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偷天換日3
2025-01-13 04:13:46
作者: 鳳歌
第十九章偷天換日3
一路向西,柳鶯鶯知道了梁蕭的身世,對他越發憐愛。兩人少年心性,時有爭吵,柳鶯鶯每每發過脾氣,一想梁蕭身世可憐,自己對他實在太兇,道歉當然不行,換了別的地方,又禁不住柔情繾綣、軟語溫存,對他尤其好些。二人一路走去,情意越濃,漸漸難解難分。
過了幾日,胭脂腿傷痊癒,兩人合乘寶馬,好比神仙眷侶。這一天,將近江陵,兩人來到一處集鎮,人群中,遙見一個杏黃酒招。兩人進了客棧,柳鶯鶯把韁繩交給夥計,說道:「牽到馬廄,不許拴它。草料須燕麥五升、糯米半斗、甘草一合、米酒兩斛,千萬莫記錯了。」
夥計口中唯唯,心中卻犯嘀咕:「什麼話?一頭畜生,吃得比人還精細?轉過身,我馬虎一些,諒她也不知道。」柳鶯鶯看破他的心思,笑道:「別怪我沒提點你,它吃得不中意,尥蹶子踹你,可不關我的事。」夥計聽她一說,又見胭脂神駿,心頭打鼓,將信將疑地去了。
兩人揀僻靜處坐下,柳鶯鶯點齊菜餚,又要了一壺燒酒,斜瞅梁蕭,見他默不作聲,心中暗笑:「算你識趣,再敢攔我飲酒,哼,別怪我罵人難聽。」
酒壺上桌,柳鶯鶯正欲斟酒,梁蕭搶先提過,笑道:「我陪你喝!」柳鶯鶯一怔,悟到他不便明阻,就變著法兒分去一些酒,免得自己飲醉。她喜歡熱鬧,心想你小子逞強,正合我意,便舉酒說:「好啊,誰不喝光,便是小貓小狗。」梁蕭一怔,暗暗後悔,只得愁眉苦臉,舉杯飲盡。兩人你一杯,我一杯,一壺酒見底,柳鶯鶯笑嘻嘻面色不改,梁蕭卻滿臉通紅,頭昏腦沉。柳鶯鶯又叫一壺,心想:「你這小子婆婆媽媽,總是攔我喝酒,今兒落到姑娘的手心裡,看你怎麼逃得出去?」她酒量又佳,嘴舌又靈,連哄帶嚇,梁蕭又喝幾盅,漸漸感覺不支。
柳鶯鶯心頭竊笑,正想把他哄醉,忽聽馬蹄聲響,斜眼一瞅,兩個人並肩進來。夥計還沒迎上,那兩人哧溜一下,忽又縮了回去。柳鶯鶯眼明心亮,看清來人是雷震夫婦,旋即明白二人因何退去,美目一轉,佯嗔道:「小色鬼,老和尚怎麼還不回來,真是急死人了!」
梁蕭喝得暈暈乎乎,聞言未及答話,便覺腳背疼痛,已被柳鶯鶯踩著。心知事出有因,隨口答道:「啊……他很快就回來。」柳鶯鶯「嗯」了一聲,又說:「鐵盒真在雷公堡麼?」一邊說,一邊凝神細聽,不聞馬蹄聲響,心知兩人並未去遠。
梁蕭順口答道:「你沒聽楚仙流說嗎?雷行空用假鐵盒騙他,真盒還在雷公堡。」他口中說話,雙眼卻盯著柳鶯鶯,見她嘴角含笑,意甚嘉許,情知並未說錯話。柳鶯鶯眨了眨眼,又道:「他騙他的,關老和尚什麼事?他去雷公堡盜盒幹嗎?」
梁蕭越聽越奇怪,話已至此,不可不接,硬起頭皮說:「他和楚仙流交情不淺,故而……故而一心盜出真盒,給朋友出氣……」話沒說完,忽聽門外馬蹄聲響,柳鶯鶯騰地站起,將一錠小銀丟在桌上,銳喝:「夥計,備馬!」夥計牽出胭脂,送梁、柳二人出門。梁蕭忍不住問:「鶯鶯,你方才說的話什麼意思?」
柳鶯鶯笑嘻嘻將因由說了,梁蕭一轉念,登時明白,笑道:「好計謀!」
柳鶯鶯笑道:「怎麼好?說來聽聽!」梁蕭說:「純陽鐵盒是雷行空看重的東西,必然藏得隱秘。雷震以為九如去盜盒,勢必回堡稟告。雷行空心中犯疑,必會去看顧鐵盒。如此一來……」說到這裡,微微一笑,柳鶯鶯拍手笑道:「沒錯,我要雷行空給咱們做嚮導!」
兩人行至鎮外,忽聽遠處傳來蹄聲,柳鶯鶯忙道:「快躲起來!」兩人剛剛閃身路旁,就看楚羽怒容滿面,催馬馳來。
柳鶯鶯見她去遠,鬆了一口氣。梁蕭道:「鶯鶯,你知道是她?」柳鶯鶯笑道:「她是楚家的人,聽說娘家被騙,自然生氣,照我看,她是去娘家報信!」梁蕭道:「話不可這樣說,她是雷家的媳婦,不怕惹婆家生氣嗎?」柳鶯鶯冷笑說:「師父常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他們為鐵盒翻臉也是有的。」牽馬走了五六步,忽聽梁蕭叫聲「鶯鶯」。少女回過頭來,只見梁蕭雙拳握緊,漲紅了臉說:「不管、不管有多大的難處,我都不與你分開。」
柳鶯鶯一怔,鼻酸眼熱,低頭輕聲罵道:「你這小色鬼,盡會說便宜話惹人難過。」梁蕭急道:「我說的不是便宜話。」柳鶯鶯輕哼一聲,說道:「不是便宜話,就來給我牽馬。」梁蕭嘻嘻一笑,搶過馬韁,走在前面。柳鶯鶯望他的背影,眼角熱乎乎的,淚水無聲滑落,心裡卻似涌著蜜糖,甜絲絲的,十分快活。
