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可恃惟我2
2025-01-13 04:11:59
作者: 鳳歌
第八章可恃惟我2
花無媸盤膝閉目,冷笑道:「你們想讓他學會『太乙分光劍』?」兄妹倆對視一眼,花清淵道:「他本性不壞,而且救過孩兒性命。」花慕容也道:「是啊,他雖頑劣,但緊要關頭,還是滿合人心意的……」話未說完,花無媸張眼冷笑:「若不是這個緣故,就憑他會蕭千絕的功夫,我早就廢了他,哪兒會跟他拐彎抹角?你可知道,當年蕭千絕闖入括蒼山,守在石箸兩峰之下,連傷我宮中六大高手,你叔父花無想也死在他手裡。哼,若非太乙分光劍,誰能逼得走他?我會將這門鎮宮絕學教與他的傳人嗎?」她目透寒光,與方才的溫文爾雅判若兩人。
花慕容道:「殺雞焉能用牛刀,媽你何必費這麼大的周折?這小子對數術一竅不通,隨便出幾道題就打發了,何必用天機十算難他?」花無媸瞧她一眼,冷冷道:「這叫萬無一失。若出別的題目,你不知好歹,說不定會暗地裡教他來擠兌我。」花慕容被她一語道破機心,面紅耳赤。花無媸又說:「話說到這兒,我要入定了。你們傳令下去,宮中任何人都不得指點那小子半點學問,傳授他任何武功,若有違抗,依宮規論處。」她掃了兒女一眼,冷笑道,「你們兩個人也不例外!」說著閉上雙目,花氏兄妹無奈對視一眼,雙雙退出琴心水榭。
花慕容出了門,發愁道:「哥哥,現在怎麼辦?「花清淵嘆道:「母親心意已定,絕無更改,只有讓我勸勸梁蕭,叫他放棄學劍。」花慕容搖頭道:「這孩子人兒雖小,性子卻很固執,怕你勸不動他。」花清淵苦笑道:「盡人事,安天命吧。」轉身問明丫鬟,得知梁蕭去了西北的「畫眉軒」用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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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進門,便聽梁蕭叫嚷:「你瞧我作什麼?哼,叫我吃飯也不自在!」接著傳來花曉霜的聲音:「蕭哥哥,你吃飯的樣子滿奇怪!」梁蕭道:「奇怪什麼?」花曉霜笑道:「你老用手抓,別的人都不這樣!」梁蕭冷笑道:「這樣吃才痛快,我才不學那些假斯文,斯文又不能當飯吃。」哼了一聲,忽又好奇,「這個穿藍衣的嬸嬸,你就是曉霜的媽?」
藍衣美婦道:「是呀!我姓凌,名霜君。」口氣冷淡,似乎有些不快。卻聽梁蕭笑道:「你們倆長得好像。」凌霜君道:「那是自然了,難道你不像你媽媽?」梁蕭道:「媽說我長得像爸爸,爸爸又說我長得像媽,到底像誰,我也不知道。」說到這兒,忽地默然。
花清淵在軒外徘徊了半晌,嘆了口氣,還是跨入門內。梁蕭眼圈紅紅的,正在發呆,瞧他進來,跳起來道:「花大叔,你來得好,快帶我去看那個什麼算題!」花清淵被他這一叫,想好的說辭都派不上用場,遲疑道:「這樣急?還是休息一天吧!」梁蕭拉住他衣袖,嚷道:「我要看,我要看!」
花清淵拗不過他,只得帶梁蕭出門。走了一里路程,來到「兩儀幻塵陣」旁邊的一塊青石壁前,說道:「就是這裡了。」梁蕭見石壁上刻滿種種奇怪符號,或尖或圓,或橫或豎,另有許多文字,但文辭雅奧,涵義高深,梁蕭全都看不明白。文章結尾處有一大塊褐斑,染得字符模糊不清。
梁蕭瞧了半晌,忍不住問:「花大叔,這寫的什麼?」花清淵嘆道:「這叫天機十算,是天機宮先代高人寫下的十道算題。」梁蕭道:「怎麼我一點也看不明白?」花清淵神色一黯,說道:「蕭兒,你定要學劍法麼?」梁蕭點頭。花清淵嘆了口氣,沉默一時,說道:「若你定得解這十道算題,我也不攔你,只怕……」他欲言又止,瞧瞧四周無人,方才低聲道,「你有不明白的地方,可去天元閣里看看古代算學大家的筆記,實在算不出來,千萬不要勉強。」梁蕭點頭道:「我一定算得出來的。」花清淵唯有苦笑,拍拍他頭,寂然去了。
梁蕭瞧到傍晚,天地昏黑,腦子裡全無頭緒。回房睡了一覺,次日一早起來,向一個侍女打聽天元閣的所在。侍女將他帶到一座巍峨的閣樓前,說道:「這便是了。」梁蕭見這天元閣方圓五十餘丈,高達九層,心中驚訝。
那侍女又說:「天元閣藏了易學、算經、天文曆法。以天元閣為軸,向東是『沖虛樓』,收集十萬道藏;向西是『般若院』,藏有天竺佛陀原經、中土譯本、禪宗公案及藏密經典;南方的是『大智府』,放著諸子文章、哲人經傳;向北是「風韻小築」,古今詩文都在裡面;西南是收藏史籍的『春秋廬』;東南方是「藥王亭」,收藏曆代醫典,不過昔日神農嘗百草,醫農相通,是以農林漁牧典籍也在裡面;西北是『九州園』,藏有山河地理圖、諸方鳥獸考;東北是『靈台』,收集了天下機關圖紙和各式模型,但你白天千萬別去,那兒由明先生守著,他凶得很呢。」
梁蕭深有同感:「姐姐說得對,那個明老頭不是好人,上次還摔了我一跤,哼,我早晚要報仇的。」侍女笑道:「原來你吃過苦頭了,呵,這裡說說倒好,別讓他人聽到了!」梁蕭哼了一聲,道:「聽到就聽到,我才不怕。」侍女撇嘴道:「懶得管你,你吃了虧不要叫苦。」梁蕭笑道:「不叫苦,嗯,姐姐叫什麼名兒,日後我來找你玩兒。」侍女笑道:「我住在西邊眾香坊,你說梅影,大家都認得。」咯咯一笑,轉身走了。
梁蕭進了閣中,只聞書香撲鼻,夾雜著樟腦氣味,滿眼重重迭迭,儘是新書舊籍,墳典索丘。有兩個婆子閣內拂拭灰塵,有人進來,也不抬頭。梁蕭東瞧西望,從書架上隨手抽了一本。那書看似古舊,顏色泛黃,封頁破敗,上書《易象別解》四字。翻看良久,其中的文字梁蕭全不認識,便又抽了一本較新的圖書,梁蕭不認得書面上的「潛虛」兩字,卻認得落款「司馬光」三個字,心想:「這司馬光是什麼人?」皺眉一翻,頭大如斗,匆忙放下,再抽一本,卻是《垛積拾遺》,不知何人所寫。梁蕭只覺書中的符號與石壁上的有些相似,可是琢磨良久,還是全無頭緒。接著又拉了一本《洞淵九算》出來,符號眼熟,翻來覆去,也看不出名堂。
梁蕭東逛西轉,直到紅日平西,翻了二十多本書,卻沒一本看得明白。他心頭大怒,恨不得放把火燒了這一屋子怪書。悻悻返回住處,生了一宿悶氣,次日又去翻閱。這次運氣更壞,所尋的書更為艱深,別說內容,文字也不認得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