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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一個開口

2025-01-14 22:04:57 作者: 莫老旦

  爛屎強臉色鐵青,他知,萬一這消息給戳出去,爛屎強腦袋裡想到的,這群毒販,是人嗎?!不對,是一群,見了弱者,倒在地上,立馬撲騰上前去撕咬的狼狗。他們個個,腰杆子是背著匕首的,一不對勁兒,那命去博。連警察都敢捅,他們還在乎甚?!愈想,他腦袋愈下沉。

  他倍感絕望,可是,程兒,又恍如他心內的一把鎖,給緊緊鎖住了他的心扉。他望著冰涼涼的木桌,想了片刻,反正,人們叫他爛屎強麼!啥是爛屎,一坨稀糞,吃壞了肚子,屙出的屎,是要比蟑螂老鼠,還得下賤的東西。他說:是不是,我說出來,肯放我,一條生路?!

  陳銘堅接著抽「中南海」道:看價值,你要是,跟我閒聊扯淡,那也別怪我威脅你罷!爛屎強冷笑,眼珠子怔怔地盯著陳銘堅,說:成。那我說。說十年前吧,扯扯歷史。十年前,我跟程兒,當時,她沒今兒的翅膀,飛不上樹梢兒,跟我一塊兒,背著一傻理想,到處飛。

  咱倆先是本市,小有名氣吧,在酒吧,唱歌兒,啥都唱,只要餓不死。在橋頭底下,在校園,在單位,春節表演,都耍過。當時別人抱著瞅瞅耍猴的心態,去瞅我倆,其實當時還有幾個哥們兒,家境不錯,但是後來,沒耍成,耍了倆年,咱倆年紀都不小,我倆,是情侶哩!

  陳銘堅說,往下說,說重點,我從這段起,開始錄音。滴一聲,陳銘堅尋出錄音筆來,將他的那席話,給錄下來。他抿抿嘴唇,像是揭開埋藏在心內的寶藏,又像是挑一顆起了好多年的雞眼,刀子,快要切到了肉。他說:我倆,是情侶。當時,最大想法,是去北京,唱歌。

  去了那兒一趟,將我倆,唱歌的積蓄,給整沒。我說,甭去了吧,在這兒好好的,有人約唱,打打樂隊,當時咱倆有工作哩,你別瞅我今日失魂落魄的,我的畢業證書,要比現兒的大學生,靠譜多了。咱倆當時,不知幾享受。白日工作,晚上唱歌,唱出了哮喘,直到半夜!

  然後,程兒這人,不甘心。不甘心說,單單在酒吧內唱歌,我當時就注意到,咱們市亂,亂在哪兒?簡單,吸毒。十年前,毒品就特泛濫。咱倆唱歌,唱著唱著,幾個油頭垢面的人,在酒吧廊道那兒晃悠,戴一鴨舌帽,骨瘦如柴,我就知。這幾個傻×,是要給人,藏毒運毒。

  當時,搖頭丸還沒恁貴,人們吃粉多。其實現在還多,但我吃慣了粉兒,少吃搖頭丸。搖頭丸是樣子小,毒多,我還沒傻到說,吃到死哩!但是,我耍音樂,你說的,我頭髮,留到背脊上,多多少少,有點兒不正常。程兒虛榮心強呀!你知麼?!我們那會兒跟家裡借錢!

  借了差不多,約十萬!要幹嘛呀?!簡單,咱倆,先計劃著,自費,出張唱片兒,我那幾個哥們兒,都支持,說,這是一飛沖天的法子,鯉魚躍龍門,要是上中央台,整個原創,民謠的,你這輩子,甭打工了!然後,餘下的前,咱倆準備,在體育館那兒,整個演唱會耍耍。

  咱倆都計劃好宣傳了,他媽的!這婊×,將,我倆的積蓄,差不多,左拼右湊的,整了十萬,我納悶著,當時是要先買套房子,再奮鬥倆年,拼十萬再弄好呢?!還是說,直接去弄。她倒好,說,識了一人,是程氏的。程氏不是咱們市,最大的娛樂公司麼?!說,他有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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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咱倆當時,快談婚論嫁了,我住爹娘留的房子,反正就窮了,她問我要銀行卡密碼,我給,為什麼?我以為說,咱倆在一塊兒,好幾年了。這世道,誰都可能謀算我,咱倆床頭床尾的,一天一日,她連我卵子裡有多少顆痣,眯著眼都知道在哪兒。她還能騙我,不成麼?!

  但這世道,就他媽,這麼扯淡!她將咱倆的積蓄,給全取了出來,是現金。花了十萬,去買氯胺酮!我當時嚇傻了,她心真大,還將那氯胺酮,就搖頭丸,當時還盛行呢,在咱們市。全都,塞入一空調箱子內,他媽的!她說,轉一手,要成了,咱倆,能掙一百萬,童叟無欺!

  我說:你瞞著我,去買毒品?!你要瞞著我,買房子,買車子,你要是買養老保險都好!你瞞著我,買毒品?!陳銘堅聽到這兒,錄下第一段,詢問,後來呢?往下說。說到程氏,我特別有興趣。說到這兒,說下衛民。衛民乘車回家,快馬加鞭的,使勁兒踩油門朝山上開。

  一到家,不知怎的,他的腦袋,總衍生出捉姦的景象來。但是,一踏入屋門,又少了幾分勇氣。仿佛,這屋子忒大,好比一將軍,來到一城,想攻下,突然發覺,武器沒帶夠,沒準備,不妙。然後,他沉住氣,上去兒,說,小姐哩?!管家說,上頭。面無表情,衛民笑笑。

  衛民扶著樓梯,上去兒,但是,正當他,一抬頭,看到一條長廊時。陳銘堅,呼了一個緊急來電,衛民不准不接,眼前,要有十米,才能走出陽台。管家,可是比看門犬,還殷勤。衛民一到家,全家知,程兒哪能不知?!這時,衛民仿佛,剛剛脫下面罩,又戴回了臉譜。

  他沒法,只要硬著頭皮,先下樓,叫管家沏茶來。他裝一無賴樣兒,口袋裡的鈴聲,給響了好幾回,然後,他終於,待到第三回時,才好容易,才接電話,邊兒嘆茶,裝一副大老闆相,可又不顯富貴。陳銘堅說:你捨得接了。衛民說:你這會兒打來,是要我老命,你知麼?!