二人走了一段,跳上馬背,胭脂馬腿長蹄健,跑得輕快自如。不久看見雷震,他埋頭疾馳,沒有留意後面,兩人遠遠跟著。柳鶯鶯心情快美,指點東西,歡然談笑,梁蕭瞧她一顰一笑,也覺無比愜意。過不多久,便見一座龐大塢堡,依山圍田,方圓千頃,塢牆上箭垛如麻,多有守衛往來。
柳鶯鶯笑道:「姓雷的倒尋了處好風水!」只見雷震一騎忽忽,直奔堡門,牆上守衛早見,聚到前堡迎接,便道,「小色鬼,趕快,繞彎子去後面。」梁蕭拍手道:「好個聲東擊西!」
策馬繞到塢堡後山,林幽蟬噪,時有鳥鳴。柳鶯鶯跳下馬,取下囊袋,取出一副白亮亮的鋼爪,連著細軟鋼索。梁蕭奇道:「這是什麼?」柳鶯鶯笑道:「這叫遁天爪。」抖索一掄,鋼爪好似長了眼睛,「嗖」地穿過箭垛,牢牢鉤住磚石,正要縱上,梁蕭攥住細索說:「我先上。」
他挽索登上牆頭,不見有人。柳鶯鶯隨後登上,收了「遁天爪」,方要縱身下牆,忽聽腳步聲響,似乎有人過來。牆頭不及旋踵,一旦與人撞見,勢必警聲四作。情急間,柳鶯鶯手腕一緊,被梁蕭緊緊扣住,繼而隨他一個魚躍,飄然落向堡外。柳鶯鶯正要怨怪,忽見梁蕭右手勾住牆頭,不由恍然大悟,也隨之照做。
二人如一對壁虎,緊貼外牆,耳聽得腳步雜沓,來了三人,腳步沉實,似為高手。柳鶯鶯暗叫好險,牆頭狹窄,決難一舉制住三人,叫聲一起,前功盡棄。
牆頭三人不覺有異,一個粗啞的嗓子笑道:「震少主怎麼一臉晦氣?撞了瘟似的。」另一人笑答:「怎麼不晦氣?星哥兒兩條腿出去,一條腿回來,換了你是他爹,你歡不歡喜?」粗啞嗓子笑道:「做他爸也不壞!楚二娘細皮白肉,風韻猶存,弄到懷裡,必然受用極了。」眾人狎笑一陣,一個尖嗓子笑道:「雷星那小畜生活該,哈哈,瞧他日後怎麼造孽?」粗啞嗓子說:「劉麼兒,你這話不上道,那一檔子事,少條腿又斷不了根!」其他二人嘻嘻怪笑。
這些堡丁肆意嘲笑主子,毫無敬意,足見雷家飛揚跋扈,不得人心。但這三人守在牆頭嘮叨,進堡十分不易,正覺手酸臂軟,忽聽一個陰沉沉的聲音響起來:「你們三個兔崽子,罵得好快活麼?」只聽奪奪連聲,似為拐杖拄地,又快又急。
牆頭一靜,半晌一人顫聲道:「星……星少爺……我……啊喲……」發出一聲長長的慘叫。只聽雷星森然道:「常牛,老子斷你一條右腿,也算小懲大戒。」話音未落,又聽一聲慘叫,雷星陰笑道:「劉麼兒,這滋味如何?呵,聽說你那婆娘生得不壞,今晚老子便去問候問候她,讓你瞧瞧,老子造不造得孽?」
牆頭沉默一下,粗啞嗓子憤然道:「星哥兒,殺人不過頭點地,大伙兒背後說兩句,你何必這樣傷人啊?」雷星哼了一聲,道:「朱大成,你說要斷老子的根,是不是?」那人窒了一下,高叫:「是又怎樣?」雷星笑道:「好。」話音方落,「當」的一聲,一口單刀掠過梁蕭頭頂,直直拋向堡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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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頭風聲呼呼,雷星忽地笑道:「朱大成,我倒想瞧瞧,誰斷誰的根。」說到這兒,喝一聲,「著!」
梁蕭聽得熱血一沸,不及轉念,翻上牆頭。雷星的拐杖正往朱大成的褲襠點去,見憑空出現一人,心中大為震驚,緊急變招,拐杖「嗖」地一轉,刺向梁蕭。梁蕭一聲低呼,探手抓住杖頭,身如柳絮隨風,隨那拐杖在空中轉了半圈。雷星大驚,不及丟杖,梁蕭迴風一腳,踢中了他的面門。雷星血流滿面,哼也沒哼一聲,就已昏倒在地。
柳鶯鶯見梁蕭現身,也只好縱上牆頭。守衛瞧著兩人目定口呆。梁蕭見三人中兩人坐在地上,另一人則虎口流血,想必是那朱大成,不由笑道:「你還不報警?」朱大成撓頭皺眉,正覺猶豫,地上一人鐵青著臉道:「報個屁警,我給雷家賣命,就是這個下場。哼,有仇家上門,任他們去就是了。」朱大成踹了雷星一腳,恨聲道:「劉麼兒你說得是,這廝怎麼辦?」劉麼兒不發一言,抓起單刀,「撲」的一聲扎入雷星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