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互長心眼
2025-01-14 22:04:59
作者: 莫老旦
且說,程東吉。程東吉,他請假,請了三天三夜的假期。他蹲守在一處屋內,在那前,他尋老婆,扯了會兒,語重心長的。老婆納悶兒,說:咋了?程東吉看著老婆,臉上的皺紋,稍顯古舊,他像是欣賞,一具存放好久的瓷器一樣,光著腳丫,踩地上,剛剛給家裡拖地哩。
他說:你尋銀行卡來,還有戶口本,存摺兒。老婆聽話,她崇拜他,二十年前,他是警察,路過她家那會兒,查案呢。說,他有責任心,人們不肯乾的活兒,他全撈了。一地下通道,裡頭,塞了一具屍體,老鼠啃咬著,臭得不行。他一揪出,頭一日,給破案,還在她家逗留。
他心狠,覺著人家姑娘家,漂亮,在市郊哩。然後,想都沒想,頭一日,跑人家被窩裡兒,她不客氣,敞開,日完後,他一看床單,嚇壞了,一灘紅。後來,他才知,老婆她爹,是國家幹部,打過朝鮮,之後一槍口,對準他後腦勺,說,你娶她不?不娶,腦袋開花!他怕了。
之後,他每每想起這事兒來,都哈哈大笑,說,得多虧你爹!她一臉羞愧,孩子聽不明,她趕著孩子,入了臥室,說:你怎的說這個?!是不是,想日啦?!他說:想!歸想。你清點下。她照做,說,戶口上,銀紙不算多,但是,帶資產,他算是富裕人家了,他,很滿意。
他語重心長地,對老婆說:老婆,我跟你,做個約定。我要你,去台灣。老婆詫異,這輩子,都沒怎的旅遊過,除了去過一趟張家口,別的地兒,真心沒給去過。更別提,特別行政區。但是,他卻說了一出,說,你明日,清空資產,先到台灣,我在那兒,有美國朋友接應。
老婆緊張,雖不屬,無理取鬧那類。但是,家裡一個禮拜,不見男人的汗臭味兒,多多少少,覺不對。他這次,卻說,去台灣吧,假使,可以的話,甭回來了。我會去那頭,探你們。現在,新任公安局局長,不上任了嗎?!小陳,陳銘堅,你知吧?!我帶回來,食過次飯哩!
她懂,但是,她不懂政治運作。說,去台灣阿?!真心去麼,不開玩笑的。陳銘堅說:去台灣,是方便,去美國。大家不都說麼,台灣,成了美國的小弟,去美國,好歹,比在這兒, 好吧?!程東吉笑說,去啦!家裡,都是男人話事。老婆沒有穩定工作,但是,他特別能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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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資金,是不缺少的。辦了戶口後,在飛機場內,她戀戀不捨地,瞅著程東吉,孩子想哭,哭不出來,想笑,但一笑,又給娘揪了一下屁股,說,你快點來呀!程東吉望著他倆,上了飛機,穿過了雲朵。他覺得,好像,渾身不舒服,像是少了一顆腎,少了一塊肝,一樣。
但是,當老婆孩子走後,他歸家,才發覺,少了以往的氣息。但是,他卻,飲了好多酒,發了瘋似的,去保險箱,尋他的寶貝。尋了好久,終於,一本略顯陳舊,但是卻散發著紙張香兒的厚簿子迎面而來。他一翻開,全是密密麻麻的數字,背後攜帶著好多個名字,逼瘋犀利。
他尋到這玩意兒後,吹吹上頭的灰塵,仔細觀察,這玩意兒,忒值錢了。如今,他明白,自個兒的身子大不如前,活了大半載,人生的價值,恰恰,是體現在四十五,到五十歲,這個年齡段。至少,在中國,這五年,是最最能體現,你這輩子,到底什麼水準的,一個年紀。
可是,他今兒,恰恰四十有七,子女倒也如意。前二十年,他掙了不少錢,給曾經跟過自己的弟兄,都留了一小筆積蓄。他沒轍,須得這麼做。因為,他的年紀,和他的身子,在告訴他,他唯一的選擇,即至好的選擇,是內退,要麼再侯幾年,正式退休。可是,他甘心嗎?!