  陳銘堅說:我告你,要不是,你及時通知,我及時趕到,你要這人,爛屎強,早他媽掛了。衛民一驚,說:恁快?!咱倆剛行動哩,難不成,咱倆群中,還有針眼?!陳銘堅說:你別慌,倒不是,因為這破事兒。而是,你知不知。三年前,爛屎強,曾經給一戶人家起訴好久。

  衛民說:起訴?你往下說。陳銘堅說:這戶人家,現在,說,是臉面無光,移民到了越南,但實際上,這戶人家的女兒,給死了。衛民驚嘆:他媽死了?!咋死的?!陳銘堅說:愛滋。有點兒蹊蹺。而當時,他們控訴,說,爛屎強,我死也要告你下陰曹地府,讓毛主席整死你!

  陳銘堅繼續說:因為,當年,在一條巷子口裡頭。這戶人家的女兒,實際上,挺時髦,也不是什麼好苗子。早早地,涉毒,後來啊,物以類聚,跟一群社會渣滓混一塊兒。終於,在一街道,給人家下藥,說,是汽水糖,然後昏沉沉地,在巷子內,一處垃圾桶前,就開了一戰。

  當時,爛屎強正好在場。誰對他有好感?!誰對毒販有好感?!但是,後來報警後,就爛屎強給抓了。那人,給警察擊斃。可是事後,警察才覺察說,那擊斃的,才是兇手,但是爛屎強,一口否認,說,他才是強×犯!那給擊斃的,不是。警察當時信以為真,後來沒認真判。

  直到,咱辜局長,上去兒,一查。說,爛屎強,喲,十年前,我兒子,還是你粉絲哩!仔細一查,發覺,爛屎強,壓根兒,就沒有這能力,去把人家給幹了,還干出了愛滋。衛民問:為啥?!陳銘堅說:我告你吧,今兒爛屎強,入獄,見到熟客,在拘留所那兒,稱地下阿大。

  衛民說:誰?陳銘堅說:程東。衛民驚嘆,這人,在好多年前,可是搞討債公司的。陳銘堅說:七年前,我不知發生了啥事兒。反正,當時我還實習那會兒,因為爛屎強名氣大,耍結它。然後一查,程東一腳,將爛屎強的一邊兒睪丸給踹破了,成了孤單英雄,也不知為啥。

  後來,看了爛屎強的病例,果然,他長年累月,一直在吃萬艾可。我現在理解說,這人,為什麼自暴自棄了。我今兒尋到他時,他說,你讓我死罷!你讓我死罷!我死也,不會去見兒,你讓我死罷!正當衛民聽到這份兒上時,一巴掌,從他的後頭,拍到了肩膀上嚇一跳。

  他一扭頭,「黑莓」手機給落沙發上,落得正好,落到了「不求人」的尾巴上,一戳,給掛了電話,衛民嚇壞了,映入眼帘之人,可不是他人,而是,一直在放縱自個兒玩耍的程老闆。他高高大大,倆排牙齒,給沒了,鑲上金牙,特別耀眼。一旁,又是穿得時髦的程兒。

  程老闆說:文學家!你是文學家!衛民說:過笑了。程老闆。程老闆說:哪兒過校,從來,就沒有人,叫我等恁久!你瞅瞅,快等了近四十分鐘。都能,日出一孩子來了,是否?!他哈哈大笑,說話,帶針刺兒,程兒笑得臉紅。衛民頓覺不妥,但是,他又說出,另一席話。

  程老闆說:文學家!別當真嘛,凡事,別動肝火,多留著,養腎,伺候兒。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她恰逢,快過而立啦!程兒擰著舅舅的臂膀,說:舅舅,你真不真經!程老闆說:文學家,來,今兒,我得帶你,好好轉轉,咱倆,有數不清的話,咱倆應該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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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罷,衛民隨著他,程兒一人,光著腳,踩地氈上,目視二人離去。直到,衛民看不清她的兩隻眼眸子,而映入眼帘的,已經是一輛稍顯豪華的,奧迪a3。且說,辜耀輝。當辜耀輝,聽著張毛財,說了恁久以來,吳鎮長,有的沒的勾當後。辜耀輝放了一出話,到窗口。

  狗官!貪官!你別讓我出去,要麼,殺了我,一槍,斃了我!朝我腦袋上轟!你若,殺不死我。那麼,你別讓我出去,餓死我!冷死我!困死我!我出去兒,我整死你!他媽的混球!這話一出,像是一隻臨死的狼,在哞,而他思考了好久,憑著嗓門,憑著蠻力,壓根兒不成。

  他尋思了,好久。終於,他將目光,給瞄準到了那桶張毛財吃了屙,屙了吃,以此續命的木桶上。那陣臭,是十個垃圾場,都無法企及的高度。他問張毛財,你恨這種日子麼?!張毛財哇哇大哭,快瘋了,快傻了,說,恨!辜耀輝說:那麼,想活命,扔出去,朝外頭,扔!

  張毛財頂聽話,辜耀輝做墊背,張毛財赤腳,踩他背脊上,一弓身子,拿著木桶,將一灘稀糞,倒到了外頭。這下,騷亂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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