說起來,孩兒長這麼大,還沒瞧過盒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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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行空呵呵冷笑,說道:「急什麼,我百歲以後,那還不是你的掌中之物嗎?」雷震道:「孩兒不是好奇,只覺多一人瞧看,或能打開盒子。」雷行空冷冷道:「說什麼胡話?這鐵盒構造奇巧,老夫把玩多年,也未得一絲門徑。憑你那點兒心眼子,哼,說到開盒,不是痴人說夢麼?」雷震急道:「爸,我……」雷行空不耐道:「好了,你一路辛苦,歇息去吧!」
不多時,只見雷震悶悶不樂,從內堂出來,出了二門,忽地轉身,縮在一根庭柱後面,兩眼死死盯著廳內。柳、梁二人從高處瞧見,心中十分驚訝。柳鶯鶯移開一片屋瓦,透過縫隙瞧去,雷行空負著手踱來踱去,步履凌亂,似乎心緒難平,踱了良久,快步出門,向南奔去。
不待他去遠,雷震從庭柱後閃出,遠遠跟著父親。柳鶯鶯牽了牽梁蕭的衣角,二人又跟著雷震。三撥人銜尾追走,逶迤行了一程,嘩嘩水響,一道泉水從後山流出,順石渠穿過塢堡。渠內水清見底,苔痕蒼碧,渠上架了一座拱橋,橋兩端假山聳峙,翠綠喜人。
雷行空踏上拱橋,左右瞧瞧,彎腰將手伸入橋下。另三人均想:「鐵盒藏在橋底?叫人設想不到。」猜度間,喀嚓連聲,橋頭的假山裂開一條縫隙,僅容一人出入,雷行空閃入其內,石縫旋即閉合。
三人恍然大悟,橋下僅是開門機關,鐵盒必在假山之內。這藏盒地十分大膽,誰能料得,寶物藏於當道的假山,開門的機關,竟又藏在橋底。
不一會兒,假山又開,雷行空漫步走出,嘴角掛著笑意。雷震趁他入內,早已避開來路,鑽入樹叢,雷行空沒料到兒子膽敢跟蹤,順著來路洒然去了。雷震待他去遠,方自樹叢中鑽出。梁蕭欲要縱下,柳鶯鶯拽住他,低聲說:「假山內恐有惡毒機關,讓他先闖,他得了手,咱們再奪過來。」
雷震挽起衣袖,在水底摸索一陣,面有喜色。一陣響動,假山露出石縫,雷震鑽入其中,合上石門。房頂二人盯著石門,心弦繃緊,直等雷震出門,便殺他個措手不及。
過得半晌,假山洞開,雷震怏怏走出,略一思索,快步向來路走去。柳鶯鶯見他不似得了鐵盒,心道奇怪。待雷震走遠,與梁蕭跳下房頂,搶到橋邊,伸手入水一摸,抓到一口鐵環,運勁一拽,假山應聲分開。兩人踅進門內,裡面竟是一間石室,十分陰森潮濕。
柳鶯鶯合上石門,微光如縷,從頭頂小孔射入。東北角豎著一個五尺高的鐵櫃,深入地下,上掛六把巨鎖,每一把粗大無比,鏽跡斑斑。梁蕭運勁一扭,難動分毫,柳鶯鶯笑道:「小色鬼讓開,別礙手礙腳。」
梁蕭退到她身後,室內狹窄,站立兩人,胸背相抵。梁蕭只覺柳鶯鶯嬌軀似火,渾身一陣發熱。天幸牆壁潮冷,他竭力存意背後那一股涼氣,探首望去,柳鶯鶯拿著兩根細長鋼絲,插入鎖孔撥弄半晌,「喀嚓」,撬開一把巨鎖。梁蕭暗暗佩服:「鶯鶯人稱女賊,真有做偷兒的全副本事。」
六把巨鎖,均是雷行空請高手匠人製作,鎖孔不但繁複,而且無一相同。柳鶯鶯手段雖高,連開四把,也是嬌噓微微,雲鬢微濕,她一拭額上汗水,枕在梁蕭肩上歇息。梁蕭挨著她溫軟身子,心神一盪,湊近她耳珠,輕聲道:「鶯鶯……」柳鶯鶯心兒一顫,「嗯」了一聲,卻不答話。又聽梁蕭輕輕喚了聲:「鶯鶯……」她芳心可可,若被千絲撩撥,忽癢忽麻,滋味難言,輕輕啐道:「有話就說,老叫什麼?」梁蕭情動出聲,被她一問,又不知如何回答,一時大著膽子,在她圓潤的耳珠上親了一下。柳鶯鶯心頭大亂,也不知是否責罵。正在忐忑,「嘎」的一聲,石門忽開,天光直入,頓將二人照亮。兩人一驚,只聽腳步聲響,越來越近。
梁蕭一拉柳鶯鶯的手,正要強行闖出,忽聽一聲怒哼,雷行空厲叫道:「雷震!」腳步一歇,雷震吃力地說:「您……您怎麼來了?」室內二人暗暗叫苦,這二人任來一人已難對付,父子齊至,糟糕之極。只聽雷行空怒道:「你拿著開山斧做什麼?砍柴呢,還是割草?」
雷震早先沒能打開鐵櫃,帶來斧頭,打算強行斷鎖。不料雷行空去而復返,將他堵個正著。
雷行空氣急敗壞,喘息連聲,忽道:「我問你,你這麼做,是為姓楚的婆娘嗎?」
柳鶯鶯趁他二人說話,開始撥弄第五把鎖,梁蕭一驚,忙打個手勢,著她住手,柳鶯鶯見若未見,只顧專心開鎖。卻聽雷震支吾兩聲,嘆氣道:「爸,二娘知道這事,十分生氣。」雷行空怒道:「她生氣,我就不生氣?哼,有了媳婦,就不要祖宗了嗎?」想是心緒激動,聲音也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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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震又沉默一會兒,緩緩說:「這次我砍了星兒一條腿,二娘已經老大不快。若不把鐵盒還給楚家,只怕她永遠不會理我。」雷行空「呸」了一聲,說道:「天下的女人多如牛毛,又不止她一個!不理更好,休了那婆娘,一了百了。」雷震急道:「不行,天下女子再多,孩兒也只愛二娘一個。」雷行空道:「沒志氣的東西,當初你娶那婆娘,老夫就不樂意。只見你覓死覓活,楚仙流又出面幫腔,我才勉強答應。你道我為何不肯把鐵盒傳你?哼,傳給你,只怕轉手就落到那婆娘手中。唉,老子千算萬算,怎就沒算到,生了你這個不成器的東西!」
「撲通」,似乎有人跪倒,雷震顫聲道:「爸,要打要殺,你只管動手,但要我與二娘分開,決然不能。」梁蕭聽得這話,心頭一熱:「這姓雷的形貌粗魯,骨子裡倒也重情。」想著生出幾分好感,忽聽「喀」的一聲輕響,第五把鎖被柳鶯鶯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