不甘心。所以,程東吉,現兒,將屋內所有的貴重物品,一一,搬到了他的小屋內。在小屋內,他粗喘著氣,刻意地花了休息日,像搬家一樣,給自個兒砌上了一個小安全屋,裡頭,他需要的東西,能保命的,發財的,應有盡有。他很享受,安全屋小小的,但是,特別踏實。
這兒,還有倆杆噴子,是他幹警察恁久以來,最寶貝的玩意,有時,要比紅太陽,要比金子銀子,要寶貴。誰若是,破門而入,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屋子,候著受子彈罷!他尋出手機來,沒有用自個身份證註冊的移動卡,而是,在一處小報刊亭內,購了一張,二十塊錢黑卡。
放入手機內,誰都不知,誰打出來的。他站在樓頂,瞅著藍天白雲,覺著自個兒特孤獨,但是,望著天下,芸芸眾生,人來人往的,又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他抽一口煙,朝著樓頂下,車子飛來飛去的景象里,啐一口痰水,不知中人中車,或散在天空,髒污飄來飄去。
電話撥出,那頭接了,說:餵。程東吉恰恰好,將一根「真龍」香菸抽光,然後丟樓底下,說:黃老闆,不,我應該叫您,黃桂玉老闆。那頭愣了倆秒,程東吉仿佛,能在腦海里模擬出,他有點兒失措的神情,但是他混世道,混了恁久,啥牛鬼蛇神都見過,理應回過了神來。
黃貴英說:您好,知我這名兒的人,並不多。您是?程東吉笑了,說:你叫我「您」了,而不叫你了。我呢,是誰,你應該清楚。當年,你本來,快沒命了。我想想,十車武警,我估計,裝備了三百多把步槍,沒人持有一把手槍,當初裝備了五枚催淚彈,可是,你卻沒死。
黃貴英知道了,這人,是當初,放自己一條生路之人,說:我記得你,恩人。若是沒事,你不會尋我。這樣吧,你現在,是想要錢呢?還是想要什麼。我自認,我的名氣,我的財產,能滿足你的要求。只要,你開的要求,不是跟天斗,也不是跟地斗,跟人斗,那麼,我可以。
程東吉說:如果我單單是為了錢,那麼,我想要多少,你就得給多少。這樣吧,我這兒,有你需要的玩意。你若是,得空,不妨,今晚咱倆聊聊。另外,你殺不了我,你也威脅不了我。畢竟,我現在,還是一名正規警察。殺一個市民,可能會成冤案,但殺警察,罪大惡極。
黃貴英的,仿佛給揪了一下,程東吉貌似懂事,但是,又不懂事的樣子,竟然,像是來威脅黃貴英一樣。他突然想到,這人,興許不簡單。那麼,怎辦呢?簡單,叫,程老闆,去對付。黃老闆,跟程老闆,是一樣的,好比,在本市,說,絕代雙驕。人們,也不會覺察吧。
說程老闆,那得,說說衛民。程老闆抽了一口煙,坐在一輛奧迪a3上,倒是一副悠然自得樣兒。他仿佛要去帶衛民談正經兒事,但好像,又要尋衛民,去風月地。因為,現兒,天氣,不熱了麼?!然後哩,程老闆,卻載著衛民,來到了一處海灘上。這兒別不多女人特多。
甚至,在岸上,有不少美國女人,在上頭蹦蹦跳跳,要將進了耳朵的海水,給蹦出來。衛民不知,程老闆心裡打的是什麼算盤。但是,二人四目相覬,笑笑,好像,都懂對方的底細一樣。程老闆一出去,來到了一處,較為,幽暗,但是,又散發著迷人清香的味道的一處地。
衛民不知,這處,有什麼稀奇。這兒,倒像是一個,游泳後的小休息室。有廚房,有廁所,有燈光,可以住人的吧?程老闆說:衛老闆,若我沒記錯,你來相親前,是做生意,對麼?我們理應見過。衛民說:嗯,是。見過。在那之前,我是「黑社會。」然後,二人同樣大笑。
程老闆說:衛老闆,我現兒,給你倆選擇。咱們,明人,不應說暗話才對,你覺著,這地,怎樣?一進去,衛民便知,這是程老闆的風格。因為,在小屋內,坐著倆男人,這倆男人,一人十分高大,健壯,一副海軍上將的派頭;另一個,則骨瘦如柴,但是臂膀卻文著一條龍。
他們的周圍,是有好幾個女人圍著他們打轉兒。他倆玩得不亦樂乎,就穿一條褲衩兒,幾個女的,給灌得酩酊大醉。女人群里,有白膚色的,有小麥色的,有棕色的,除了黑色一一俱全。眼眸子,有藍色,棕色,黑色,反正倆條長腿帶著倆只腳丫不像是常人更像是明星似。
衛民本不覺,有啥,大不了。直到,在一處垃圾桶內,衛民除了看到一堆兒玻璃瓶蓋兒;一堆果皮,一堆兒餐巾紙以外。他仍看到,一堆堆,裝著垢甲的保險套。他的心兒,仿佛給一錘子,給轟了一下。然後再看,小屋內的眾人,個個滿頭大汗,有的喘氣,有的口渴飲水。
他明白,剛剛,這兒來了一場世紀大戰。他以為,他閱歷已足,可是,見這場面,或多或少,還是有點兒受不住。女人們,頭髮凌亂,倆只奶子,是白鴿,渴望飛翔,但是卻給奶罩牢牢裹著。程老闆這時拍手道,兄弟們,今兒,給大家,介紹一人,我想,這人,你們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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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看電視不?看電影吧。他是編輯,是,我親戚。程老闆話一出,大塊佬,咧嘴一笑,臉上有一塊長長的瘡疤,乍一看,叫人心寒。他用蹩腳的漢語,對衛民說:老規矩,受得住麼?!他說出口,從茶几底下,尋出了一盒子來,黑色的,像是裝著朱古力,但實際上不是。
一條碩大的雪茄菸,撲面而來。然後,程老闆上前去,先是,摸了一白人的臉蛋兒,滑得猶如剛剛開殼的雞蛋清。然後,再折開這條碩長的雪茄菸,裡頭,是一堆粉末。程老闆將粉末,一一攤平在了茶几前。然後,他一轉身,對衛民道:大文豪,現在,考驗你的時候到嘍。
咱倆,是不是一個天秤上,我得好好檢驗嘛!衛民知道,這下,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女人們,一一報以鄙夷的目光,仿佛在說,你不吃麼,這是好東西,你不吃,是糟踐東西!我們還得吃哩!一個仿佛來自泰國的女人,不屑,看著衛民,稍顯瘦小的身軀,在說他壞話。
然後,一痰水,灑到痰盂上。衛民沒猶豫,把心一橫,一咬牙,低頭,鼻孔對準了粉末,一閉眼,跟抽了一口煙一樣。而在,房間的廁所內,露出倆隻眼珠子來。程老闆咧嘴一笑,和眼珠子,對了一眼,彼此點頭,仿佛完成了一樁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