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飛刀寄書
2025-01-13 01:10:51
作者: 江南黑米
第29章飛刀寄書
陳龍此時還不知道令狐楚此次的行程,「子羽兄,這麼帶這麼大的商隊?還是到沙洲嗎?能否去下玉門關,給我表兄秦振陽帶封信啊?」
令狐楚微微一笑,「當然,順路,我的商隊要過玉門關的。」
「啊?難道子羽兄不是去沙州,而是去西域?」陳龍疑惑地回頭再看看後面的商隊,看看漫長的駱駝,看看隊伍中的老人和女人、孩子,再看看令狐楚的臉。
「是的,這次去康國的撒馬爾罕,可能還要更西。」
「更西?康國再西,就是大食了。」
「大食又如何?還可能去大食的西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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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食的西邊?是哪裡啊?」
「我也不知道,因為不知道,才想到那邊去看看,看看那個未知的世界,是否有我要尋找的答案。」
在令狐楚怪異的讓人很難聽懂的話中,陳龍在他的眼神里,看到的是對遠方路途的迷茫。
在永昌縣城休整了一天,次日凌晨,天剛亮,商隊就繼續向西出發了。這比計劃好的行程整整耽誤了一天,看來要在第五天的下午進甘州城了。
從永昌到甘州,這段路程相對安全多了,在官道北側,大部分路段都有長城,很多駐點也都有大唐的官軍在駐守著。自從突厥默啜幾次進犯後,從河西到塞北,大唐邊防軍人的神經就開始緊繃著,這個突厥首領最反覆無常了,毫無信義可言。
陳龍校尉帶領一個騎兵小隊護送了很遠一段距離後才回去的。很多人都很納悶,人家一個朝廷的校尉,緣何與令狐楚這樣的人有這麼好的交情,就憑一個信物便帶兵相救,這個令狐楚人緣就這麼好?
不止一個人問過這個問題,但令狐楚總是微笑不答,當提問的人得不到答案,就去問馬龍和越兒,他們也當然不知道了。後來還是白笑玉從令狐楚那裡問到了答案。
陳龍是令狐楚的好友秦振陽、秦振林兄弟倆的表弟,從家鄉剛到長安時,由於秦家兄弟都已經從軍,沒辦法照顧這個表弟,所以就跟著令狐楚浪蕩了一段時間,在這段時間裡,跟著令狐楚泡酒樓,喝花酒,追胡姬,打群架,作護衛,走河西,也因此跟著令狐楚學到了一些東西,比如拳腳和劍術,當然了沒點底子還是不能在長安做小混混的。尤其是來往了幾回河西,對當地的地理和響馬情況有了詳細的了解。
後來秦家老爺子為了不讓陳龍跟著令狐楚學壞,就及時也讓這個外甥去從軍了,因為有了跟令狐楚混過幾年的底子,陳龍在軍隊裡如魚得水,尤其是在幾次剿滅幾股突厥散兵和當地響馬的戰鬥中屢立戰功,年紀輕輕便混得輕騎校尉的職務。
一路無話,從永昌縣出發的第三天下午,商隊進入了甘州城,還是老規矩,快腿王林提前進城定好了客棧,當然是胡家商隊每次固定住的客棧,老闆夥計的都比較熟悉。
令狐楚本來安排李俊在永昌養傷的,可是這個蘭州漢子說什麼也不同意,當把那支弩箭拔出來,他就說自己沒事了,「哎呀,這點小傷算個啥,不就一個洞嗎,兩天就長死了。」儘管如此,他的那條左臂還是不能動彈。他堅持一起同行,令狐楚也不好拒絕了,不管是刀客還是護衛,誰的身上不帶傷啊,大家都是劍尖上爬刀刃上滾過來的人,對於傷,對於命,都看得很清淡了,當初的約定才是大唐的西北男人最看重的。
卸駝架子,查驗貨物,餵駱駝,清點損失,查看駱駝和馬的情況,夥計和腳夫們開始了往常的忙碌。
「我的天啊,累死我了,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越兒和白笑玉一先一後地撲倒在客棧柔軟舒適的床榻上,因為王林給客棧老闆提前交代了有女眷,所以客棧老闆格外用心。
護衛們始終沒有歇息,只要在路上,永遠沒有放鬆的時刻,隨時都需要提高警惕。令狐楚和馬龍照舊查看周圍的地形,雖然這家店對於他們來說已經很熟悉了,但還是有必要再查看一下,白天值班,晚上值夜,明崗暗哨,都布置好了。
崔天浩並沒有跟商隊一起同行,他隨商隊到達永昌後就和眾人告辭,帶著徒弟仇伍,打馬向肅州方向而去。
令狐楚都安頓好之後,一頭扎到房間裡,倒頭便睡,眼前浮過沙里飛那張猙獰的臉,和安其道那張陰險的面孔,傷亡殆盡,沙里飛響馬匪幫,難道要完了,也剩不下幾個鳥人了,這個念頭閃過,令狐楚微笑了一下,沒一會兒,便悶鼾如雷了。
白笑玉在床邊坐著,不由得暗暗心疼,以前她不知道護衛們都做些什麼,以為就是護送一下商隊這麼簡單,大不了和攔路的土匪打幾架,可是從涼州到甘州,這五天的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情,她對令狐楚、馬龍、李俊這些護衛們有了新的認識。
天擦黑的時候,令狐楚被越兒搖醒了,「哥,哥,該吃晚飯了。」
如果不是令狐楚提前交代越兒在晚飯時叫醒自己,越兒也捨不得叫醒他,越兒也知道,哥哥太累了,尤其從這五天以來,發生了這麼多事情,而且越往後越是如此,難道這就是旅途的艱苦嗎?想想這些,越兒不禁有些後悔。
護衛和夥計們都是分開休息的,大白天的事情都比較少,所以安排休息的人也比較多,晚上是重點防範期,也是各類人物開始活動的時候了。
大家吃過晚飯,男人們依然在大廳里喝酒,聊天,白笑玉帶著越兒到樓上的房間裡先去歇息了。
馬龍示意令狐楚也跟她們一起上樓,其他護衛和夥計們都跟著起鬨,「去吧,去吧,去吧,」令狐楚只是紅著臉搖頭,任憑他們怎麼起鬨,也不搭理他們,整個大廳一片歡笑。
突然,樓上她們的房間發出一聲尖叫,所有人「騰」地站了起來,令狐楚更是一個旱地拔蔥,直接就飛上了二樓,幾步就衝到房門口,一腳踹開了門。
房間裡,白笑玉和越兒嚇得手足無措。
「怎麼了?什麼事?」令狐楚一聲斷喝,把兩個人從愣神狀態打斷了。
「哥,」越兒看了他一眼,視線開始轉移,目光落在柱子上的一把飛刀上面。那是一把普通的匕首刀,刀把末端還有一塊紅綢子,刀屁股是對著後窗戶,看來是從窗戶里扔進來的,刀尖扎到了木頭柱子裡,並不太深,看來扔飛刀的並不是高手,腕力不是很強,飛刀和柱子之間,有一塊布。
令狐楚把飛刀拔了下來,取下了那塊布,這個時候其他人也沖了過來,站在門口,馬龍走進了房間,「怎麼了?」
「沒事,有人給我們飛刀寄書,」令狐楚展開了那塊布,上面歪歪扭扭地寫著幾行字,「沙里飛今夜要燒你們的貨,要小心,護好女的。」
「誰?誰給我們報信?」馬龍很驚奇。令狐楚走到後窗戶邊,發現下邊就是後院,距離窗戶三丈就有一棵樹,其他也沒什麼。
「馬上轉移駝架子!加派人手守好後院!要快!不要聲張,悄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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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上下又開始了一翻不動聲色的忙碌。
那塊布放在王長齊面前,他研究了半天,「我覺得這字寫得有些熟悉,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孩子的字,這孩子沒讀多少書,不象是大人的手筆。」
「如果是沒讀過多少書的大人呢?會不會寫這樣的字?」
「不會,這字寫得很小心,很仔細,是孩子寫的。」
「哪家孩子有這麼好的輕功?爬到後窗戶飛刀寄書,還愣沒被人發現?」令狐楚始終沒想明白,在自言自語。
同時,令狐越也在托著下巴,圓睜著眼睛,在想到底是誰?忽然,她眼前一亮,哎?難道是他?那個名字差點被她說出來,越兒趕緊用手捂住了嘴巴。
夜深了,客棧後面的那條胡同很是安靜。除了偶爾的幾聲狗吠,周圍都靜悄悄的。
不知道什麼時候,黑暗中潛藏著幾個人影,一直在盯著胡同里的圍牆,同時在留意周圍的動靜。
當兩個打更的更夫敲著梆鑼走過去後,一個身影快速地向胡同里移動,腳步很輕,沒有一點動靜,走到牆邊雙腳點地騰空躍起,雙臂掛上了牆頭,在院裡一棵樹的掩護下,觀察裡面的情況。
院子裡一片安靜,只有兩個值夜的護衛,正舉著火把在院子裡來回巡視,天有些冷,他們跺了跺腳,停下來交談,「小汪,來抿兩口吧,」一個黑臉刀客將手裡的酒葫蘆遞給另一個年輕的刀客,那年輕刀客卻拒絕了,「算了,喝酒誤事,老雷,你也悠著點。」「哎呀,兄弟,這是哪兒啊,這是甘州城,城牆城門官兵都有,你怕什麼啊?一般的小蟊賊,也不敢偷到這裡來,咱兄弟的名號還是有的,怕什麼?聽,裡面的人睡的跟死豬一樣的。」
兩個值夜的護衛正是蘭州刀客雷萬金和汪小俠。
「哎?你還別說,我怎麼覺得頭還有些暈呢,」雷萬金直搖晃腦袋,胳膊搭在汪小俠的肩上。「你喝多了,本來睡得就少,還喝那麼多,算了,我一個人盯吧,我扶你進去躺會兒。」
機會來了!
牆頭上的蒙面人頓時高興起來,從懷裡掏出一個東西,扔到了胡同外面的大街上,「啪!——咕嚕咕嚕——」,原來是一塊飛蝗石。
頓時,黑暗裡的十幾條人影,立即向胡同里衝來,而先前牆頭上的那個人,已經翻身跳到了院子裡,直奔後面的小樓而去,他看了下位置,拔出牛耳尖刀叼在嘴裡,開始直接徒手攀爬,直摸白笑玉和越兒房間的後窗,動作很快。
此時,胡同外的人已經開始上牆了,不少人已經跳到了院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